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寿却开口说道:“杜都尉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杜子义看了一眼许延寿道:“太守何意?”
许延寿拱手面带请求向东部都尉杜子义说道:“我初上任,定然日后少不了和这群人土着打交道。且现在会稽郡内许多原闽越土着已经内迁。
不知杜都尉可否让我前去。”
杜子义手放在腰间的宝剑把手上,另外一只手捋了一下胡子,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太守本便前往朔方随左将军打过仗。何用请求二字。请!”
杜子义伸手对许延寿示意。
许延寿听此,放松下来,拱手向杜子义道:“那就谢过杜都尉了。杜都尉放心,战场之上,包括我在内,全部听从你的号令。”
“哪里哪里。”杜都尉含笑说着,显然对许延寿如此识趣也是及其赏识的。
两人便携手前往了武夷山中赶去。
山路崎岖,不太好走,部队跋山涉水到了武夷山军营之处。
此时已经进入五月了,天气湿热,一路好些士兵都已经中暑了。
许延寿此时也热的不行,汗水滴答滴答的从身上往下流。
杜子义见此不忍,开口说道:“太守,不如你暂且在此休息一番,我等先去赶路?”
许延寿摇摇头道:“不必了,前方士兵在坚守,我等休息一刻钟,士兵便危险一刻钟,继续走!”
众人强行军,一天之内便赶到被袭击的部队军营。
此时一群没有章法的土着正在向军营进攻。
军营外面一圈一圈的尸体摞起来一层一层的。
不少土着袭击者想要逃离,后面的督战队看到脚步还后退的便直接砍杀。
显然,军营里面已经没有箭了,纵然是土着军队已经爬着军营的临时围墙快要攻陷军营,也没有人射箭了。
而此时那一摞一摞的尸体身上的箭支倒是满满的。
见到军营还没攻陷,东部都尉松了一口气,拔起腰间的宝剑,冲人大喊道:“进宫!”
军营之中惊喜了的喊道:“援军到了!”
一时之间,士气大振,岌岌可危的军营竟然一下子稳固起来,兵器在临时围栏的防线发起了一波反攻。
那土着见事不可为,发出怪异的喊声作为信号。
一时之间,土着便逃离了。
“追!”杜子义见此大声喊着,并且身先士卒,向着土着追去。
士兵向溃败的土着追去。
而土着却已经向着山林里面逃去了。
显然杜子义尚算清醒,大声喊着:“逢林莫入,停止追击!”
众人追击的脚步声才算停下来。
许延寿此时站在战车之上看着战场上的情形。
杜子义指挥着打扫战场,待将战场场面的事情做完,杜子义才带着歉意走到许延寿身边道:“太守,兄弟们伤亡有点惨重,耽搁了。”
遭遇战虽然时间不算很长,许延寿却发现这边的战争并不是和匈奴打仗一样,能一打三,甚至一打五。
汉军占据优势,无论是兵器上还是人员上,但是损员比例差不多维持在一比二左右。
当然,这个是许延寿通过刚刚追击计算的。
至于攻击军营的情况,那自然得另算了。
许延寿颔首道:“杜都尉不必如此。损伤的皆是我大汉二郎,我带朝廷也得去看看这些功臣。杜都尉,领着我前去看看诸位受伤的兄弟吧。”
“诺。”杜都尉自然从善如流。
到了伤兵营,许延寿看到的情况让他不禁皱起眉头来。
伤兵营之中血污遍地,士兵们一个个死气沉沉,哀嚎声,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病人都是相互之间照顾着,根本没有专人照顾。
许延寿见到此情景,不禁皱眉说道:“杜都尉,这些伤兵都是为我大汉留的血,如此待遇,岂不是让兄弟们寒心啊!
传我命令,自今日起,伤兵营必须打扫干净,每日必须要为伤兵门用沸水清洗绷带。伤兵的伤口若是化脓,必须将脓水清理干净!
不得有误!”
许延寿知道,这些士兵的外伤,最大的敌人就是感染了。
用沸水煮沸绷带,并清洗干净伤口之后,能够大大减少感染的可能。
并且,许延寿心中思虑下一步是不是开始制造酒精作为消毒用品。
严格说来,太守府虽乃是一府之首,对于都尉的军队没有管辖权。
这些各部都尉完全可以对太守府的命令置之不理。
但是各部都尉的后勤保障可是完全由太守府负责的。
而且在边境地区,太守府也极有可能获得皇帝的符节,暂时取得郡国的军队指挥权。
因此各部都尉虽然不怎么将太守府当做上级,太守府也很默契不怎么侵犯各部都尉的领兵权。
但若是太守非得想要向各部都尉发布命令,除非造反,不然各部都尉,至少表面要遵循一下。
杜子义听到许延寿向自己部曲发布命令,他脸上有些不悦,但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软对抗道:“太守。伤兵营历来都是这个规矩。且此乃我东部都尉之权。杜某以为不妥。”
许延寿瞥了杜子义一眼,思虑片刻说道:“既然杜都尉不愿。作为太守理所应当负责各部都尉的后勤。
不知伤兵营可算后勤?”
杜子义一听,有些为难,但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许延寿道:“既然伤兵乃是后勤,此事便归我管。我也不用杜都尉为难。
以后伤兵全都由我照料你看如何?”
“由你照料?”杜子义诧异的看着许延寿。
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个好活儿,伤兵营的存在,给士兵展现的缺胳膊少腿,展现的血流遍地。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会有恐惧,厌战的情绪。
可以说伤兵营的存在及为影响军营的士气的。
现在许延寿竟然提出来他主动照料伤兵营,杜子义岂能不诧异。
许延寿悲天悯人的看了看一个个痛苦呻吟的伤兵,轻叹一声说道:“我也不过为大伙儿增加一丝活命的几率罢了。”
感受到许延寿的真诚,杜子义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拱手向许延寿道:“既然太守有此意,我就代受伤的兄弟们谢过太守了。”
许延寿点点头,接着吩咐身边的刁德道:“刁德,你先回城,在城外空旷位置清理出一片地来。然后雇佣一些三十几个人手,在空旷地上扎起帐篷,简易的床榻弄上一百多张,暂时将伤兵门挪过去。
暂时先走我的账。
另外去冶县各大药堂的医匠问问,有没有愿意接受雇佣的,也雇佣那么三四人。”
“诺。”刁德虽然不解许延寿意欲何为,但是执行起来却没打折扣,听令之后便迅速回到冶县准备起来。
许延寿这边也向杜子义吩咐说道:“杜都尉。还得劳烦兄弟们将受伤的袍泽用担架抬到冶县了。”
“应该的,自然是应该的。”杜子义看到许延寿自掏腰包照料伤兵,慌忙说着。
许延寿点着头道:“伤兵营还需我回去坐镇,杜都尉,我暂且先回冶县了。
待你回冶县治所之后,咱们再详述。”
“告辞。”
“告辞。”
两人拱手道别。
许延寿准备回冶县了。
照料伤兵也是许延寿临时想到的。
许延寿看到伤兵营的条件那么的恶劣,真的是于心不忍。
一冲动之下才有了刚刚不顾规矩冒失的下命令。
其次,许延寿接着一想,若是施恩与这些伤兵,待伤兵好了,那自然是天然的忠心班底。
有了人,怎么都好说。
因此许延寿才揽下这么个大包袱。
当然,这一切都得等伤兵好了之后再说。
此时刁德提前回来,已经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好了。
一个临时的帐篷搭建的伤兵营已经迅速的起来了。
招募的人员也已经到位了。
许延寿一瞧,招募的这群人员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苍老。
许延寿不禁皱眉。
刁德走过来道:“太守,我也不知冶县哪有愿意雇佣人的地方。
因此找了些许人牙子,买了一些人。
当然,为了给太守省钱,这些人就……”
说着刁德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延寿一听,点着头说道:“这些人就行了。
现在传我命令,令人前去每人烧上一缸水。
给每个人备上一件新衣服。
新衣服必须要用沸水煮沸才能让他们穿上。
每人烧的的水自己洗澡。
快去。”
这群人被买来之后都已经做好了被东家使唤到累死的准备的。
谁知道东家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这个,一群人十分不解。
刁德也有些愣神,但是太守的命令就是天,刁德眼一瞪道:“太守的话没听见啊,快去!”
紧接着一群人便行动起来。
许延寿接着前往了帐篷搭建的临时伤兵营。
看着那一张张简单的床,开口说道:“天气炎热,没人一个褥子,一张布匹遮盖便好了。
记住,无论是褥子,还是布匹,全部都需要沸水煮沸之后晒干。”
刁德记下来,点着头准备稍后吩咐。
然而,许延寿接着看了看潮湿的天气,叹息一声道:“但愿能够晒干吧。”
许延寿接着走着,利用零星的关于自己知道这个时代力所能及的消毒措施,许延寿全都给利用上了。
没多久,买来的这些人一个个换上洗好的衣服,倒是年轻了不少。
然而看着众人披散的头发。许延寿再次皱眉:“所有人头发都给我扎起来,不准低过耳朵。”
众人一听,相互瞧了瞧,赶紧互帮互助的扎起头发。
许延寿又注意到几个胡子邋遢的男子,继续说道:“男子不准留胡须!都给我剃了!”
扎头发还好,剃胡须这群男人就开始有点抗拒了。
许延寿可不管那,开口说道:“刁德,你看着他们剃胡。
现在是战时,不服从命令着斩!”
听到许延寿这话,何忠武从许延寿身后站出来,将手放在把手处,抽出了一截,恶狠狠的看着众人。
何忠武宛如饿狼一般的眼珠子瞪着众人心中惶惶,几个胡子邋遢的男子赶紧稀稀拉拉,不甚整齐的喊道:“诺!”
待许延寿吩咐的一些都准备完,就剩下医匠这一个缺口了。
整个冶县虽然不小,但是靠给人看病为生的医匠却不多,每个医匠都能吃上饭,犯不着来这边。
因此刁德并未找到愿意来这边照顾人的医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既然没有人前来,许延寿准备将这三十几个奴隶培养成战地护士。
并思虑若是可行,在所有部队推广一下,混点功劳也未尝不可。
很快,伤兵便运了过来。
此时这个临时的伤兵营各项事情也已经准备好了。
伤兵门便入驻了进来。
这次战斗,伤兵有一百余人。
这里的伤兵指的是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兵。
诸如什么被砍了一刀,累的虚脱之类的情况,轻伤根本不下火线。
现在伤兵营里面的至少也得是断手断脚的。
入驻之后,许延寿对众人说道:“诸位,我便是咱们会稽郡的太守。我随杜都尉观战,诸位一个个奋勇杀敌,都是好样的。
但都尉府条件实在有限,看到诸位所在的环境,肯定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我于心不忍,便建立了这么个伤兵营,大家在伤兵营里面好好养伤。
我每日会在伤兵营巡视一次。
诸位可有何困难可以直接报给我。
决不能让我们大汉的英雄流血又流泪!”
众人听到许延寿之言,伤兵们一个个由原来的死灰的神情变得振奋起来。
许延寿这时候便让之前买的那些奴隶入场。
许延寿道:“以后这些人便是专门照顾你们的人。无论何事,皆可寻求他们帮助。
记住,是无论何时,就算是诸位撒尿大便,均可寻求他们的帮助。
若他们之中有人不愿意,或者不给帮助,你们告诉我。
若属实,我就将他们给你们砍了,给你们出气。
但是若不属实,陷害照顾你们的这些人,别怪我不顾袍泽之义。
好了,有没有识字的,将所有病床给我标上号,那些人负责几号的病床,给我分清楚了,莫要混淆。
这段时间我在这盯着。刁德,我之前的吩咐全部写出来给我,归纳成章程,讲给诸位听。
以后咱们就照章程办!”
“诺。”刁德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