在顾家休息了一个礼拜,梦菲极少出门,只是在必要的时候下楼吃个饭。可是,她却觉得自己身体出了异样,大姨妈一个多月没来了,而且她吃点稍微有点腥的东西就恶心得想吐。
跟在雁痕天身边,梦菲什么没学到,就是特别注意自己的例假。
最近心情不好,她把这事给忘记了,突然想起,还是觉得很惊悚。飞快去药店,偷偷买了很多验孕棒,回家后,她躲在卫生间祈祷她只是月经不调,并不是真的是那档子事。
可是当鲜红的两条横线出现在眼底,她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睛很酸很涩,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流不出眼泪来。
本想将孩子偷偷流掉,她却突然没了勇气。
自己一下子变成未婚妈妈,梦菲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忐忑、害怕、惊悚,严严实实将她包围,却也夹杂着太过明显的开心与甜蜜,还也丝丝酸涩。
她知道,自己又天真了,甚至有些痴心妄想。
她觉得这次雁痕天是真的把她抛弃了,不会再回头了。
转眼间,梦华年的五十岁生辰到了。
这一天,是梦菲最担心和害怕的一天,她真怕雁痕天会动手。
梦菲选择寸步不离地跟在梦华年身边,而梦华年在寿宴开始前,将她领到一个面目还算慈祥,年纪大概七十岁左右的男人身边。
“青儿,赶快叫王爷爷。”梦华年笑脸盈盈地喊道。
梦菲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老者,精神抖擞,看起来很健康,一个七十岁左右的人,能健康成这样,也算少有了。
现在的人,一到六十岁就这里痛,那里疼的,实在很不容易。
梦菲刚要开口,谁知只听见“啪~”的一声,玻璃被什么击得粉碎,下一秒,蜂王的眉中心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现在一片安静,梦菲在扭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雁痕天正拿着一把枪,枪口对着蜂王。而他的身旁站着一排排穿着迷彩服的特种兵。
见雁痕天将枪口对准梦华年,她想都没想,直接飞扑上前,死死拦在梦华年的面前。而梦君扬见梦菲扑上前,他飞快冲过去把梦菲护在怀里。
梦菲脸色已是惨白一片,见雁痕天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她从梦君扬怀里钻出来,将他和梦华年护在怀里,冲着雁痕天大声喊道:“要杀他们,先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雁痕天的犹豫,是显而易见的。却也没有犹豫多久,他便低声开口道:“梦菲,不想死的就给我闪一边去,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蜂王和四大护法。”
梦华年觑见雁痕天眼底的恨意,突然有一些恍惚,眼前猛然浮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雁痕天跟雁赞居然长得如此神似,该死的以前他居然没认出来。
挣脱梦君扬和梦菲,梦华年站了出来,他很平静地说道:“我一直等着这天,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二十多年了,我每天都活在梦魇当中,你们却活得潇洒自若,真够命大的。”雁痕天毫不客气扣动扳机,梦菲却突然冲了过去,将梦华年死死抱住,而梦君扬追着梦菲也扑了上去。
而子弹,毫无疑问地打在了梦君扬的胳臂,梦菲脸色吓得惨白,她瞪着雁痕天,然后扶着梦君扬,小脸上早已经爬满了泪水:“哥,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蜂王的手下终于缓过神来,他们纷纷掏出枪对准雁痕天,而雁痕天身旁的特种兵拿起狙击枪与那些人对峙。
明显,雁痕天的手下明显要胜出一筹。
莫勒易凡见状,他大声喊道:“武儿,赶快带着兄弟撤!”
“今天,毒蜂组的,休想逃掉。我今天一定要灭个干净。”雁痕天眸子发寒,大步跨进屋子,而一排特种兵立即给他开路。
当雁痕天带着兵冲进去的,最冷静的要数梦菲了,她不动声色从包里掏出一把钢刀,直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抵着,她冷哼道:“雁痕天,如果你不让他们走,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梦菲的这一举动吓着了很多人,梦华年欲过去把她的刀抢下,但是梦菲却转身,大声呵斥道:“再别靠过来,否则这一刀刺下去就收不回来了。”
梦华年浑身轻颤,他最后蹲在地上,痛苦得掩面而起。
“青儿,爸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梦君扬欲从梦菲后面偷袭,但是还是被她察觉到了,梦菲微微扭头,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哥……谢谢你以前的照顾和陪伴,你带着我爸走吧,青子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一直一直都会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听着梦菲的表白,雁痕天眼睛越发嗜血可怕,他握了握拳头,举起枪就打算“嘣~”掉那个让他不爽到骨子里的男人,可是梦菲却重重一按,尖锐的刀就扣入她嫩白的肌肤里,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雁痕天,你开枪试试!!”梦菲大声喊道。
雁痕天咬了咬牙,却最终敌不过她的威胁,将枪放下。
五分钟的时间里,原本拥挤的大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人。而梦菲的鲜血早已经染头了她洁白的裙子。
“梦菲,你真他妈的烦,居然有用这一招威胁我。”雁痕天说得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将这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梦菲却笑了起来:“但事实证明,这招很有效。”
“你早就知道我会动手。”
“是!”梦菲回答得不卑不吭,她扔掉抵在脖子上的刀,慢步走到雁痕天的面前,低声说道,“放过我爸!”
“不可能!”雁痕天丝毫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你会后悔,悔得连肠子都会青掉。”梦菲脸色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雁痕天咬了咬牙,真的很想给她一耳光,然后再离开。但事实证明,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转身,让屋外的特种兵将她押走,梦菲毫无疑问的又回到了浅水湾。
她醒来的时候,脖子上的伤口,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很明显,雁痕天并没有带她去医院……如果去了医院,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摸了摸平平的腹部,她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进来的是夏雨。
她端着一杯牛奶,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梦菲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翻了个身,用后背对准她。
“一个不懂得低头的女人,永远是个失败的女人。”夏雨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梦菲却冷冷笑了起来。她的话是说,要她跟雁痕天低头吗?
要她梦菲低头,比登天还难。他都不在乎她们母子,她又何必去在乎他?
更何况,她心里爱的那个男人,不是雁痕天,一直都不是……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了,身体变差了,还是脖子上的伤口引起了高烧。
梦菲发稿子很严重很严重,每天夏雨都会来送药,可是她一颗都没吃,全部扔进了马桶。
她喝了很多温水,睡了很多觉,希望这样能好得快些,可是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她几度认为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雁痕天出现,实在她烧得几乎快要死掉的时候。
她烧得迷迷糊糊中瞧见,他将帕子放在她额头上降温,一言不发扶着她把药塞进她嘴里。
可是梦菲在吃药这方面保持着高度警惕,她将药吐出来,抱着雁痕天,虚弱地说道:“我不想吃药。你抱着我好不好?就抱着我!!”
雁痕天的眼眸一片寒冷,却没有强迫她吞药,而是一言不发躺床上将她搂怀里。
梦菲的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她移动着身子,用自己的腹部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让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雁痕天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第二天梦菲睁开眼睛的时候,额头上还放着毛巾,而身旁却早已空掉了。
看着冷冰冰的房间,她觉得昨晚的那一幕好似自己烧糊涂做了一个梦。
脑子不在晕沉,她也不觉得寒冷了,看来她的高烧已经退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实在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雁痕天出现后,病就好了。
雁痕天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不曾出现过,一个月了。
他并没有将她束缚在一个房间里,她可以在那栋别墅里活动,却不能出门。整栋别墅密密麻麻被特种兵包围了好几圈,别说她想逃了,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
她无聊打开电视,一遍又一遍翻着电视频道,却在一则娱乐新闻上看到了雁痕天的踪影。
看见这一幕,梦菲觉得心像针扎一般的痛。
她将自己缩在沙发上,关掉电视,一只面无表情看着落地窗户外,看着看着,天竟然黑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息了一下午的心绪,却终究无法压下心中的疼痛。
她突然明白,自己……或许逃不掉这个劫了。
在别墅关了两个月后,突然有个穿得十分清爽的女人出现了。黑色整齐的顺发,像一头黑色瀑布般披在见后,大大的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定神一看,竟然跟她有几分神似。
但是两个月不曾言语的梦菲,早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贵了,她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成天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衣……
“你就是梦菲?”女人的声音清脆好听得就像黄莺。
梦菲垂下眼皮,并没有回话。因为她认识这女人,就是跟雁痕天天天闹绯闻的当红歌手兼演员‘漫湘’。她被称为G国的‘民国妹妹’,最近跟雁痕天闹绯闻,人气迅速飙升。
她走到梦菲身边,将她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最后才冷声嗤笑道:“长得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是个多美的美人呢,结果就是个黄脸婆。”
对于她专门前来炫耀,梦菲不放心心上,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起身上楼。可是她的漠视,严严实实打击到了她的自尊,漫湘抬起手毫不客气重重摔了她一巴掌:“贱人,你给我听好,识相的最好别再跟争男人,最好把雁痕天放开,不然,我一定会弄死你。”
梦菲被她那么一巴掌打得直接扑在了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痛,却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她面无表起起身,有些踉跄地上楼。
可是在上楼的过程中,她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如果,他还在乎自己,又岂会容忍他的其他女人来浅水湾胡闹?如果,他还在意自己,又怎会两个月对她不闻不问?
莫名想到她第一次闹离家出走,第一次有女人来找她算账,告诉她,她们怀了他的孩子,他是怎么跟她说的?!
世界上唯一有资格替我雁痕天生孩子的,只有你一个。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我能容忍她们跑到我老婆面前来闹吗?
当她真的怀孕了,他却将她抛弃了,而且还容忍其他女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胸口憋得要死,梦菲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心,已经遗落在那个薄情寡信的男人身上……
梦菲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坐在梳妆镜前打扮了,看着镜子中憔悴不已的面容,她眸子隐隐一暗。
脸色苍白、眼圈泛黑,头发也乱糟糟的。
看着以前柔顺发亮的直发,莫名就想到漫湘前来炫耀的那一天,她直接抄起剪刀把自己的长发“咔嚓~”几下全剪了。
她记得很清楚,雁痕天曾经告诉过她,他喜欢长发的女人,因为自己也一直喜欢长发,所以她一直留着。
可是突然之间,她真的特别特别讨厌自己的头发。
剪了头发,梦菲对着镜子淡淡一笑,给自己涂了很厚的粉底,随便画了一点淡妆,跳了两件衣服就出门了。
雁痕天派人来通知,说今天是老爷子75岁大寿,让她也去参见。
两个月没见面,她也谈不上心里到底欢喜还是其他什么。
之所以决定去,全是想弄清他到底怎么想,如果真的想要一刀两断,那就断个彻底。
梦菲去到雁家才发现,今天老爷子的75岁大寿,并没有办宴席,只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吃晚饭而已。
她抵达雁家的时候,正好雁痕天搂着漫湘也下车。
看到漫湘的装扮,再瞧瞧自己的,她梦菲第一次觉得自己输了。
她穿着漂亮名贵的晚礼服,踩着闪耀得刺眼的镶嵌着钻石的高跟鞋,一头乌黑的头发盘了个简单清秀的发型,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秀脱俗。
而自己呢?穿了一件肥大的及膝长裙,一双底子薄得1厘米都没有的小皮鞋,头发也被她自己剪得参差不齐,别说有多狼狈了,整个人的档次一下底到了底……
梦菲见雁痕天在看见自己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漆黑深邃的眸子好似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她同样会给他冷漠,面无表情转身,却在转身进屋子的时候,眼泪落了下来。
她不在意,是假的。只是她梦菲向来不喜欢强求。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去争,不属于她的男人,她也不会去勉强。
晚宴开席,雁痕天和漫湘坐在一起,老爷子坐在正中央,而她……孤零零坐在一侧。
曾经,雁痕天的身边,永永远远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他会给她夹菜,将她喜欢吃的东西全部夹在她碗里,深怕她没吃到,或者饿着了。
而现在,这一切全部被漫湘取代了。
老爷子明显非常喜欢漫湘,吃饭的过程中,一直跟她聊天,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样。而晚宴的饭菜,全是她讨厌的,根本就咽不下去的鱼。
红烧鱼、清蒸鱼,鱼汤、鱼羹……
她突然明白今天找她来的用意了,老爷子就是想让她知道她已经失宠了,雁痕天找到了新欢,而且他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让她知难而退……
何必这样呢?!
她梦菲从来没有拦着雁痕天不准他怎样怎样。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老爷子冷冰冰地说道。
梦菲抿了抿嘴唇,挑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霎时,一股浓郁的腥味儿从口腔蔓延开来,袭来的,不仅只有鱼的腥味儿,还有一阵浓浓的恐惧。
梦菲强迫自己把鱼吞下去,最终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呕了出来,她飞速跑到卫生间,然后狼狈地呕吐起来,吐得几乎快要把自己的胃都从身体里吐出来。她放水将自己吐出来沾着鱼肉的污渍,冲刷掉,可是眼泪却一颗颗顺掉进了水里,然后被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