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只静默了一阵,下一秒,忽然变得混乱。
外头的声音从尖叫变为惨叫,混杂着“杀人了”的呼喊,脚步凌乱的散开。
鲜血溅上喜轿,将大红色的门帘染出点点腥红。
这时,一只手探了进来。
在撩开门帘的刹那,一道黄符裹挟杀意,凌厉的射出!
他稳稳接住,轻易化去纸上的煞气,五指一拢,她的武器瞬间变为灰烬。
狂风将软帘卷开一道缝隙。
赵初心透过那缝隙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金高高在上的望着她,脚边堆着几具已经死透的尸体。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里定格,转眼间他们已经变成咫尺的距离。
他冰冷的手指慢慢摸上她的唇,眸中带着一丝怜悯,像是正怜悯她再也无法自主的命运。
赵初心想起曾经做过的预知梦,但这一次,她并不像梦中那样颤抖。
“赵初心。”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他的手指是冰冷的,眼睛也是冰冷的,她甚至还能嗅到他大衣上的腥味,不带一丝人气。
赵初心并不回应,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的让她措手不及。
平静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她忽的冷笑:“你果然活着。”
他活着,她必须死。
她不想死,却又无法杀他第二次。
心中涌出恨意,恨那日的手下留情。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杀我?”他隐在斗笠下的瞳子迸出一丝嗜血的红芒,问出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因为你碍了我的路。”她敛起笑,望着他的眼睛冰冷得透彻、无情。
因为不需要,所以翻脸无情。
他停顿片刻,忽然跟着笑:“赵初心,我每天都在想你。”
赵初心抿着唇,表情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一双手却在剧烈的颤抖着。
这一刻她清楚的感知到,死亡与她离得如此之近。
她自嘲道:“想我?想杀了我吗?”
有仇必报,是她的人生格言,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他没有马上回答。
她透过他的肩膀向远处望去,与喜轿内的安静比起来,轿外却是一片混乱。
那群凡夫俗子被一卷狂风吹得无法靠近,甚至连声音,都无法传入她的耳里。
两旁树林飒飒作响,她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赵初心慢慢闭上眼。
没有预期的疼痛,他只是动作轻揉地将她抱出花轿,如重获至宝一般牢牢梏于怀中。
狂风在半空搅动,随着两道身影远去,众人才回过劲。
有人大喊:“来人啊!新娘子被抢走了!”
*
龙洲城。
医院。
司小宝拿着小刀在病床旁削水果,然后用牙签送进黄大汉嘴里。
黄大汉心安理得的接受妻子的伺候,可她削着削着忽然停下了手。
司小宝一脸愁容:“不知道金哥到荣城了没有?”
“鬼知道。”黄大汉面色一僵,想起阿金的毛病,眉头立即皱成一个川字。
从龙洲城到荣城的距离其实不远,坐船顶多四天,坐火车会快一点。
可阿金那怪物,他厉害归厉害,就是有一个缺点……不仅不认路,他还晕交通工具……
他坐不得船,坐不得飞机、火车、小汽车,只除了那马匹能稍微骑一下……
虽然在整个龙洲城里,除了疾风那批野马,普通的见了他跑得比见鬼都快。
黄大汉轻叹,得知他打算一个人远行,他让他把疾风带走,就算不骑,给他认个路也好。
金瞳僵尸确实将疾风牵走了,可他实在嫌弃那破马的速度。
起初他还能忍忍,可到了第二天他实在忍不住,直接把那老马夹在腋窝底下,“咻”的一声飞上天。
他会飞,速度也快,从这个城市掠去另一个城市,比飞机都快,可他丫的不认路啊。
于是走走停停,人家顶多用一周就能到的路程,他硬生生的飞了半个月。
*
民县市集。
这天恰好碰上赶集日,道路上挤满了人和摊子,吃的、使的、玩的,琳琅满目。
货郎挑着扁担,摇摇晃晃的在那吆喝。
磨剪子嘞,戗菜刀……
臭豆腐,辣豆腐……
江米小枣儿……
一老头在路边捏泥人,旁边围了几个小孩儿,看着他左捏捏,右摸摸,眼睛跟被黏上了似的不肯走。
忽然远处出现一匹高大的骏马,老头眯眯眼,看清了骑在马上的人。
那是个穿着戎装的军爷,他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那身量,要比普通男子高大很多。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快给军爷让道。”老头儿低头呵斥,这年头,得罪谁都别得罪拿枪杆的。
木头车子络绎不绝的从他身边经过,那军爷也越来越近了。
等他骑着马从他摊子前经过时,老头儿又是一愣。
他用力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
怎么在马屁股后面,还绑着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看上去十六七岁左右,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嫁衣,手上被麻绳捆着,绳子的另一头则被军爷牵着……
人群中,军爷骑马在前,小姑娘踉踉跄跄的跟在后……
都啥情况?
天空忽然飘来一片乌云,小雨淅沥沥的下了。
热闹的人群忽然散开,躲雨的躲雨,回家的回家。
金瞳僵尸却一点不着急,他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似乎非常享受着这份惬意。
赵初心吃力的跟在马后,片刻的功夫,髪尾和刘海已经雨水打湿,乌黑亮泽的黏在脸侧,一张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已经连续走了半日,换做普通的女子,估计早摔在地上被马儿拖着走了。
好在她的体内有蛇妖的元丹撑着,但她也知道元丹撑不了多久。
这粽子不像要杀她的样子,可情况或许更糟糕。
他不杀她,却折磨她,然后把她折磨致死。
被捆着的手腕隐隐泛疼,她咬着牙根,在雨中默默观察周围的人群,思索着可以逃跑的路线。
“你想逃?”他忽然停下来,金色的瞳子里泛出寒光,“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逃走的打算。”
赵初心冷冷的盯着他,不作声。
金的语速很慢,话中透出的是浓重的威胁:“再被我抓到,我一定会扒光你的衣裳,将你绑在马后,你们人类不是一向注重尊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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