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120枚14kg航弹，在1.26至1.1高度一串串的投放。
在空中瞬间洒下一片灰蒙蒙的‘阴翳的薄云’。
用棉线绑在航弹尾部，刘福洪，唐一良，王强强，曲伟东，机组12人，在清晨现砍的原柳州航校学生宿舍边的翠竹，做成的竹哨。
拉出长长的哨笛，连绵响彻于天宇。
此轮俯冲，刘福洪V-11编队4机人员，在心里面已经抱着搏命的想法，所以在攻击上面，根本不留余地。
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航弹，全部‘砸’了下去。
“投弹完毕！”
“投弹完毕！”
刘福洪4机机组的投弹手，汪善勋，龙宇凡，范伯强，李晓兵，纷纷大吼着报告。
“拉升，拉升！”
得到报告的刘福洪，王强强，曲伟东，都是咬牙大吼，在13.2机炮的弹雨里，加大油门，死命拉升战机。
——
“呼呼——”
突然，在王强强的眼睛里面，惊恐的看到驾驶的这架V-11的莱特SGR一1820一F2型发动机部位，还有机头螺旋桨处。
突然喷涌出大股的黑烟。
在这一刻，王强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啪啪啪啪——”
“砰！”
一串串的13.2机枪子弹，打在战机上面，炸出一个个碎屑乱飞，拳头大小的弹洞。
其间伴随着一道闷响。
是一枚25炮弹砸中了战机左机翼中部，打出一团西瓜大小的洞孔。
然而，这一切弹创并不致命。
真正要命的就是战机机头的这喷涌的黑烟，和已经传出来的细小火苗。
1411此时在1千米高度，战机的俯角已经拉升到了11度。
如无意外，大约在960米高度。
就可以拉平战机，然后快速的拉升脱离。
因为战机已经完全投弹，那么之后再呆在战场就失去了意义，在拉升脱离以后，就是直接北飞白云机场，准备下一波的南澳岛轰炸。
然而，——
这一切，在机头冒出大量黑烟的时候。
1411的路，他王强强，龙宇凡，王友光的路，就已经注定将会戛然而止在这片天空！
至于跳伞逃生。
虽然杜剑南在临行之前，给了机组人员各种逃生装备。
可是，那种逃生是战机远离日军舰群才会去做的事情。
现在的1411，别说脱离战场，就是想再多飞一分钟，都是不可能的奢望。
而他们3人，包括整个14中队，在登机以前就明确的说了规定。
在鬼子舰群10千米半径以内，绝不跳伞逃生！
‘一定是油门过大，发动机积热太高，我就这么急着逃命？’
悔恨的毒蛇，在王强强的心里肆虐。
王强强今年23岁，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父母是闽南大地主。
龙宇凡是济南人，今年26岁。
1926年济南惨案，日军屠杀中国百姓余人，全家6口，就他一人侥幸幸免。
王友光今年30岁，去年年初结婚，妻子才生下小孩不到半年。
王强强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架伏尔梯V-11攻击机的莱特SGR一1820一F2型发动机，是美国伏尔梯飞机公司，从1935年9月18号坠毁的NX实验机上面拆卸下来，把垃圾当新机，天价卖给中国的次品。
坠毁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嚯嚯——”
王强强张嘴发出嘶哑的比哭还难看的大笑，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战友，兄弟。
尽量的露出笑脸，说道：“兄弟们，对不住了呀。”
兄弟们，对不住了呀。——说得似乎很轻松，然而里面蕴含的如大海一般的歉意，如何能够用语言表达得出来。
“强强，哥欠你的1000元钱，就不还了哈，抚恤金还得给你侄子养大。”
王友光扭曲着脸，努力的做出‘笑容’。
他媳妇娘家去年底惹上了一个大官司，老丈人被捉拿进大狱，怀孕的女人整日以泪洗面。
王友光借了王强强1300元，陆续还了300。
现在就女人，孩子，老丈母娘老丈人，还有他，五人租住在成都，就指望他一人养家糊口。
王友光连想都不敢想，以后这两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婴儿，在战乱时代如何生存。
心撕裂得如同刀割一样的疼。
脸上努力的做出‘笑容’。
歉意的说道，‘强强，哥欠你的1000元钱，就不还了哈，抚恤金还得给你侄子养大。’
“王哥，这不是事儿，可嫂子的脾气也又是不知道，这话怎么传出去啊？”
在这一瞬间，王强强完全破功，满脸泪水肆意流淌。
“我们是军人，中国军人，记得沈崇诲，陈锡纯么？撞击！”
龙宇凡满脸凶狠的大吼。
“啪啪啪——”
又一串13.2机炮子弹射中1411，在机腹打出一排拳头大的洞孔。
“呼呼——”
的拉出风啸。
“撞击！”
“同归于尽！”
在1411战机里面，王强强，王友光，都是一脸坚毅的扯着嗓子大吼。
“呼呼——”
这时候，整个1411的机头都燃烧起来，长长的火苗倒卷，笼罩着机头玻璃罩。
“啪——，啪——”
遇到高温和气流挤压，机头球罩玻璃纷纷如同蛛网一般的龟裂。
“嗡——”
1411猛然停止拉升，随即以着近40度的倾角，高速直扑加贺号航母。
而这个时候，除了最先完成投弹任务的刘福洪，已经拉平了V-11攻击机，开始大仰角攀升逃离，其余3机都处于还未拉平状态。
王强强1411机组。
此时，战机机首黑烟滚滚，火焰汹涌，距离战机爆毁不过是时间问题。
唐一良1406机组。
唐一良在俯冲投弹的时候，战机玻璃球罩就被击碎，满脸玻璃割伤，身体被射进去几枚13.2弹，用生命的最后一刻稳住俯冲。
之后战机失控，进入旋滚状态。
被机头涌入的狂风挤压到战机后部的投弹手范伯，机枪手朴京成，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而曲伟东的1415机组，机身机翅，布满了13.2，25机炮打出的弹洞。
伏尔梯公司卖给中国飞机就为了骗钱。
而吃回扣的国军大佬，只要战机能飞起来，最高速度达到合约的340，别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1415的薄铁皮油箱，被一枚细小的低动能弹片击中。
居然破出一个大洞，滚滚漏油。
虽然没有点燃油箱，然而想要飞回大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梦想。
甚至等到战机嘶吼着脱离加贺号航母13.2机炮的有效打击范围，飞到2千米以上高度。
就已经完全断油，失去制动。
一种绝望的气氛，笼罩着1415机组曲伟东，李晓兵，李一文，三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