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短的时间内,又要见到另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廖老的资历比郑老还要深一些,越宁添了几分紧张,害得郑熙行多看了他好几眼:“怎么了?”
越宁小声问:“我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这种带点软的口气,这种小动物一样的眼神,郑熙行忽然理解了夏萌萌经常说的“好萌好可爱”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问题,”郑熙行坚定地说,“你见我爷爷不是都过来了么?我爷爷对你的评价很不错呢。你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过去,这样最好了。今天这一身挺精神的。”
越宁道:“我就对这衣裳有信心了,萌萌姐姐给搅的。”
里面是老冯给做的那身学生装,外面罩的大衣是夏萌萌友情推荐的。越宁自己对这些个一窍不通,缺课很多。平常就是运动款或者牛仔之类的,连牌子也不大讲究,就是走在路上、看电视的时候看平常哪家广告做得多,就顺手捞这家的。
正装方面,就真的完全不明白了,全由夏萌萌来折腾。夏萌萌认出了他学生装的手艺,大为惊讶,然后推荐他就穿这么一身,见老人家,不要穿得太花哨了,还给他添了一条灰色的驼绒围巾,牌子也是越宁不认识的。
又是萌萌姐姐,郑熙行的危险感也浓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道:“她现在管的事情也太多了,你那里招人预算是先着技术类来的,她连个帮手都没有。”
越宁道:“是啊,看来我要早点学会自己打理了。”
郑熙行笑道:“也不用这样,可以找个靠谱的造型顾问,不需要花多少钱,只要每年他给他确定几套比较时尚的造型,其它时间,你还是自由穿着就行。”
这个主意不错,越宁道:“嗯,过两天就去找这样的人。”
郑熙行道:“好了,上车吧。怎么突然没自信了?”
越宁道:“是有点奇怪……”
将他塞进车里,郑熙行自己也挤了上来:“哪里奇怪了?”
“唔,你看吧,都说厚积薄发,我还没积累什么呢?怎么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接触的人员层次提升了八个等级不止呢?反常即为妖……”摸下巴,沉思,将上身与郑熙行拉开一点距离,打量他。
郑熙行被看得毛毛的:“看我干嘛?”
“叭嗒!”越宁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原来是这样。都是因为你。”
郑熙行小心地问:“我……?”
越宁笑得有点坏:“嘿嘿。”
郑熙行抬手把他脑袋按到自己肩窝上一顿揉。“头发要乱了!头可断,发不可乱!”越宁闷闷的声音从肩膀上传了过来,震得郑熙行半边身子有点麻,手一松,越宁奋起坐好,“小心眼儿。”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便到了地点,郑熙行把越宁给带了进去。门口几个明显看起来气质不太一样的人,一看底盘就很稳的样子。瞄了下,赶紧收回目光来,越宁跟郑熙行错开一个肩膀的位置,走了进去。郑老请看戏,这回是包场,郑老本人已经坐下了,旁边主宾也是个老爷爷,越宁在朝廷台上看过他的脸——廖老。
看到他们来了,郑老笑道:“哟,这不,来了么。”
廖老也笑着点头:“不错不错,你养了个好孙子。”
“嗯,他少气我两回,没准儿我还能多活几年。”
廖老道:“没他,你哪来的钱包场请看戏呢?人你请得来,这场地可弄不好。”
郑老道:“切~”
廖老明明已经知道越宁会过来,还是问了一句:“旁边这个是谁?”
郑熙行带着越宁过来,自己先乖乖叫爷爷,又叫廖老,然后给他介绍越宁:“这个就是宁宁。”越宁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老实。
廖老将越宁打量了一回,可比头回见面时郑老的眼神犀利得多。好在越宁之前也见过诸如郑老、夏部长这些人物了,表现得比较镇定。廖老打量完,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不错不错。”
郑老笑道:“是吧?见过这些孩子,没有比他更乖的了。”
廖老不客气地招呼他俩也坐下,戏还没开场,就有人飞奔着也过来陪听了。郑老几个在京的儿女,一些在京的孙子女,都来了,廖老那里也有子女相陪,只是越宁都不认识,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接着,夏部长等人也到了。越宁觉得,在这个时候,能露一小脸儿,就算占了便宜了,左右看看,准备退下,被郑老一把攥住了:“去哪里呀?听戏。”
真是神展开!
更加曲折离奇的是,廖老要求改戏,不看之前说好的《红色娘子军》,要求唱《沙家浜》。郑熙行有点脸黑,这位老爷爷也太能坑人了。越宁也有点吃惊,被廖老给看出来,问道:“怎么?”
越宁答得也很快,用疑惑的语气问:“临时改节目?”郑老微微地笑了,八仙桌下,踩了孙子一脚。郑熙行挨了一下,以为是越宁踩的,自知理亏,闷不作声。
越宁心思转得飞快:已经见过郑老了,在廖老面前的应答风格不能变太快,也不能过于表现自己。越宁很快给这次谈话中的自己,确定了一个方向——不可以过份卖弄、展示自己,如果需要表现,那就给本专业,给陈大牛要点好处。这样哪怕表现得激动一点,也可以称之为对事业爱得深沉。反正,我为你们立过功,我为朝廷出过力(揍人),拿自己的贡献给整个群体要点好处,不为过。
廖老笑了:“哎,我是客人,能不能改这个事情么,是主人家要操心的。听听看,这个更有意思。”
没说的,必须能改。
趁着后台急匆匆换服装的功夫,廖老跟郑老闲聊起来:“不是说还有老顾的么?”
“是啊,他也好听个戏,都说好了的,前天突然说不太舒服。”
“哎?我怎么没听到信儿啊?不能够吧?”
郑老撇撇嘴:“大概齐是心里又不痛快了吧?他那个,是心病。”
“哎。”廖老也不再多言。
越宁瞄瞄桌上的茶果糕点,比上回郑熙行带他听戏的时候品种略少,但是香气更浓,天然的食物的香气。郑老道:“饿了?饿就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是该吃的时候。”
越宁对郑老就比较自然一点,取了块千层糕道:“我恩格尔系数特别低。”
郑老就笑得很大声:“那是,你能赚么。哎,老廖,就是他,我给你说的那个嘟嘟,好用吧?一下子就把所有小兔崽子召一块儿来开会了,我看他们跑到天边儿去。”
越宁:……我那是个交友软件啊!为什么你们用它来开会?你们都是!我老师也是!越宁本人被陈教授拉进了一个师生群里,定期被点评作业。光一个老师看着就很惨了,又来了好几个师兄师姐,除了三个被抢走的师兄估计不论,其他几个,是被旁的大学抢去的学科带头人,那严厉劲儿,说多了都是眼泪。
廖老道:“很对!”他家人口也比较多,天南海北的,单线联系很容易造成厚此薄彼,将所有人拉到一起来,至少能彼此混个脸熟,剩下的就看各人的缘份了。
郑老奋力卖安利:“他还说能视频通话。”
“嚯!”廖老也特别感兴趣了起来,“怎么,什么时候能弄好?”
“咱能听戏么?”越宁都快哭了,“能不能别这么敏锐的啊?”
郑老不乐意了:“哎,你这小朋友,怎么这样呢?这个不是好事么?”
“网速跟不上,摄像头的技术也跟不上,现在的586电脑,设备上来说,主意是没问题的,但是网速不行。所以这个就搁置了,我都闲得开始拆闹钟玩了。”
“网速?”廖老追问道。
“对,比方说吧,您知道的,英国人给达-赖-喇-嘛送了辆汽车,结果呢?”
廖老大笑:“没路,拆碎了运到拉萨再拼起来的,它还开不出去,只能在拉萨那段路转悠。”
“是吧?所以得先修路啊。”
“不好修?”
it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虽然很时髦,但很多时候是被拿来装时髦的。开明如郑老、廖老,对这个行业的接受度很好,也比较重视,理解没有障碍。然而比较起来,他们的重点还是放在重工方面,重工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对it业的认知,并不像对重工那么深刻。
越宁老老实实地道:“看投入,看人力。”
两位老人都沉默了,对某一行业认知不深刻,不代表他们对普遍的原理不明白。经济基础,一切都要钱。郑老道:“那就慢慢来吧,哎,你那个老师,跟我哭了好几回穷了,还是有困难的。”
越宁小声说:“那个,国外这方面的技术,比国内要好一点……”
廖老干脆地道:“没钱。”
越宁:……你们真是太实在了!“不会吧?没赚么?”
“知道毛熊是怎么给鹰家拖垮的么?”
“你们抢了我仨师兄。”抢专业人才,敢说没看中行业的重要性吗?重要吧?拿钱来发展。
郑老不停地咳嗽。
越宁坐坐正,小小声,特别可怜地说:“我们这行,能挣钱的……”
廖老微笑着对越宁道:“给你老师说,不要着急嘛!慢慢来,国家又不是不重视。”
【哦,老师,对不起,让你背锅了。那就……再背一口吧。】越宁特别正义凛然地说:“这个不是我老师教我说的,是我自己想的,他老人家还想我别的不干专攻技术呢。我一看要啥啥没有,不如先去自己挣点,把环境弄得好一点,再回来干正事。
您看吧,我那个嘟嘟,投入还不到半年,用户是用万来计算的,总量还在增长,我敢打赌,到明年这个时候能乘以三,后年还会继续涨,势头只会更猛。您和郑爷爷也用过,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需求,对吧?网速上来了,语音我现在就能给做出来。这还只是我这一个产品,还有同行们的其他产品呢?有市场,就有钱,绝对能回本的。不如先来点试试?”
廖老道:“你知道吗?”
“嗳?”
“每年有多少人组团跟我这儿要钱,军兔那边都派队常驻的,每回各部都要吵得打起来。你这词有点旧,还特别不正义凛然,也没多大气势。”
越宁很自然地坐正了身子:“呀,开始演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趣,两个老头儿都觉得挺可乐——无耻得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廖老道:“行了行了,给你老师带个话,我会留意的。”
越宁露出两个小笑窝,然后给他剥了个花生,吹了吹红衣,递了过去。廖老笑着捏起来:“哎呀,这大概是我吃过的最贵的花生了。”
接下来,就是认认真真地听戏,中场休息,廖老问越宁:“不觉得没意思吗?现在年轻人都不大喜欢这些个了,你倒是能安静坐下来听完。”
越宁道:“啊?是么?”
“你不知道?”
“大概吧,我身边同龄的不多,不太了解。不过,他们喜欢什么,跟我也没关系。我也不逼他们非得喜欢什么,也不逼他们非得讨厌什么。”
“喜欢京戏胜过流行?”廖老似乎觉得逗他很有意思,必要问出个答案来。
“说不太明白,非要选,我就看书去,二选一,还是这个。怎么说呢,”越宁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老人面前,会忍不住多说话,特别有表现欲,“精气神是不一样的。这台上的,是能称一声艺术家的,台下十年功。外头的,绝大部分一辈子只能是艺人。听说培训班几个月就能速成一批,然后就呼呼啦啦,全凭自然淘汰,挣出来了,优秀艺人,挣不出来也就那样了。农家散养的草鸡,跟养鸡场肉鸡的区别……吧。味道不一样。”
想想,又添上一句:“我老师是艺术家,我就是艺人。”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多了,特别冒失,脸上又显出点懊悔的样子来。自己毕竟还是太嫩啊!
廖老静静看了他三秒,微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小鬼。”跟我这感受气氛、提升格调来了是吧?
“你跟你老师合写过一篇论文是么?认为‘第二社会’可行?”
“嗯。”
廖老想了想,对越宁道:“诶,点戏。”
“(⊙o⊙),我都没认真听过,什么也不懂,还是您二位来吧,我跟着听就行。”
廖老让郑老点一点,郑老道:“那就《红灯记》好了,趁老顾不在。”
越宁暗暗纳罕,这位顾老,为什么不喜欢《红灯记》呢?说起来,顾老他倒是知道一点,一切全拜顾老有个不靠谱的小儿子所赐。据说,顾老三子二女,唯有幼子不着调,百分之八十的成材率,说起来也不错了。可剩下这一下,实在让人想掐死,至少,上辈子越宁就恨不得这王八蛋走路摔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顾老幼子顾川,不知道为什么,人到中年还没有个正经老婆,情妇倒是养了一堆一堆的,其中一个比较得宠,据说是生过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没养大。饶是如此,还是在顾川那里比较有脸面,连带着,情妇的弟弟也比较横。那会儿越宁自己单干,才有些起色,这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极有眼光地瞧上了越宁正在组建的公司,强行要“注资”。
郑熙行投资alpha出那么多钱,却规规矩矩只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一位,随便出点钱,要相当时髦地占个百分之五十一。谁都知道,这基本上也就是个强抢了——他说他姐夫有关系,可以为公司保驾护航,所以要多拿一点股份。越宁十分怀疑,这货是怎么能顺顺当当活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越宁当时要回老家搞清算,正好借回老家的名义,避避风头,同时暗中打听消息,布置应对。没等他回来动手,咔嚓,回到十二岁了。
现在看顾老能受邀跟郑老、廖老一起听戏,不像是个糊涂人,顾鄂也挺精明能干的样子,为什么会养出顾川这么个奇葩,还纵容出一个山寨小舅子出来,真是未解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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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共听了俩小时,戏就算听完了,郑老邀廖老吃饭,廖老便说:“成,吃大户了今天。”两老上了年纪,相伴去放水。越宁落后头,听郑熙行抱怨:“哎,你又踩我一脚。”
越宁惊讶地道:“啥?我没踩啊?”
郑熙行伸出左脚,两人一齐低头,看到黑皮鞋上一个灰扑扑的鞋印子。郑熙行道:“看吧。”
越宁低脚往他右脚又踩了一下:“看,我的脚印是这样的。”
郑家十三姐一路尾随,正好听到这对话,“噗哧”一声,笑喷了:“哈哈哈哈,老幺,你也有今天!”
郑熙行被越宁踩了,是一点也不生气了,多踩两下他更高兴,被他姐给笑话了,也……不能在越宁面前发脾气,很好脾气地对郑十三笑道:“姐,下回换粉色的唇膏吧,红的配上你这开口大笑,有点惊悚。”
郑十三大怒:“你这破嘴,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呵呵。”我要媳妇儿干嘛?
郑熙行扳回一城,带着俩鞋印子,意气风发,也去洗个手,准备入席。越宁一闪神,胳膊被郑十三给挎住了:“来来来,我带你过去。问个问题啊,嘟嘟……”
解答了郑十三几个关于嘟嘟的问题,并且允诺,上了会员之后,一定先通知她,让她尝鲜。越宁被带到了餐厅,看里面摆了三张圆桌,惊悚地发现,自己跟郑熙行被安排跟两老坐一桌。
越宁:(⊙o⊙)!这世界变化有点快,我有点接受不来!
两老还没回来,郑熙行先换了双鞋过来把他姐给挤走了,正要说什么,发现越宁跟一个中年不秃顶不凸肚男子正在奇怪地对视,一看,是他爸郑东君。郑熙行咳嗽一声,引来郑东君的不满,瞪了儿子一眼,继续观察越宁。越宁不明就里,还对他笑笑。
郑东君:……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就觉得不提醒他一下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越宁觉得这个伯伯有点奇怪。郑熙行小声拉回他的注意力,给他介绍桌上的人==!
郑东君:……小孩真是太乖了!我儿子从来没这么乖过,叫叔叔的声音也很好听,罪恶感太浓重了。
越宁:这个叔叔好奇怪,他是欠过我的钱没还么?
介绍完了,两老也来了,真就是个日常聚餐,并没有说什么时事。期间,桌上中老年人看越宁吃得特别香,不自觉地少说了几句话,多添了半碗饭。越宁吃饭很有意思,与旁边的郑熙行作个对比,就会发现郑熙行拿筷子显得有点懒洋洋的,越宁就很认真,好像那不是一碗红烧肉,而是他老师新写好的讲义。吃的时候也不浪费,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吃得干干净净的才添新饭。吃饭了就乖乖坐在那里,一脸的满足样,像被阳光照耀着,看着就很幸福。
吃到最后,郑熙行都认真了起来,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用“认真”这个态度来吃饭。
酒足饭饱,廖老临走前对越宁道:“小鬼,好好干。”
主客一走,场子基本就散了,郑老吩咐郑熙行把越宁送回去,越宁依旧一头雾水,上了车,问郑熙行:“今天这是干什么呢?为什么廖老也出现了,这个,好奇怪的。”正常情况下,以他的表现,郑老带着小弟们玩耍的时候,他作为给郑熙行挣钱的学弟出现,被表扬一句“小鬼,干得不错”,就占大便宜了好吧?
郑熙行笑道:“反正不是坏事。我爷爷他们最近呢,对新兴产业比较感兴趣一点,他自己又知道得并不很详细,这要安排陈教授去陈词,又得慷慨激昂像开会了。”
事实上,郑熙行是看出来了,郑老对越宁这个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一个闹不好,郑老得跟他抢人。就郑老这圈子里的晚辈,高素质的也有,像越宁这样的就少见了。素质高,还没根基,没拖累,养熟了比亲孙子都可靠!郑老现在恐怕是更希望亲孙子知难而退,他好留住人——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而已。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这么乐呵呵地口称低调,却让越宁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曝光率,让越宁感到善意和收到了重视。并且暗搓搓打击亲孙子、嘲讽孙子情商低、把宝贝孙子贬低成狗都嫌弃的熊孩子。
认真算算条件,郑熙行也得承认,越宁要是乐意,跟郑老这边稍稍有点表示,必将前程似锦,他自己当初,也曾有过类似的建议。这么一想,郑熙行又踌躇了——他爷爷还真是了解他。
满腹心事,郑熙行将越宁送到了公司楼下,发现那小子一蹦一跳挺快活地蹿下了车,完全没发现自己心情不好。那小子还活泼地挥了挥手:“再见~”
郑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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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廖老、郑老看了一回戏,吃了一顿饭,越宁心里有了不少疑惑,完全不知道郑熙行又纠结上了。而他的这份疑惑,在开学后某天晚上接到陈教授的电话之后,又释然:原来郑熙行说的是真的啊,果然还是要有环境熏陶,才能看得更清楚的。
陈教授问越宁:“你跟廖老见过面?”
越宁:过年听戏吃饭了。
陈教授:说了专业的事了?
越宁:嗯。
陈教授:干得漂亮!今天开会,你可给我长脸啦,哈哈哈哈!老庞羡慕死我了!知道不?朝廷这回对吸引归国留学人员的优惠政策方面,对咱们专业有更大倾斜了!还有公费留学名额……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越宁:……日!
陈教授:小孩子,说什么脏话?
越宁:qaq他们一支持产业发展,行业要火,有本事的都创业了,我招不到人了啊啊啊啊啊!人才也有生产周期的!
陈教授心情很好:“行了行了,给你介绍几个人去。你被点过名了,还愁没有人帮你吗?”
越宁这才收了可怜的声音,换上一副黄世仁的嘴脸:“什么时候就位?”
四月里,陈教授介绍的人员就位,论起辈份来,越宁得管他们叫师兄,是陈教授带的几个研究生。奉师命进驻小师弟的公司里来帮忙,都对越宁能够倒逼改进网速这件事情十分好奇,决定就近观察。对于语音、视频通讯同样很感兴趣,会员收费也让他们觉得有趣。
肖丽娟终于停止了叫越宁“熊老板”,每天对着镜子说:“不错不错,老板不熊了之后,我又省了一条皱纹。”她不掀桌,越宁也觉得小日子很美,更兼新买了房子,美滋滋地等交房布置迎接小胡老师。
直到六月里,楼欣气愤地在教学楼下拦住了越宁:“你知道了吗?”
“(⊙o⊙)?”
“郁不凡那个王八蛋,也弄了家公司,也要做即时通讯软件。”
越宁不太在意地道:“做呗。我先行一步了。”
楼欣气得要命:“这tm就是抄袭!”
“即时通讯的理念,我也不是第一个提出来的,他也没偷看过我的代码。”
楼欣浑身都要打哆嗦了:“你心可真宽!他四处拉人呢,许诺比你那里工资高两成,哦,还问有没有人认识王敏的……你说他存的什么心?”
越宁道:“王学长的妈妈正在住院,医生是走的萌萌姐姐的关系。”
楼欣:……好像忘了你姐姐运特别好。“还有!郁不凡好像吹牛说他找到了个靠山,有关系有门路的!据说是顾家。顾家你知道么?”
“不会吧?”
“怎么不会?!传说是顾家老四的小舅子,md!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世家了不起啊……”
越宁:……还真是巧啊……顾老四的山寨小舅子,龙四海同学,这回是长进了,不强夺豪夺,改模仿致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