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地上原本阳光和煦,却被那老三施展术法,搅得天地昏沉。
本来,碍于条件限制,乌凡并没打算施展驭鬼之术浪费力气,但是突然之间,他竟见到老三的胸口有了动静!
怀疑是自己看错,乌凡特意稳住了身形,然后就见到那化蛇探出了半个脑袋,在向着乌凡这边张望…
之前说过,这化蛇虽然情况糟糕,实际上却没有性命大碍,并且早在地下打斗之中就已经醒来。
只不过那时他正准备开溜就又被老三逮住,因为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继续装死。
见到化蛇看向自己,乌凡便有了主意。
他借助脚下黄雾迷空将一只小鬼召来,在老三化蛇脱手的刹那来了个偷梁换柱,险之又险地将化蛇救了回来。
嗡嗡嗡!
忽然,一阵嘈杂在耳畔响起,乌凡转头一看,只见一道蜂头人身的家伙竟然贴地而飞,来到了他们身边。
花姬手下的蜂兵蝶将实在太多,让木逢春百密一疏,还是漏了几只靠近身前。
队长小心!肖劼探手往腰间一抚,便在长剑之上罩上了一层寒气,一剑刺向了最近的蜂兵!
这蜂兵刚一接触到寒气,浑身便被寒霜铺满,然后身子向前一个踉跄,跌到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渣滓。
见状,乌凡与肖劼松了口气,这家伙虽然与红娘蜂外表相似,实力却是相差悬殊。
又是几剑刺出,二人脚下已经被冰碴布满,便要趁着肖劼分出的路径离开。
可惜,那状态癫狂的老三也清醒过来,只见他血染瞳仁,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从七窍流淌出来。
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这些两脚蝼蚁得寸进尺,三番五次地阻我化龙…
机缘未到?不可能!明明我已得到了化蛇,是这群混账坏了我好事!
我不管!仪式难成那又如何?就算是半龙我也认了!今日我偏要自成仪式,就算是大人您也拦不住我!
这老三对着身前的空气吼得声嘶力竭,虽然看着是自言自语,态度却好似在与某位别人看不见的存在交流。
一开始乌凡还以为他是在与花姬说话,但是见到花姬那边同样一脸疑惑,便结束了这种怀疑。
乌凡可不会傻到在原地等死,所以对方的嘶吼完全没有耽搁他与肖劼的脚步,这么一会功夫已经逃出了很远。
然而老三的嘶吼才刚一停歇,便有一阵轰隆隆隆巨响传来。
二人只觉地面颤动站立不稳,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将去路隔开,缝隙之中便是深渊。
望着深渊,乌凡竟萌生了一种跳进去的冲动,他十分好奇锁妖塔中的深渊究竟有没有尽头。
如果有,那尽头处的会是希望,还是绝望?
…
以我为骨,以我为囊,以我之血,聚为龙王!
与之前的口诀不同,这次的骨、肉、血竟然全是取自沙虫己身!很明显,他是要献祭自己。
队长大人您站稳了,让肖劼送你过去!感受到空气中那种让人灵魂颤栗的气息,肖劼急忙撸起了袖子。
已经太迟了。乌凡双瞳墨染,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队长大人不要泄气,肖劼会用这条命为您拖延时间!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现在就算到了彼岸也是无济于事,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让我逃离这片天地…
乌凡看到的,是此处天地的崩塌。
那…队长大人,如果咱们去往十二层入口的话,时间应该能来得
及…呃…
为了乌凡,肖劼仍在坚持不懈地出谋划策,只是他还没说完,却忽然口中发苦,那花姬现在可是清闲得很呢…
实在抱歉,队长大人…肖劼耷拉着脑袋满脸愧色,后悔自己在十四层冰天雪地入口留下标记,将乌凡引来。
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需自责。乌凡知道肖劼的想法,笑着安慰道。
肖劼还要说些什么,可抬起头来却是面色一变:队长大人…您…您的脸…
我的脸?乌凡摸了摸脸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的脸怎么了?
队长大人您看…肖劼十分机灵,竟用术法在剑身上凝成了一个冰镜。
乌凡凑到镜子面前一看,面上的讶色同样不小,因为他竟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本来面容!
这是什么情况…乌凡一阵错愕,却不仅是因为自己,他顺着肖劼的方向看去,竟见到远处的木逢春身上,竟然出现了一棵枯树的影子!尤其是在那影子之下,还出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对弈景象。
二人对弈之旁,是一名女子追逐着顽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这些多余的景象就又消失不见,唯有枯树依然。
而在木逢春不远处的花姬身上,也有一种轮廓显现,此种轮廓乌凡并不陌生,它正是自己在碧匣谷见过两次的皇蛾阴阳蝶!
当年乌凡在碧匣谷中见到的那只皇蛾阴阳蝶左翅洁白如雪,右翅漆黑如墨,那白翅上的佳人图案是一道曼妙剪影,而黑翅上的骷髅洁白醒目,此两叶翅膀在扇动之间好似一堆阴阳鱼互相照应。
那时乌凡身处皇蛾阴阳蝶中,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位预示着天谴来临的独一无二的蝶之骄子。
现在仔细想想,它的出现的确应验了自己在不久之后遭遇死亡降临!所以今日,自己再次见到了它,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还是逃不过再死一次的宿命?
而自己费尽心思寻求帮助,好不容易才解决体内火毒的事情,也只是希望泡影,终将成空。
眼前的蝶影本体虽然仅有黑白两色,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了千百般变化,甚至比大千世界还要灿烂的色彩,是世间所有文字难以形容。
就好像这些色彩是宇宙初生本该带来,却只有少之又少的一部分甘愿垂怜凡间。
队长大人,您还好…吗?见到乌凡一副失魂模样,肖劼十分紧张。
收回视线,乌凡看向了肖劼,在天地变幻之间,只有这位始终如常。
此时的肖劼对于乌凡来说,就好像是当初地府中的灵阴棒,能让他这不稳定因素在失神之后站稳脚跟。
现在倒是无妨,只是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这位曾经是龙老三的家伙虽然本身实力比不过他那两位兄弟,但如果真让他献祭了己身将仪式完成,单凭他那魂力就不是乌凡能够承受得住。
那花姬完全没有阻拦之意,或许这一切在她眼里完全构不成威胁。
看着眼前裂成蛛网一般的地面,乌凡也是有些犯难,现在别说想要阻止仪式,就是靠近半步都是难题。
咔嚓…肖劼剑上的冰镜滑落地上,摔成了两个并列的半圆,好似个葫芦一般。
也许是因为没有对策,乌凡总是思绪乱飞,竟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自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顽童之时。
想当年,乌凡见到云浪驾苍芦而来,还幻想着自己终有一日也能似师尊那般御空而行,却不想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灵气竟会枯萎衰竭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每个宗门的灵气有限,本就入不敷出,所以非必须之外是能省则省,不然一旦灵气耗尽,那这所谓的宗门也
就名存实亡了!
而这些非必需的用途就包括诸如灵气赶路、灵石交流之类。
或许,玉壶宗的丰厚灵气,才是其覆灭的主要原因,而虚无渺茫的五行鼎,或许只是一个由头?可惜这一切,已经无从得知…
看着眼前的苍芦,乌凡只能摇头叹息,若是自己能有御空而行的本领,又岂会受到这些坑坑洼洼阻拦?
队长…是肖劼没用…队长你安心的去吧,肖劼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乌凡正在这边憧憬美好,却听见肖劼在一旁有了哭腔。
肖劼,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不是哭早了,我可还没死呢!乌凡哭笑不得。
啊?队长大人您能听到我说话?肖劼有些傻眼,他揉了揉眼睛,一脸苦涩:队长大人您就不要安慰我了,您的魂魄都已经飘出来了!
乌凡闻言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魂体竟然从三皇子的躯壳中脱离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乌凡比肖劼还要傻眼,因为他发觉自己竟然离开了地面束缚,漂浮在了一寸高空。
仔细感受过体内状况,乌凡竟然激动得浑身颤抖。
队长大人,您可还有什么遗言交代?虽然肖劼无法替你完成,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走个形式的。见到乌凡灵魂模糊,肖劼急声道。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好心还是故意的…乌凡没好气地白了肖劼一眼,我才没那么容易死。
深吸口气,感受了一***内状况,乌凡忽然严肃起来:这边已被深渊隔开,所以你在这里十分安全。
队长,你是要走了吗…肖劼又有哭腔。
瞎想什么?我是去阻止仪式!乌凡笑骂道。
不行,应该是肖劼保护队长,哪里有队长保护肖劼的道理!肖劼一擦眼泪,态度坚决。
放心吧,我可没打算让你闲着,这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忙。
队长您请吩咐。
我要你帮我…乌凡瞥了身后的躯壳一眼,继续道:帮我照顾好这具肉身,不要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此种活计实在轻松,肖劼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敢不从,只能答应下来。
队长大人,肖劼答应您!但是…您想如何离开此处,可需要肖劼帮忙?
不必了。乌凡再次深吸口气,身体忽地充满轻盈之感。
他脚下一点腾空而上,飘飘然好似仙人一般,然后双眼之中暴露精光。
且看我,御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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