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行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别人伤害了你,你反而要去揣测他的动机。”
他的讽刺态度令何斯迦一下子把眼泪给憋回去了,是啊,她竟然差一点儿就忘了,这个男人不可能真的同情自己!
而她还傻乎乎地在他的面前流『露』出最为脆弱的一面……自然只能换来没心没肺的嘲笑了!
“我不是有趣,我是蠢,你满意了?”
她放下双手,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
傅锦行点了点头:“学会正视自我,是一个很好的进步。不过,你也不用自卑,家里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既然是我,那就不需要是你了。”
何斯迦差一点儿就要背过气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如此可恶呢?
“好了,回家吧。”
他率先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压根就没有理会,一把抓起手袋,气呼呼地从傅锦行的身边走过去了。
他倒是有些惊讶:“怎么又生气了呢?”
白海棠的出现,犹如一枚石子,在何斯迦原本已经渐渐平静的心湖上引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夜深人静,她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
身边的男人已经睡得很香了,虽然傅锦行没有打鼾,但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浅淡,何斯迦一听就知道。
她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一遍遍地重温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己当初是被骗了,被杜婉秋骗了。
她故意将傅锦行形容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捏造事实,还东拼西凑地弄了一段视频,就是为了让她死也不肯嫁给他。
这么一来,她自己的女儿何千柔就有机会了。
假如何斯迦非要悔婚,为了两家的面子,让妹妹代替姐姐嫁过去,也不失为一种皆大欢喜的处理办法。
真是机关算尽啊!
何斯迦恨得牙痒痒。
假如不是杜婉秋有意设下圈套,假如不是她上当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意外了。
不过,她忽然想起来,白海棠并没有提到蒋成诩。
自己当初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并且告诉她,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白海棠为什么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起过蒋成诩的存在呢?
他们两个人,究竟谁在撒谎?
发生车祸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斯迦闭上了眼睛,绞尽脑汁,拼命地回想着。
但是,想了足足几分钟,她不仅一无所获,还一阵头晕,难受得想要呕吐。
她知道,自己这是缺乏睡眠了,必须马上睡觉。
何斯迦翻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大了,一旁的傅锦行睁开了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还没睡?”
不等她说话,傅锦行长臂一揽,就将何斯迦抱进了怀里。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记住一句话,晚上不宜思考,更不宜做决定。凡事等到第二天天亮再说,不差那几个小时。”
他闭着眼睛,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想想也是,于是,何斯迦就没有反驳。
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傅锦行的怀抱太温暖了,令人产生睡意,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当何斯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的姿势居然都没有改变过。
她倒是舒服了,但是,对于傅锦行来说,应该相当辛苦。
不过,他看上去并不疲倦,反而神采奕奕。
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傅锦行低头,在何斯迦的眉心亲了一口。
她不乐意:“没刷牙就『乱』亲,脏不脏?”
他也不乐意了:“那你还没洗脸呢,我也没嫌弃呀。”
何斯迦推搡几下,没有把傅锦行给推开,倒好像是在跟他打情骂俏似的。
“我看看伤口。”
傅锦行伸手去扯她的睡衣,又被何斯迦用手给拦住了:“没事别『乱』看。”
他把脸一沉:“刚才是『乱』亲,现在是『乱』看,难道我就这么招人烦?”
何斯迦在心里回答一句,是的。
但她嘴上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了。
查看了一遍何斯迦的伤口,发现最表面一层已经结痂了,傅锦行这才放下心来。
他起身去洗澡,叮嘱道:“你在家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她想了想,连忙问道:“我不出去,可以让别人过来吗?”
傅锦行知道,她想见白海棠。
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如果白小姐有时间,你可以邀请她来家里坐坐,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何斯迦立即一口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萍姐送津津去幼儿园,傅锦行去公司,何斯迦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家休息。
她拨通了白海棠的电话,给了地址,希望她能来家里一趟。
半小时后,白海棠如约而至。
看来,在昨晚分开之后,她回家也做了不少功课,知道了何斯迦和傅锦行如今的关系。
一进门,白海棠就打量着周围,然后点了点头:“看来,傅锦行确实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差。一个人的内心多少都会从他所居住的地方折『射』出来,包括且不限于装修风格,摆设,布局等等。”
何斯迦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笑着接口:“我看你不像是『妇』科医生,倒像是心理医生,或者神婆那一类的。”
白海棠接过咖啡,也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做医生也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嘛!”
说完,她动了动鼻子,又向前两步:“家里有人受伤了吗?”
何斯迦先是愣了愣,继而夸赞道:“你可真是嗅觉灵敏,我不过是刚才给伤口喷了一点点『药』,就被你闻到了呢!”
一听她受伤,白海棠很是担心:“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何斯迦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对了,你认识蒋成诩这个人吗?”
她问出盘桓在心中多时的疑『惑』。
“你的男朋友?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他确实救了你,但在这件事上,一定有人在撒谎!”
白海棠笃定地说道。
其实,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何斯迦早就怀疑蒋成诩和自己的关系了。
只不过,她不相信他会欺骗自己就是了,所以固执地不去深究,宁可一直稀里糊涂下去。
“对了,你昨天临走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一件事想要跟我说吗?”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忽然想到什么,又向白海棠问道。
不料,她又迟疑了起来:“斯迦,以前的事情,你真的全都想不起来了?”
看出白海棠眼底的失望和踌躇之『色』,何斯迦虽然遗憾,但还是诚实地对她点了点头:“我也很想记起来,可我一旦集中注意力,想要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就会头痛,不能继续下去。”
白海棠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何斯迦接过来,随手一翻,发现应该是医学论文,里面都是专业术语,她实在是看不懂。
“这是一篇半年前刊登在某权威医学杂志上的论文,我特地打印下来,想拿给你看一看。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生病,据说把中海大大小小的医院都看了个遍,却没有什么好转。而这篇论文则是通过大量的临床试验,证明了某一种『药』物对人的心脏其实有极为强烈的副作用,但此前一直没有被发现。”
白海棠耐心地解释道。
在她的指引下,何斯迦将那篇论文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脸『色』有些发白。
“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白海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自己的母亲,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拿来这篇论文,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母亲服用这种『药』物至少五年。也就是说,它不仅没有治好她的病,反而还导致了她的心脏在一步步走向衰竭。”
白海棠严肃地说道。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点。”
她又说道。
何斯迦更加疑『惑』了,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还有什么?”
白海棠伸手将论文翻到第一页,指着作者名字,又丢出来了一个重磅*:“注意看这里,这篇论文的作者叫shuyang feng……”
打量着何斯迦的神『色』,见她还是没想起来,白海棠只好补充道:“冯舒阳,看来你不记得了,他是杜婉秋的前夫,何千柔的亲生父亲。这个冯舒阳曾经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是心外科最年轻的主刀,但他在一次手术过程中犯了错误,导致病人死亡,当时闹得很轰动,医院只好开除了他。”
听完了白海棠的解释,何斯迦更加吃惊了:“他、他是杜婉秋的前夫?他们两个人……”
这么一说,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充满了阴谋!
怎么会那么巧?
巧合太多,这不正常!
“听说冯舒阳出事之后,酗酒成『性』,没多久就离了婚,杜婉秋带着女儿改嫁到了何家,二人没再联系过。再后来,冯舒阳去了国外,消息也很少。没想到,过去十多年,他居然拿出了这么一篇震惊医学界的学术论文!”
说完,白海棠『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是学医的,虽然不是心外科,但也从学长学姐们的口中听说过这位曾经的天才,也曾惋惜过天才的陨落。
没想到,世事多变,当她再听见这个名字,竟然发现他和闺蜜母亲的死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