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奴婢此前一直在北阙看着,当时丞相、御史以及其他中两千石的官吏都不敢确定此人真伪。
京兆尹到了之后,带着属官就将此人给逮捕起来了。
当时有人劝他,‘此人是不是卫太子还没弄清楚呢,姑且等等再说吧。’
京兆尹却理直气壮的说道‘诸位,据我看,此人妖言惑众,绝非卫太子。即便真是卫太子又如何。当年春秋之时,卫国太子蒯聩因其父因违背其父卫灵公出逃国外,待卫灵公死后,蒯聩之子继位,蒯聩之子蒯辄继位,蒯聩请求回国,卫人听此,发兵击蒯聩。对此,孔子在《春秋》就肯定了卫国人的做法。若此人真是卫太子,此前他曾得罪先帝,逃亡未死就罢了,现在又来此兴风作浪,罪不可赦!’
说完,京兆尹就带着属官将此人捉拿下狱了!”
听到这话,汉昭帝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殷红,好久才道:“朕记得朕初继位,刘泽等人犯上作乱,隽卿为青州刺史,挫败了众叛贼的阴谋,今日又为朕除此国贼,果然是国之栋梁!
朕定当与大将军商议,重用此等栋梁之才!
来人呐,快些宣隽卿前来,朕要见见隽卿!”
这时候许延寿赶紧小声提醒道:“陛下,此时京兆尹恐怕正在审问那人。”
汉昭帝听此,醒悟了过来,开口说道:“待隽卿审讯完毕,令隽卿来见朕。”
“喏。”传达之人应了一声。
此时外面又来一个小黄门前来奏报:“陛下,大将军来了。”
汉昭帝一听道:“快请大将军前来。”
“诺。”小黄门应了一声。
接着霍光进来了,他先向汉昭帝行了一礼道:“陛下。”
汉昭帝赶紧站起来回了半礼道:“大将军不必多礼。”
许延寿则深躬作揖拜道:“见过大将军。”
霍光向许延寿微微颔首。
霍光这才开口:“陛下,未央宫北阙之事,臣已经听说了,陛下不必担忧,当年卫太子之事,臣曾亲验太子尸骨。北阙外之人绝非卫太子。”
汉昭帝点点头,开口说道:“大将军,此前,京兆尹隽不疑已经令人将此人抓捕下狱,现在正在审问。”
霍光一听,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京兆尹隽不疑此举果敢。”
汉昭帝叹息一声道:“是啊,若是此前有他人将此人抓捕,也定然不会闹出如此事端。”
许延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霍光与汉昭帝的对话,心中也思索着这个事。
其他不说,汉昭帝都已经登记四五年了,并且别管是不是汉昭帝推行的政令,但起码其休养生息的政策的的确确让大汉的百姓的生活变好了。
但是就是这种情况之下,面对一个不知真假的卫太子,朝中的中两千石以上的高官在得知卫太子的消息之后,竟然没有一个站在汉昭帝的位置上考虑的,竟然都置身事外。
若非京兆尹隽不疑出手果断,还不知道酿出什么样的祸患呢。
果然,卫太子当了几十年的太子不是白当的,即便是已经去世数年之久,即便是新君登位,众人仍然心思太子。
同时,许延寿也不禁对卫太子的人格魅力不能不服气,他忽然想起巫蛊之时,太子起兵之时,纵然是裹挟京中百姓与刘屈氂厮杀,太子征兵之人却也秋毫不犯,由其身边之人便知卫太子为人如何了。
许延寿没感叹多久,外面再次有人传话过来。
一小黄门进入殿中,伏地向众人拜道:“陛下、大将军、大长秋,京兆尹求见陛下。”
汉昭帝一听开口说道:“快快有请。”
“喏。”小黄门应了一声。
没多久,小黄门领着京兆尹隽不疑前来。
看到隽不疑前来,还没等隽不疑给汉昭帝行礼呢,汉昭帝便站起来向隽不疑迎了上去。
隽不疑见此,赶紧想汉昭帝拜道:“京兆尹隽不疑见过陛下。”
汉昭帝走到隽不疑旁,扶住隽不疑的双臂,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隽卿快快起身。”
京兆尹隽不疑开口道:“谢陛下。”
说完,这才起身,接着又面向霍光拱手拜道:“见过大将军。”
霍光微微颔首,面色和善,开口说道:“京兆尹出手果断,将妖言惑众之人及时,拿下,我已经听说了,此事做的好。”
“谢大将军赞,此乃为人臣者理应之事,仆岂敢居功。”
霍光轻轻捋了一下胡子,没多说什么。
许延寿站在一旁许久了,这才有机会给京兆尹隽不疑行礼道:“延寿见过京兆尹。”
“大长秋客气了。”京兆尹给许延寿回礼。
许延寿接着笑着说道:“相比京兆尹前来,北阙卫太子之闹剧定然有眉目了。”
汉昭帝也有些着急想知道情况,他也坐在位置之上说道:“对,隽卿快向朕说说情况。”
隽不疑端坐在一旁,拱手向汉昭帝道:“如陛下所料,臣经过审讯,此人并非什么卫太子,而是有人冒充卫太子,造谣生事。
此人本名张延年,乃夏阳人,居于湖县,以占卜为生,卫太子当年逃亡湖县后,其属官曾惶恐,曾向其问卦,待见到此人时,属官无意说了一声‘此人与太子长相颇相似’,此人记在心里了,前些日子,因为与人博戏,输光了钱财,忽然想起了这件事,生出了冒充卫太子谋求富贵的心思。
臣已经将此人转于廷尉,廷尉说稍后便前往其所在乡里询其认识之人,前来辨识一番。
若真如此,便要将其定罪。”
听隽不疑这话,汉昭帝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猛然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此人欺骗无道,该死!”
此时霍光也开口了:“我听说京兆尹曾用《春秋》孔子评价蒯聩之事痛斥阻拦自己之人,可有此事?”
隽不疑拱手道:“此实属臣需找寻一理由捉拿那张延年,才出此言。”
霍光赞赏道:“若诸位公卿都像京兆尹你一样知道用经义来维护大义,恐怕那张延年早已在狱中了,岂能惹出如此声势。”
汉昭帝颔首道:“大将军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