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存在道德缺失,不过,这不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
傅锦行翘起二郎腿,眯了眯眼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何元正。
只见何元正涨红着脸『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迸发,口中低吼道:“傅锦行,你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嘛?”
他也是被气得不轻,居然连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都说得出来。
傅锦行一摊两手,神『色』之间很是无辜:“对啊,有钱就是了不起,你以前有钱的时候,架子比我摆得还大呢。”
在他们二人斗嘴的时候,杜婉秋已经恢复了平静,眉宇之间的戾气逐渐散去。
与此同时,何斯迦默默地打量着杜婉秋,对于这个心思缜密又足够恶毒的女人,她的心里其实也是很服气的。
十几年如一日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耐得住的。
“不要再说废话了!”
杜婉秋开口说道,她直视着傅锦行,几秒钟之后,又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何斯迦。
然后,她冷笑一声:“冯舒阳的确是我的前夫,也是千柔的亲生父亲,但那又怎么样?过去的这些年里,我们母女已经和他完全没有联系了!如果你们以为能从他的身上大做文章,那就错了!”
相比之下,杜婉秋的确要比何元正机智多了。
她知道,正因为傅锦行的手上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所以他才会亲自跑来,还拿出冯舒阳的照片,刺探自己和何元正的反应。
不然的话,他何苦折腾一趟?
所以,杜婉秋反倒不害怕什么了。
“对!姓冯的和我们没关系!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你们也别来找我们!”
何元正也跟着大声喊道。
眼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在杜婉秋心存戒备的情况下,傅锦行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他决定带着何斯迦一起离开。
“站住!”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何元正忽然大喊了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边喊着,他一边冲了上去,拦在了傅锦行和何斯迦的面前。
紧盯着何斯迦的双眼,何元正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养了你二十多年,就养出了一条白眼狼!你的胳膊肘向外拐,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傅家连一分钱都不给他,这让何元正走投无路,还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一般情况下,女婿对待岳父,那都是相当敬重的。
偏偏傅锦行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拿他当空气,在大家的眼里,何元正俨然成了一个笑柄。
人人都有痛打落水狗的偏好,更何况,何元正在风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落了难,难免有人在背后落井下石,甚至当面挖苦讽刺他。
“亲爹?你做到了吗?我问你,我妈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妈死的时候,你当时人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何斯迦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开口质问道。
一开始,见她居然说不出话来,何元正还感到十分得意,认为自己的威严终于占了一次上风。
不料,何斯迦之所以沉默,只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到,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寡廉鲜耻的人。
她确实懵了。
何斯迦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彻底击中了何元正最为心虚的一点——
当年,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杜婉秋在酒店的大床上风流快活。
还是家里的保姆通知了何元正,说孟蕊心脏病发,在被120急救车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撒手人寰,让他赶快回去,处理后事。
“我……我当时……”
思及往事,何元正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身体一直不好,连医生也救不了,你怪得了谁?”
杜婉秋匆匆赶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拉住何元正,同时暗暗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别慌。
反正孟蕊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吗?但愿你们都能问心无愧,尤其是你。别忘了,我妈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午夜梦回,也许她还会回来看看。”
何斯迦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关切,特别是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像极了她的母亲孟蕊。
被她一盯,杜婉秋莫名地一阵心悸,连呼吸都困难了。
不等她再次开口,何斯迦已经转身走出了何家。
她和傅锦行坐上了停在别墅外面的那辆车,等何斯迦系好安全带,傅锦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开车。
等车子彻底离开了这一带,何斯迦才声音涩涩地说道:“多亏海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然,我根本记不起来……”
她好恨自己,连母亲的死都不记得了。
假如白海棠没有找到她,没有将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她岂不是到死都不知道母亲的死亡可能存在疑点?
“别自责了。”
傅锦行猜到了,她一定会难受。
“你说得倒是轻松,事情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刀子又没有割你的肉,你当然不疼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那么倒霉,最近这两个月,好像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何斯迦一手支在车窗上,咬着手指,一脸烦躁地说道。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她绝对没有夸大事实!
所以,她才越想越憋气。
要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手打不过傅锦行,何斯迦早就想要胖揍他一顿了!
什么叫扫把星,什么叫衰神,他就是!
傅锦行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
“你干嘛不说话?你不是很喜欢噎人吗?”
见他沉默,何斯迦有些奇怪,她等了又等,还是忍不住问道。
傅锦行看了看她,轻启薄唇:“又发现你一个特质,原来你喜欢被虐,不被我损上几句,可能你浑身难受吧!”
看看,就知道他本『性』难移!
何斯迦满意地点了点头:“呵,这才像你。”
就知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会变的!
两个人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听见萍姐正在轻声地哄着津津:“不要哭了,乖……”
何斯迦一惊,连鞋也顾不得换,就冲进了客厅。
“津津怎么了?”
她心底一沉,生怕他出事了。
萍姐回头一看是何斯迦和傅锦行回来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说道:“没什么大事,说是幼儿园要开亲子会,要求一家三口都去,他就哭了……”
碍于傅锦行在场,萍姐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其实,津津一回家就哭着找蒋成诩,说要爸爸。
在他的心里,爸爸就是蒋成诩,至于傅锦行,顶多只是一个喜欢欺负他的大坏蛋。
当然,这个大坏蛋偶尔也会让他觉得非常厉害,比如,他会用乐高拼小汽车,比如,他可以夹到娃娃机里的玩偶,再比如,和他一起打游戏总是可以快速通关……
而这些,妈妈都不会!
“一家三口?我去还不行啊,不就是开家长会嘛。”
何斯迦有些不高兴地嘀咕着,觉得现在的幼儿园也真是事儿多。
萍姐递给她一本小册子:“喏,老师发的,光你去肯定不行,这里有详细介绍,你……你们抽空看一看吧。”
她为难地看了傅锦行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后这种麻烦肯定少不了。
且不说傅锦行是否允许何斯迦母子再去见蒋成诩,就算他同意,蒋家和孟家的人也不会答应。
“我先去做饭。”
说完,萍姐匆匆走进了厨房。
“我看看,你先去换衣服吧。”
傅锦行伸手从何斯迦的手里抽走了那本小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津津踢了踢两条小腿,抽噎了两声,小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
“走,洗脸去。”
何斯迦心疼孩子,将他抱起,一起去了卫生间。
等他们出来,发现傅锦行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还自言自语道:“这个我擅长……”
给津津洗脸的时候,何斯迦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亲子会那天,能不能给曹助理放一天假,让他陪我们过去?”
何斯迦觉得,一家三口是做不到了,为了不让津津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自己借一个男人,完成那些亲子项目,应该也能应付过关。
“曹助理?”
傅锦行反应过来了,他用力把小册子一摔,愤懑地问道:“你当我死了?”
何况,就算他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改嫁吧!
傅锦行简直怒不可遏。
“干嘛,你难道会跟我们一起去参加这个亲子会?”
何斯迦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吃惊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忍不住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傅锦行脱下了平时穿的西装和衬衫,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t恤,上面印着两大一小的大头贴,头发上别着花花草草造型的发夹,还手舞足蹈地参加那些幼稚到极点的项目……
惨不忍睹。
何斯迦打了个哆嗦。
“不行吗?”
傅锦行扭头看向津津,征求着他的意见。
看他的表情,好像津津只要一摇头,傅锦行就要活吃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