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礼法较为严苛的宣阳国,金国的民风就微微的开放些了,在这里,不论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来街上走动游览。
因此,金国的集市上也真不是一般的热闹,这就是安浅玥唯一的念头了,为了防止被拥挤的人流挤散,安浅玥只得自己抱紧了安煜泽,而宁儿则在她身后,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
“小姐,这……好多人啊,”宁儿站在药堂门口,望着药堂大大的招牌,一张小脸上顿时满是苦色,“咱们好不容易挤过来的啊……”
“谁承想,今日是这药堂义诊赠药的日子呢?”安浅玥有些无奈,难得鼓起勇气出来一趟,药堂里竟然还被一些,平时没有机会诊病的穷苦百姓给挤爆了。
“大夫!俺要看腿!这个疙瘩长了老大了!”
“大夫也给俺媳妇瞧瞧,能不能生儿子!”
“大夫给看看俺的……”
“大夫!给俺看看腰!”
药堂里求诊的声音此起彼伏,别说药堂里面了,就连药堂外面也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一开始还能看到义诊大夫有些为难的脑袋一直摇着,现在,就连义诊大夫在哪里都看不到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些人都不容易,义诊能省好多钱呢,”安浅玥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些想要急着回去。
“小姐,你带着小少爷去对面的茶楼坐一下,宁儿挤进去买,”宁儿想了想,嘴巴一嘟说道,“小姐的身体也是一样重要的啊。”
安浅玥其实很想要拒绝,因为她就是想着要赶紧回到小院子,不知道是不是那老者的话对她起了什么影响,她总觉得,不赶紧回去的话,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但是,看到宁儿有些祈求的目光,安浅玥又有些心软,毕竟,宁儿也是为了她好,而且,就在茶楼等着,不去别处瞎晃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吧。
“好吧,你多加小心点,我在茶楼等着你,”安浅玥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见宁儿应了一声,转身就挤到了人群之中,安浅玥也抱着安煜泽,转身进了身后的茶楼。
茶楼里的人也不少,或三五成群,或双双成对,但是,唯一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每一桌都极为专注的盯着场中央的说书先生,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笑。
“夫人,来点什么,咱们这最好的搭配就是香茶配米糕,大人孩子都能吃,夫人要不要来一份?”
茶楼的小二倒是溜溜的人精,看到安浅玥怀里抱着孩子,而且安浅玥举止优雅,母子二人穿衣淡雅却不俗,心知安浅玥也不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夫人,于是便笑着招呼了上来。
“如此,就这么来一份吧,”安浅玥并没有什么吃糕饮茶的心思,只是,见小二这么的殷勤,她有些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
“好嘞!这位夫人一壶香茶一盘米糕!”擦完了桌子的小二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冲着里面喊道,“小六,这桌的米糕糯一点!”
“谢谢,”听到小二的话,安浅玥不由得感谢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茶楼的生意难怪如此的好,单是小二就已经这般的圆滑干练,这老板一定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商人。
“夫人您客气,这是小的应该的,”小二笑嘻嘻的做了个揖,随即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又开始招呼着下一桌的客人。
“要说这牛郎啊,那福气也不是一般的好,你想啊,老牛说话这种事谁碰的上,在座的大家伙都没碰上过吧,可偏偏啊,牛郎他就碰上了。”
说书先生不愧是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时候有板有眼,腔调抑扬顿挫,饶是安浅玥对于牛郎织女的故事无比清晰,却也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心神分了一部分到说书先生那里。
“所以啊,要老夫来说,这姻缘是老天早就注定好了的,要不然,为什么老牛就偏偏要让牛郎去偷七仙女的衣服,而不是大仙女二仙女她们的呢?”
说书先生说着,下面各桌也全都是络绎不绝的附和声,可是安煜泽很明显是对这种故事不太感兴趣,小小的身子不住的向桌前倾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盯着桌上那盘刚刚送上来,还冒着热气的米糕。
“小馋鬼,”安浅玥笑着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于是便开始拿了筷子,将米糕的一角夹下来,轻轻的吹过之后,送进安煜泽早就张的大大的小嘴巴里。
米糕很软,几乎是入口即化,小孩子吃起来也算是一点都不费力,果然,得到满足的安煜泽顿时就笑的眯起了眼睛,然后盯着安浅玥的手,继续口中啊啊啊的喊着。
“但是啊,这王母可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放牛的穷小子在一块啊,再说了,这天上的神仙是不许成亲的,所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的惯例,那就是说到最重要的部分就打住不再继续,以求等到下一场的时候,听客们还能抱着好奇心再次坐在这里,当然了,这一次也不例外,场下一片片不满意的声音,全部都灌进了说书先生的耳朵里。
“列位莫急,莫急,”见人群闹起来,甚至有几个人寂静起身想要去,说书先生这才又‘啪’的一下拍响了惊堂木,继而又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了感谢列位今天捧得场,老夫就来说个热闹事,还希望明儿个诸位还来听老夫的故事。”
“先生你别墨迹,快说啊!”
“就是,我们这都等急了。”
“还说不说啊!”
“那,老夫就来说一说,宣阳国最近发生的事情吧,”说书先生挥了挥手,示意全场安静,便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问了一句,“你们可知道,这宣阳国最近,最惨的是哪一位?”
说书先生此话一出,众人开始面面相觑,这种问题谁会知道啊,毕竟也不是谁都整天去宣阳国的,而安浅玥听到这话之后,手中的筷子禁不住的一抖,心就不可抑止的抽了一下。
“要说这宣阳国最惨的啊,那得当属当今的岳王殿下,”说书先生轻咳一声,一下又一下的捋着自己的胡子,“你们想啊,气死了自己的正王妃不算,紧接着生母老太后也追随老皇帝而去,而最重要的是啊,前不久着岳王殿下自己也死在大狱里了……”
‘啪’。
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安浅玥却也浑然不觉,只是脑海中不住的重复着一个声音。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