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大年初一,众人去天安居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一一发了红包,诸葛流云、冷幽茹和甄氏又给晚辈们发了红包,尔后诸葛流云带上安郡王踏上去往喀什庆的马车。

第二天,诸葛钰也率领三军将士,启程远赴东部。

这是诸葛钰第二次参与大规模战役,却是头一回从京城出发。

据说大雪纷纷扬扬,飘飘忽忽,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仍挡不住闺阁女子的一颗芳心,沿途的酒楼、茶楼轩窗大开,哭着目送诸葛钰的队伍离开,诸葛钰骑在高头骏马上,银色盔甲嵌入皑皑白雪中,宛若驻守严冬的神祗,孤傲清冷,风华绝代。

对于这些人的注视他向来是没什么反应的,不会不屑一顾,毕竟喜欢谁讨厌谁是她们的自由,他无权干涉;也不会感激涕零,因为能让他牵肠挂肚的异性也就是玲珑和女儿了。

想到妻子和一双儿女,诸葛钰冰冷的眸子里漾开一层浅浅笑意,仿若初春的日晖落进心底,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突然,一股淡淡的,似有还无的西番莲香气自远方飘来,他的眼皮跟着就是一跳,好像有两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了他后背。

他忙回过头,自人群和两边的酒楼一一望去,那种温暖的目光却又凭空消失了,但西番莲的香气还在。

他摇摇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继续目视前方,走了几步,那种感觉又来了。

这次,他没急着回头,而是凝神聚气,将五感提到最高,但他发现者其实与五感无关,似乎是一种直觉,一种藕丝一般飘在空气中的联系。

就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浓烈时,他猛然转身!

就在巷尾看到了一片迎风旖旎的红色衣摆。

女人?

他眉梢一挑,失了兴趣。

男人们一走,诸葛家的生意被提上了日程。尽管诸葛钰一再交代水玲珑不要劳心劳力,等他回来处理。但水玲珑实在无法放任荀枫那个混蛋赚去诸葛家那么多钱,这不,诸葛钰睡过的被窝还是热的,水玲珑就已经来到书桌旁做企划了。

说实话,前世和荀枫生活那么久,她大多数时间在外行军打仗,后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她便终日关在后宫面对一群神经病女人,又是争风吃醋,又是惩治宫廷,讲的最多的话便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宫抢凤位?拖出去砍了!”

她在后宫杀得热血沸腾,哪儿有时间管荀枫是怎么整顿经济的?只是荀枫兴趣来了会与她说起,她杂七杂八地学了不少。

丢了毛笔,她拿出自制的炭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姐儿和哥儿在床上打了一架她也没发现,只是中途小夏喊她喂了两次奶,她喂完又笔耕不辍。钟妈妈劝了两声,她也没听见,枝繁泡了蜂蜜柚子茶,凉了换新的,总共四五杯,她也没看见。

她像魔怔了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中,一张庞大的商业网络在脑海里渐渐成形,又自笔端慢慢绘出。

雪,悄悄停了,夕阳破云而出,橙红的光霎那间笼罩了整座王府的上空,像青鸾张开了火红翅膀,庇佑王府福泽深厚、子孙满堂。

穆华也在自己房里奋笔疾书,他没想到诸葛家的生意在短短三月内便一落千丈,差到需要动用存款倒贴的地步。如果仅仅是几间铺子,他或许能用他先前的法子进行改良。可诸葛家名下足足有七十八家店铺,酒楼、绸缎庄、粮庄、古玩店、药房、琴行……

当初也不知置办铺子的人怎么想的,弄这么多不同类别的产业有意思吗?好管理吗?完全不专业啊!

没有职业化的管理模式,经济效益和服务品质就都上不去。

李靖就很有规划,休闲会所,韩式美容院,欧式游乐园,专门打理这三项,老子去休闲,老娘去美容,孩子扔游乐园,一家出行,个个享受!而且那些地方的待客态度非常优秀,连他这种极度挑剔的人进去都能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难怪生意那么兴旺了。

穆华一边想着,一边埋头奋笔疾书。

门外的丫鬟禀报了几次开饭,他都无动于衷,不,他压根儿没听见!

丫鬟们不敢打搅他,又将饭菜端去膳房热着,等他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再传膳。

月上枝头,树影斑驳,他才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炭笔,他双手展开白纸,看着亲笔绘出的图案,眼前赫然出现了井井有条的店铺、川流不息的人群……

水玲珑丢了笔头,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宽椅上,目光一扫,这才发现白兮兮的窗纸已经没了透明的色泽,屋内烛火轻晃,姐儿和哥儿各自坐在床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仿佛在问,你做什么呢?都不理我们?讨厌!

水玲珑揉了揉酸胀的眼,行至床边,将俩宝贝揽入怀中,左右亲了亲,欣慰一笑:“对不起,娘亲下次不会冷落你们了。”

俩宝贝大了,都能用爪子扒衣服了,水玲珑话音未落,他们便开始了一场奶源争夺战。

姐儿力气小,抢不过哥儿,哥儿一推,她就歪到了一边。

硬的不行,咱们智取!

姐儿的小脸一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哥儿刚刚含住,就被水玲珑拔了奶源,尔后他身子一轻,被水玲珑塞到了小夏怀里。

姐儿咯咯一笑,朝水玲珑张开了小胳膊。

水玲珑抱起她后,点了点她小脑袋,嗔道:“小鬼灵精,就知道欺负哥哥!”

姐儿还是笑,笑得眉眼弯弯,酷似诸葛钰的脸已初现了绝美的容色,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温泉般碎了繁星的眸子,小鼻子小嘴儿,无一不精致完美。

水玲珑就不忍再责备她了。

姐儿愉快地吃奶,时不时瞟一眼愤愤不平的哥哥,尔后冲哥哥甜甜一笑,气得哥哥吹胡子瞪眼!

哥儿“啊呀啊呀”地叫,手舞足蹈。

小夏坐下,也解了衣襟,将奶源送至他唇边,他立马张口含住,不叫了!

屋子还是这间屋子,却少了一个夜夜抱着自己的人,水玲珑很不习惯,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把哥儿抱到身边,看着缩小版的诸葛钰,心头一揪,才惊觉相思成灾。

天微亮,姐儿醒来,小脚踹了踹哥儿,哥儿被吵醒,闹起了起床气,尔后水玲珑被惊醒。

紧接着,枝繁和小夏进来,分别伺候她和一双小宝贝穿衣。

“世子妃,新年好。”小夏喜气洋洋地行了一礼,蒙世子妃恩赏,她得了一笔丰厚钱财,买了最好的伤药,现在丈夫已能下地行走了。

“大小姐,新年好。”枝繁也行了一礼,笑容灿灿,从三年前遇到世子妃,一路风风雨雨,有猜忌,有矛盾,有温情,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鬟,自以为聪明地耍着心机,却被大小姐一次次旁敲侧击,如今再不敢有那些弯弯道道了。而大小姐也从最初的步步为营到眼下的闲适舒坦,吃了苦,流了汗,好在结局圆满。

水玲珑笑着道:“新年好。”摇了摇哥儿和姐儿的小胳膊,“新年好!”

“哦哦哦!”姐儿应了一声。

哥儿“噗”,吐了水玲珑一脸奶泡泡。

钟妈妈和叶茂刚端了热水进来,就看到水玲珑被哥儿喷得满脸口水,不禁齐齐笑弯了腰。

水玲珑抱着哥儿,含笑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真的什么都没变,却又真的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用过早膳,水玲珑叫来小秋雁陪姐儿和哥儿玩,自己则带着图纸去往了清幽院。

清幽院内,冷幽茹和皓哥儿围着小圆桌用膳,皓哥儿过了年虚五岁,冷幽茹稍稍调度了一下他的饮食,杂粮和肉类都多增了一种。

今天的早膳是香菇鸡肉粥、玉米鸡蛋饼、虾仁豆腐、清炒菜苔、蒸番薯、卤水驴肉、奶油馒头、葱花卷,并一小杯水玲珑建议的羊乳。

皓哥儿很认真地吃着冷幽茹夹给他的早点,末了,又干掉羊乳,唇边有了一圈白色沫沫。

冷幽茹轻笑,似有还无,拿出帕子擦了他嘴唇:“今儿不用上学,岑儿带你去曾祖母院子玩一会儿。”

皓哥儿眸光一暗,明显不乐意了。

冷幽茹拧紧他胸前的扣子,云淡风轻道:“又不是不接你不回来,你曾祖母年纪大了,需要人陪,你不是爱吃糖吗?我不在,正好没人管你。”

皓哥儿的眉头一皱,越发不高兴!

冷幽茹又拿过小斗篷给他穿上,并唤来岑儿:“送表公子去天安居。”

皓哥儿巴巴儿地望着冷幽茹,冷幽茹却拿起账本开始算账了。

岑儿领了皓哥儿出去,不多时,水玲珑和穆华一前一后来了。

“母妃,新年好!”二人给冷幽茹行了一礼,水玲珑笑容浅浅,穆华笑意较浓,在门口他恰好碰到儿子,儿子十分优雅地对他行了礼,想起第一次看起来像个野孩子的模样,现在的皓哥儿在气度方面与皇子也不相上下了,这些,都是冷幽茹的功劳。

冷幽茹应景地扬起一抹浅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新年好啊,都坐吧。”

“多谢母妃。”二人分别在檀香木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中间是一个与扶手平齐的四方小桌,丫鬟奉了热茶。

冷幽茹就开门见山道:“再过两天,京城所有的铺子都要开始营业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眼神,投向了二人手里的卷轴。

水玲珑和穆华也注意到了对方的东西,同时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做计划书嘛,谁都会。

穆华谦和有礼地道:“我想先听听大嫂的高见。”

水玲珑微笑颔首,看向冷幽茹说道:“我的想法是做步行街。”

穆华浓眉一挑,愕然得睁大了眸子。

水玲珑又道:“李靖的管理模式和产业类别很新颖奇特,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培养不出那么多专业人才,既然服务和新意上比不过他,我们就转战‘便捷’这一优势。”

“步行街?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过。难道是只能走路,不许车入?”冷幽茹带着疑惑问向了水玲珑。

水玲珑点头,这一招是跟荀枫学的,他说他游历西洋时,就看到许许多多的步行街,在那儿,你能吃好、玩好、喝好、买好,生活所需、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不再为买钗得去东街、买裙子得跑西街而舟车劳顿:“买哪条街的铺子我想好了,就南二路。南二路共有五十八间铺子,咱们诸葛家的便占了三十四间,只用再买余下的二十四间,这条街就都是我们的了。”

穆华的浓眉又是一条,眼珠子差点儿瞪掉!

“那,李靖会不会也买一条街的铺子和我们对着干?”冷幽茹没注意到穆华的异样,只追问水玲珑。

水玲珑浅浅一笑,自信满满地道:“论地段,京城再没哪个地方比得过南二路了,而且……”顿了顿,水玲珑又笑道,“即使他真的也弄一条步行街我们也不怕,只要他一天是李靖,就一天拼不过我们的人脉。”

开什么玩笑?皇后是冰冰诶,三公主是她儿媳诶,真要拼某方面的力度,李靖是坐宝马也追不上的。

将图纸摊开放在冷幽茹旁边的桌上,“母妃你看,从南二路东头到西头,分别是小吃店、酒楼、绸缎庄、绣楼……”

看着错落有致的建筑图,听着水玲珑有条不紊的讲解,冷幽茹的眼底露出一抹亮色,想了想之后又问向穆华:“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穆华惊讶地合不上嘴儿,他也摊开图纸,里边的规划和水玲珑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分不清谁的更好。

冷幽茹怔忡了一瞬才道:“好巧,你们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穆华赞许地看向了水玲珑,没想到一名深闺妇人能有如此巧妙的心思,连建筑图都画得如此规范,这得耗费多少时辰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一刻,水玲珑在他眼里无限高大了起来,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这话不假,从前没细看还是怎么,穆华不觉得水玲珑这副皮相多有魅力,而今再一打量,才发现她肤若凝脂、眸若秋波、鼻若悬胆、唇若含朱丹……

好像……真的很美。

穆华的心跳忽而有些加速,他忙撇过脸,平复了心底的异样,回归正题:“嗯,怎么说呢?也不算很相似,我不赞成买铺子的。”

水玲珑挑了挑眉:“不买铺子那你画这些建筑图做什么?”

“买街!”

“……”

穆华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买下街道,按照统一的风格装修好街道的店铺的外观,然后再对外招租。我们赚的是租金,店铺赚钱或赔钱都是商家的事,我们不承担任何风险。当然,为了确保客源的充足性,我们必须要采取一系列的宣传手段,大嫂有句话我非常赞同,‘只要他一天是李靖,就一天拼不过我们的人脉’,街道的名字我拟好了,就叫‘京城第一街’。”

三天后,京城第一街方案正式启动。

六个施工队连夜施工,于一月底完成了所有装修建设。

水玲珑邀请了三公主做京城第一街的形象代言人,并请冰冰亲自书写了“京城第一街”的牌匾,高高地悬挂于大气恢弘的门上。

女子不宜抛头露面,第一街的管理重担全部落在了穆华肩上,他披星戴月,忙前忙后,愣是将第一街的生意一点一点做了起来。

到三月底,李靖的产业已经有了下滑的趋势,第一街的生意却蒸蒸日上。诸葛家再次赚了满钵,一洗年前的晦暗,所有人的心里都舒畅明朗。

而为了方便穆华办公,冷幽茹特地在花厅附近为他单独建造了一间外书房,第一街的账目、企划方案……全部由他亲自过目和保管。

枝繁闻言就撇了撇嘴:“大小姐,不是奴婢胡思乱想啊,王妃这么器重姑爷,万一姑爷卷款潜逃了怎么办?那诸葛家可就全部瘫痪了!”

水玲珑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茶:“没看王妃到哪儿都跟着一条小尾巴吗?王妃是掐准了穆华的命脉,才放心把一切都交给穆华。穆华真想捐款潜逃,除非他不要他儿子了。”

像水航歌这样薄情寡性的父亲,天底下没几个,而即便薄情寡性如水航歌,待水敏玉和水敏辉也是不错的。

三月三十号,季度结算,穆华一人根本忙不过来,一本接一本的账册源源不断地送入外书房,穆华从清晨算到黄昏,连饭都没有吃一口。

就在他准备先填饱肚子时,药店又出了点儿问题,穆华顾不得吃饭,匆忙上了府里的马车。

冷幽茹和水玲珑得知消息后不约而同地去往外书房帮忙,她们虽不宜长期在外奔波,清点账目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二人抵达外书房时,就发现乔慧也来了。

乔慧温和地笑了笑:“我看二姐夫这阵子好像挺忙,你们也忙,我就过来看看能否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冷幽茹点了点头:“进来吧!”

乔慧拉着水玲珑的手,和她一道步入了书房。

同来的还有皓哥儿,他不吵不闹,乖乖儿地坐在冷幽茹旁边玩魔方和四巧板,这大半年他虽变化挺大,但仍旧不肯开口说话,对水玲珑一开始的害怕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他待水玲珑与待乔慧也没什么不同了。

水玲珑就猜是上官燕给他看过自己的画像,或许讲了一些不大好的言辞,他记在心里便有了阴影。水玲珑见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声地问他:“皓哥儿,我问你哦,你入府之前是不是见过我?嗯,或者我的画像?”

皓哥儿抬起小脑袋,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遍,尔后摇头,表示没有。

其实他是不记得了,已经过去一年,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便是问他上官燕长什么样,他或许也答不出来了。

水玲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随手翻开一本账册,打起了算盘。

冷幽茹和乔慧也加入了她的行列,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算盘珠子碰来碰去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转瞬便月上枝头。

皓哥儿打了个呵欠,有些累乏,看了聚精会神的冷幽茹一眼,没说话,径自走到院子里荡秋千去了。

冷幽茹难得的,竟在百忙之中分了心:“跟上,看好表公子。”

岑儿应下,追着皓哥儿跑了出去。

水玲珑闷头做事没注意到这一插曲,乔慧却停下手里的算盘看了看冷幽茹,又看了看门口晃动的帘子,总觉得……王妃和她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了。

算完所有账目,三人同时吁了口气,赚,赚得真多!

三个女人相视而笑,有种携手打了胜仗的感觉。

乔慧忍不住夸赞道:“二姐夫真厉害,铺子里的生意下滑成那样,他也有法子扭转乾坤。我娘和大公主也去过天下第一街呢,简直是赞不绝口!”

这番话没有半点儿水分,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天下第一街,谁人不知穆华?李靖在年前挣来的风头已经不剩什么了,而今街头巷尾备受津津乐道的可全都是这位新一届的商业天才。

水玲珑也露出赞赏的眼神:“是啊,做事是没得挑了,肯拼肯冲,李靖不要命,他更不要。”

这是她前世今生头一回见到能与荀枫在经济领域和拼搏精神上一较高下的能人,不得不说,穆华惊艳到她了。

冷幽茹的眼底也溢出丝丝笑意,将账册一丝不乱地摆好,连卷着的边角也一页一页弄好:“小钰那边怎么样了?”

水玲珑如实作答:“将胡敌逼出大周境内了,是否要乘胜追击得看皇上的意思。”

冷幽茹就满意地笑了笑:“都是好样的。”

水玲珑挑了挑眉,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冷幽茹专程夸了诸葛钰一把?该不会……冷幽茹怕她移情别恋看上天才穆华吧?

别开玩笑了,那么古板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菜?再者,她又凶又刻薄,也就诸葛钰当她是块宝,换做别的男人指不定怎么嫌弃她呢。

偏这时,皓哥儿玩得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正好听到冷幽茹的最后一句,他站在冷幽茹身侧,贪婪地望着她。

冷幽茹就轻轻地咧开唇角:“你也是好样的。”

皓哥儿的脸一红,跐溜一下奔出了屋子!

三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穆华处理完药房的事儿回府,就看见儿子在前院跳着莫名其妙地舞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从未遇到过儿子如此欢脱的一面,他不禁看痴了去。

皓哥儿跳完小秋雁教的《洗澡歌》,猛一回头就发现穆华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的笑容迅速一僵,眼底闪过了极强的尴尬。

穆华上前,蹲下身与儿子的视线平齐,并温和地说道:“儿子啊,等父亲解决完诸葛家的经济危机,就带你回南越,好不好?”

“嗯?”皓哥儿发出了第一声和穆华的交流。

穆华心头一喜,将儿子抱了起来:“回南越啊,回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王府虽好,可毕竟不是你我的家,落叶归根,我们属于南越。”

皓哥儿这回听懂了,要离开王府,离开冷幽茹……

皓哥儿的眸子里急速闪过一丝戾气,挣扎着跳下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哎——穆承皓!你……”穆华想叫没叫住,摇了摇头,迈步朝书房走去,却与率先出来的水玲珑碰了个正着。

水玲珑今日穿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一条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青丝挽成瑶台髻,簪一对红石榴金钗,一支碎银珍珠金丝步摇,并一个扇形红宝石花钿,繁简适中,不过分招摇,也不显得平庸,一分一厘都恰好好处的大气、完美。

穆华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敛起尴尬,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嫂。”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望着皓哥儿逃一般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笑着问道:“皓哥儿怎么了?”

穆华没作隐瞒,把刚刚的事阐述了一遍:“……大概,是不愿和我回南越吧。”语气里难掩落寞,诚如他所言,王府再好也不是他的家,终日呆在王府尽管不是寝食难安,却也实在难以理得心安。不过是看在亡妻的份儿上,帮助诸葛家度过一次危机罢了。但事毕,他也势必是要走的,带上儿子一起。

皓哥儿姓穆,不姓诸葛,如果穆华不在人世,诸葛家可以将皓哥儿留在身边,可生父健在,他是去是留得生父说了算,这事儿便是老太爷回来也没二话。穆华能任劳任怨地挺到现在,着实不易。

水玲珑微微一笑,清风扬起她鬓角的发,飞出一线飘逸的色泽:“好生和皓哥儿说,有些东西急不来,孩子的性情很重要,总得他同意,不然又是一次伤害。”

三岁“丧父”,伤了一回。

四岁失去上官,又伤了一回。

加上越来越大的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娘亲已亡,心里阴影必定极重。

穆华定定地看着水玲珑,她不该挽留他吗?不,不是他期盼她会爱上他舍不得他,而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替诸葛家创下了无可比拟的商业战绩,他就等于诸葛家的一颗摇钱树,哪怕是为了诸葛家的经济发展,她是不是也应该劝他留下?

可如果她劝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失望的!

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人处境于不顾的女人他瞧不起!

好在水玲珑没让他瞧不起。

但或许……水玲珑压根儿就不欢迎他,所以一听说他要离开便高兴得欢天喜地?

看来这些天她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这么会装,城府定然不浅,也不知对人到底有几分真心。

哼!

失望!

穆华冷眼一睃:“我还有事,告辞!”

潇洒地踏上了台阶!

水玲珑一头雾水,这人有毛病吧,她得罪他了吗?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而且……毫无缘由的!

算了,不和鸟人一般见识!

水玲珑深吸一口气,自我阿q了一番,迈步回往紫藤院。谁料,在跨过二进门时,余伯领着一名身形纤瘦的中年妇女与她擦身而过,尔后转过来朝她行了一礼:“世子妃。”

对妇人使了个眼色。

妇人表情木讷,好半响才低垂着眉眼道:“哦,世子妃吉祥!”

水玲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心里微微厌恶,水玲珑摆了摆手,示意她平身,她依言照做,水玲珑又语气和缓地问向余伯:“这是新来的吗?我没见过。”

余伯福了福身子,恭谨地道:“回世子妃的话,这是新入府的粗使仆妇,暂定在浣洗房做事,日后若勤勉能干,再考虑升到别的岗位。”

水玲珑斜睨了妇人一眼,好像觉得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正就是厌恶。

妇人始终将头垂得低低的,做害羞和怯弱状。

水玲珑不由地多看了妇人一眼,但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径自回了紫藤院。

走出老远,水玲珑都浑身不对劲儿,蹙了蹙眉,前思后想又仿佛是自己多虑了。余伯是谁?那可是王爷的头号心腹,王爷出行本该带上他,却将他留下就是怕府里有个风吹草动不好应付。

水玲珑挑了挑眉,或许自己该信王爷一回,也信余伯一回!

外书房,水玲珑一走,穆华进入房内,冷幽茹喝着茶似乎在等他,乔慧收拾着桌子,把账册分别归类。

“母妃,弟妹。”他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乔慧行了一礼,温声道:“二姐夫。”

穆华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账册,眸色一深:“你们……把帐算完了?”

乔慧笑盈盈地道:“二姐夫太辛苦了,母妃便召了我们帮你清算账册。”

意思是,这些都是王妃的功劳。

出发点是好的,但碰上穆华这个奇葩,效果就是……

穆华的心陡然一沉,这些帐既然交给了他就归他管,她们几个想算账为什么把主意打到他的书房来?府里的帐不够多吗?庄子里的帐还少吗?吃饱了没事干把他的账册算完了,那他做什么?

有种即将到口里的美食突然被抢了的不甘!

居然跟他抢账算?

哼!

这女人,真贪心!

但冷幽茹不是水玲珑,穆华再心有不忿也不至于对长辈无礼,他将面部表情调整得很好,标准的立体式微笑,带着淡淡的笑声。

乔慧却是听得汗毛直竖!

冷幽茹放下手里的茶杯,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枚印章,放在桌上后缓缓地道:“诸葛家的印鉴,好生保管。”

拥有一个家族的印鉴就等于拥有了家族产业的绝对行使权,包括房契、地契、财政……统统都能实施决断。

王府印鉴一共两枚,冷幽茹拥有的是子印鉴,母印鉴在诸葛流云手中。

大家族出身的穆华当然明白这份印鉴的含义和分量,拿到它就等于主宰了王府,这……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穆华不敢接:“母妃,这个……还是您自己保存吧。”

“你来来回回跑也累,放你那儿无妨,只是别丢了。”言罢,冷幽茹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他,“都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

难道母妃听到他和皓哥儿的谈话了吗?

母妃是想留住他?或者留住皓哥儿?

“什么?王妃把印鉴给你二姐夫了?”湘兰院内,甄氏听完乔慧的陈述,激动得差点儿从贵妃榻上摔下来,冷幽茹脑子进水了吧?居然把号令王府的印鉴给一个外人?穆华再好那也姓穆,不姓诸葛,也非上门女婿,他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王府的,届时,他是两袖清风地走呢,还是用印鉴大干一笔再逃?

乔慧暗恼自己说漏了嘴,不过是想问问印鉴到底有什么作用,怎么婆婆的反应如此之大?她定了定神,说道:“嗯,暂时放二姐夫那儿保存的。”

“暂时?呵呵……”甄氏冷笑,“她就不怕拿不回来?”

如今她是二房,与长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穆华要是哪天生了异心,连带着她也得遭受波及!

所以,她对冷幽茹的这项举措实在是太不放心、太不认同了!

乔慧柳眉微蹙,二姐夫怪是怪了点儿,有些不接地气,但心肠是好的,婆婆能不能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甄氏嗑了一粒瓜子儿,嘲弄地笑道:“是为了皓哥儿吧?”

“耶?”乔慧杏眼圆瞪。

甄氏吐了瓜子壳儿,嘲讽的笑意不变:“没想到啊,这个蛇蝎女人毒了大半辈子,最后居然发起善心了!那是诸葛玲的儿子,她不恨吗?看着不觉得膈应吗?哪怕一切都是上官燕下的毒手,但倘若没有诸葛钰,没有上官茜,唯一的解药便会是琰儿的!我要是她,一定宰了上官茜的骨血泄愤!”

乔慧微微一叹,如果没有诸葛钰,唯一的一颗解药也会被上官燕毁掉,因为他们就是不想王妃和王爷好,就是想毁了冷家和诸葛家的联盟。

甄氏一人喋喋不休,浑然没察觉乔慧早不吱声了:“不是,我就纳闷了啊,王妃向来挺讨厌诸葛钰他们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对皓哥儿好了,你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吗?”

乔慧愣了愣,道:“好像……就是从将皓哥儿带回清幽院开始的。”

甄氏又嗑了一粒瓜子儿,若有所思道:“我当然知道是从领了皓哥儿开始的,不然,她领他干嘛?我是想说,领他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特别的事儿?乔慧摸了摸肚子,她有印象的,那天府门口来了一位卖送子观音的仙姑,她和董佳琳都想买,结果没买到,反而被王妃买去了。

乔慧将那日的事大致重复了一遍。

甄氏眯了眯眼,连瓜子儿都忘了磕:“仙姑?长什么样儿有人看清了吗?”

乔慧摇头:“没,听门口的侍卫说戴着斗笠看不见容貌,只知她穿着红色衣裳。”

红色衣裳?甄氏丢了手里的瓜子儿,捧起茶杯陷入了沉思,记忆中也有个人爱穿红衣,美得像西番莲,王爷为了她,真的将喀什庆百里长堤全都种上了西番莲,花开时节,微风一吹,像有熊熊燃烧燃烧的火焰顺着长提一路烧到苍穹之巅。

那是喀什庆所有少女的美梦,便是她年轻时也曾经望着成千上万朵西番莲泪流满面,她就想着,她不奢望谁为她种一千朵一万朵,就一朵发自内心地种下去,她也一辈子对那人死心塌地……

甄氏没了喝茶聊天的兴趣:“你回吧,我累了。”

却说穆华拿了印鉴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冷幽茹的决断令他惊讶,甚至难以接受,但既然接受了,他便不会再做哪怕一丝一毫的纠结。

他现在急需回房拆看从南越打探到的密函,刚刚并非药房出事,而是他花钱雇佣的江湖蛾子从南越勘察回来了。他去约定的地点付了另一半的金子,尔后带着信件返回。

他不止一次地梦到那种场景,这令他怀疑那根本不是一个梦,而是他曾经遗失的某段记忆。

能被他称作妻子的除了诸葛玲再无旁人,在他的认知里,玲儿是难产致死,可自打梦到妻子被杀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并不准确。

他关于过去的记忆模模糊糊。

记得玲儿的样子,记得玲儿的习性,也记得玲儿与他的一些甜蜜温馨,但他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仿佛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就是玲儿死亡的真相吗?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颤抖着双手拆开了密函。

------题外话------

票票票票,这两天是我更新不给力么?还是内容太平淡?票票有点儿小忧桑!我正在努力反思中!争取把情节越写越好,请大家不要放弃我这只小虾米!小虾米想长大,需要你们的支持!谢谢!

对了,好像很多亲爱的不知道自己有票票,看一下个人中心,或者点击给书籍投月票,就能显示出账户还有多少票票了。浪费月票和评价票,这个习惯不好哦。

p。s。昨天的二更有重要内容,没看的亲们请回看一下吧。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