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凤仪宫。
慕容雨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即便是被莫测从禁宫中捞了出来,却也并没有立马好转,反倒是陷入了昏沉之中,偶尔醒来,却也只是神情恍惚,不等莫测抽出空来和她说话,她便又径自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五天。
而莫测,一边牵肠挂肚的照看着慕容雨,一边还要分出精力盯着边境的战事,甚至,莫测还将自己要处理的所有事务,统统都搬到了慕容雨的凤仪宫,就只为了她醒来之后,能够亲耳听她说说话。
“陛下,那娴贵妃,如今正藏在自己的娘家,听说楚大人对于这件事情也颇有微词。”
李兴城作为莫测的智囊,自然是和莫测形影不离的,所以,即便是慕容雨的凤仪宫,他也是获得了特许可以进得的。
“微词?恐怕不止如此吧?”
莫测冷哼了一声,想起来之前娴贵妃吼出来的那些话,心中的怒火便止不住的要往上继续烧,他楚荣的脑袋,大概是不想要了。
“相比这个,陛下,边境已经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南诏必亡。”
李兴城微微一笑,似乎是什么事情都不曾扰乱他的心情一样,而细想起来的话,好像李兴城不笑的时候,还真就没有。
“程将军怎么说?”
虽然和莫问的关系已经彻底掰了,可是对于程潇,莫测的心中还是非常钦佩的,所以,不管他和莫问的关系如何,他都非常的重视他。
再者,他当日没有帮助莫问潜逃,反而是帮助阎王楼的人将他拿住,这就说明,程潇的心中,南诏比莫问这个混蛋更加重要。
“程将军传信来说,因为阮德阳突袭烧掉了太多粮草,所以,如果不能及时的将补给送到的话……”
后面的话,李兴城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知道莫测能够听得懂,所以,便就只是再无奈的笑笑。
江山美人两不误的下场,就只能是翻车翻进山沟沟里。
“劳烦先生尽快安排补给,拜托程将军一定要撑住了。”
莫测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最近,他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动作了,好像无论多么厉害的疲惫,只要用力的揉一揉,就可以将压力一扫而光似的。
当然,这个好办法还多亏了李兴城。
“是,陛下。”
对于莫测的信任,李兴城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若是他知晓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会直接被气的要吐血三升呢。
然而,李兴城领了命之后,却并没有急着立即离去,却是扔在原地站着,一脸笑意的看着莫测。
“先生还有什么事情?”
见状,莫测便有些疑惑,而对于李兴城的笑意,他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知道那是李兴城自信的象征。
只是,现如今李兴城的这副神情,却让莫测猛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的确是还有一事。”
李兴城笑着点点头,继而又眯了眯眼睛,伸手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说道,“灵禅院那边发话,说要南诏给个说法。”
“灵禅院?”
莫测不由得将眉头拧的老深,刚刚揉着获得来的舒适一下子便去而无踪,只剩下一瞬间从心头涌上来的一股烦闷和恼怒。
莫问怎么这么能惹事!
“是的,这神阳功是灵禅院的至高武学,如今却被一个外人偷偷学了去,并且在控制不当的情况下走火入魔,殃及了许多无辜的少女,灵禅院此等佛门之地,自然是看不惯这等行径的,再说了,莫问还偷了人家的东西。”
“我倒是没想到,我们莫家能够和东夏的渊源这么深,想当初,我借机在他身上下毒,想要嫁祸给那阮修,后期为他求来阮修的妹妹做王妃,也是想要借此警示他而已,可不成想,现在却是有些自食其果的味道了。”
莫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从内到外的感到了深深地疲惫,突然,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丝丝厌倦这皇位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拿出怎么样的态度来给灵禅院那边呢?”
看莫测烦恼着,李兴城却仍在笑着,反正,自己又不是南诏的管家,他可是来搞事情的,什么烂摊子自己都要帮忙的话,南诏还怎么亡啊。
“备一份厚礼派人去走一趟吧,告诉慧觉方丈,莫问一定会尽快抓到的。”
莫测又继续叹着气,好像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今年叹气是最多的。
“好。”
李兴城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他记下了,对于这个差事,他还是非常乐意的,毕竟,只要是派了人去,至于想怎么说,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南诏边境。
两军交战,漫天的飘雪随着凛冽的寒风肆意飞扬,落在将士们的铁甲上,很快就凝成了透亮的冰晶,然而,即便是这般的天寒地冻,却没有一个人哼一声。
对于阮德阳来说,程潇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将军,在粮草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不慌不乱,小心又节俭的煎熬着这苦难一般的冬日。
只是可惜,这一战,程潇必败,而他们又各为其主。
“程将军,你若是愿意弃了那莫测的话,我们东夏愿意奉你为上将军,恩宠荣耀不变。”
阮德阳自然是惜才的,于是,开战之前,便打起了招安的主意,要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攻了南诏的边境,还白赚一个大将军的话,他做梦都能笑醒。
“九千岁,你的好意,程潇心领了,只不过,程潇生生死死,都只能是南诏的一部分。”
程潇摇摇头,他明白阮德阳的好意,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怨恼莫测的,若不是当初他为了争抢皇位,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只是,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又身为镇边将军,唯一需要做的,就只能是履行身为将军,和一个南诏人应该履行的义务。
保家卫国。
“既然如此,那么便就此别过了吧。”
阮德阳点点头,叹息着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程潇,心知他是抱了必死的信念,于是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惋惜和敬意,独自掉转了马头离去。
这一战程潇必死无疑,而他,并不想去看程潇最后的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