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茜还想说点什么,那头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她握着手机楞了楞,没一会儿,手机跳亮一下,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地址信息,她靠着墙壁反复地大口呼吸,夜风微凉,却是吹不散心中烦乱,惹上了郎闫东这个男人还真是像踩了一坨牛粪,洗也洗不干净。
靳茜平复下心情,回到热闹温馨的餐厅,依旧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开心果,找了个理由笑呵呵地离了席。
靳明瑧却是察觉这个妹妹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从B市回来后开始的。
——
就在一天前的大年夜,接近晚上11点,郎闫东还在家中独自喝着闷酒,就那几个狐朋狗友也不出来,留在家吃团圆饭,陪着家人看春晚偿。
都说过年的气氛是红红火火的,可他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儿人气。
喝着酒,也不知掐灭了手里第几根烟。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晰,他身子向后,整个嵌入了靠背里,闭上眼,神态有些疲惫,然而这种疲惫,只有在一个人时他才会显露出来。
一个人的房间很大,大得有点空寂,一个人的天空很蓝,蓝得有点忧郁。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沉寂,他睁开双眼,微微皱眉,探了探身子,伸手拿起了电话,低低沉沉略微冷清的声音问:“哪位?”
“东子啊,奶奶给你安排了跟陈家千金见面,那陈家的千金啊,人品好,家世也好,人长得更是水灵,保管是个一等一的好姑娘。你明天啊就回京吧,见见那陈家小姐,正好我们一家子聚一聚。你爸心中也记挂着你。”
电话里传来奶奶喜滋滋的激动的声音,他听着,又是相亲,不由滴了一滴冷汗,恭敬地说,“奶奶,那陈家的小姐,我是不会去见的,那个家,那个人把我赶出来后,我就再也没想过会回去。我的婚事,您老不用这么操心。”
又是这句话,老太太听得耳朵就要长老茧了,心里头窝火,哪怕他和他那老子之间的恩怨放不下,可过了年就三十一的人了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
老太太隔着电话,絮絮叨叨地说,“不用操心,不用操心,怎么不用操心,年纪也不小了,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叫我老太婆这心里怎么急啊。”
每次说起这个时,郎闫东总是一阵沉默,之后又惯例地说,“我知道了。”
这样的敷衍却让老太太更气愤,抱怨道,“叫你去相亲,找个合适的结婚,又不是叫你上断头台去送死,怎么就这么难呢?你不替我这老太婆着想,也得替你爷爷着想啊,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可你姥爷那身子……什么时候才能等上抱个小金孙?哎……你就非得气我我们两个老人家才甘心呐。”
郎家的老爷子多年前因高血压突然中风,半身瘫痪,只能坐轮椅,现下身体跟精神越发不好了,就盼着在死之前,这宝贝孙子早日成家,还能留着一口气抱上曾孙。
可这郎闫东倒好,迟迟没动静,好像就是对女人没兴趣似的,或者真如外面传闻的一样,这小子是断背,这不可让两位老人家急坏了。
听奶奶吐完苦水,郎闫东只觉一阵头疼,但语气让人听起来却是温温如水的,甚至略带笑意,“奶奶,我不是不想见陈小姐,我是不能见陈小姐。”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真的?”老太太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千真万确,等年后带回去给您二老瞧瞧。”
老太太一听心花怒放啊,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你这臭小子,可瞒苦了我们,看你回来,奶奶不好好教训你。那你先跟奶奶说说那是谁家的小姐啊?奶奶可得去打听打听,是否配得上我孙子?”
曾经,他的女人多的数不清,夜场的舞女、商会的交际花、豪门名媛、公司里的女人,个个前赴后继地想成为他的女人,而现在,他就想得到湛蓝而已,而湛蓝这样的在这些老古董眼里定算不上良家妇女,到时候不得死命来搅和?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郎闫东想着,还是先跟奶奶打个马虎眼吧,年后就把这事给推掉,反正,他也不想回京。
随口说道,“靳耀川的孙女,靳茜。”
靳耀川这名字谁不知道,曾经海军的一把手,他在世时,京中权贵们也是要礼让三分的。据说,靳耀川那教导的子孙们都是一顶一,大孙子如今也坐到了海军二把手的位置,当真是年轻有为,二孙子也是个杰出的天才医生,那孙女也定不会差。
老太太更乐了,连夸了三个好字。又嘱咐孙子,“可说好了,年后一定得把靳家那姑娘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挂完电话,郎闫东拧了拧眉心,在迫于无奈下,才不得不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不能提湛蓝,嘴巴就顺口溜似得把靳茜的名字说出来了。
因为昨天的一句话,也就为今天的大祸埋下了伏笔。
郎闫东两位老人家着急见这孙媳妇,第二天就从京飞了过来,这会儿就在家里边了。
赶鸭子上架,郎闫东也是被二老给逼急了,才让靳茜立即过来救火。
——
在靳家喝了点酒,无法驾车,靳茜让司机送到目的地。
临湖的私人别墅区,夜色中,一栋栋豪华的意式建筑倒映在湖面上,色彩斑斓。
门铃按响,开门的是一老太太,微卷的华发,面颊红润,慈眉善目,挺有精神头,外面那条宽大的中国风红色披肩更衬得老太太高贵雍容。
老太太一瞧这姑娘,肤白发黑,模样可真俊,可跟那些红梅毛驴眼睛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分外合眼缘。
“是茜茜吧?我们东子在电话跟我常提起你。”老太太眉飞色舞笑哈哈的,亲热地拉了她进屋来,激动将她那小手握在掌心里揉捏抚摸着,拉着她向客厅走去,“老头子,来瞧瞧你未来孙媳妇,可劲儿俊了。”
这老太太双眸盯着着自己,那眸光都快发光发热了?
等等,什么孙媳妇?
靳茜一头雾水,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郎闫东及时出现。
眼瞧奶奶那模样,恨不得把靳茜当宝贝似得揣怀里,靳茜纳闷地瞪着他,这都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就成了那啥……孙媳妇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腿上盖了棕色毛毯,满头爽发,双眼凹陷,有一丝憔悴,带着病容,看着她直笑,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手,“这是东子他爷爷。”
靳茜虽然是云里雾里,还是甜甜地喊了声,“爷爷。”眼睛不住地看郎闫东,有求助的意思,郎爷的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老爷子听了孙媳妇一声“爷爷”可甜到心坎里去了,憔悴的面庞也越发神采。
“茜茜啊,等过了年,奶奶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就把婚事给办了吧。”
“啊?”
靳茜蒙圈了,不过就误上了郎闫东一次,就得把她后半生人生给砸下去啊?这不亏大发了吗?
“你放心,咱们郎家也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一定让你成为岚城里嫁得最风光的姑娘。”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没说完,她的手臂就被男人用力拽起,耳边传来男人压着怒气的低怨声,“奶奶,靳茜头一回来,你别把人家给吓走了。”
郎老爷子瞥了眼兴奋过头的老太太,“老婆子你瞧你糊涂的,孩子来了,连口茶水都没喝上。这结婚啊规矩多着呢,孩子哪里懂,改明儿咱们约了亲家公亲家母一块儿谈。”
老太太一拍大腿,“是,是,还是老头子你想得周到,哎……我这不着急抱金孙嘛。”喜滋滋地说着,又朝厨房唤了一声,“周妈,赶紧把红糖水端出来。”
郎闫东瞧着自家这二老,眸色微微沉了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妈在厨房里答应一声,将锅里煮好的红枣鹌鹑蛋汤水盛出来,才端着出来,郎先生已拉着那位靳小姐上楼去了。
老太太起身在后面喊,“东子,你干嘛去呢?茜茜还没喝糖水。”
按照老家习俗,第一次上门的姑娘家,要用糖水招待,糖水里放了红枣和鹌鹑蛋,寓意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郎老爷子一拽老伴衣袖,“你嚷嚷做啥,现在的小年轻哪跟我们那时候一样,见了面当然要亲亲我我一番。等茜茜下来了再吃也一样。”
老太太倒真是对这老头子另眼相待了,平时也没见他脑袋儿也没这么好使,怎么一见孙媳妇脑袋儿都灵光了,果然郎家是需要喜事来冲一下的,说不定老头子还能活到一百二呢。
老太太看着靳茜那背影,把目光聚焦在她腿和臀上,又神神秘秘地说,“老头子你瞧我们那孙媳妇屁股又圆又结实,将来一准生儿子的料。还有她那腿,瞧着拢得不是特紧啊,说不定啊已经跟我们东子那啥了。”
“你那孙子,你自己还不清楚,能是啥好货色么?瞧着这么俊俏的姑娘,他能把持得住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老太太白了老头子一眼,可是护短的紧,“我那孙子不是好货色,也是你儿子生的。”再抬眼,瞧着靳茜那翘臀,涂了淡色口红的唇越扬越高,“说不准明年这时候啊,咱们就能抱上小金曾孙了。”
“生孩子也是一时半会的事,这事儿就跟中彩票一样。”郎老爷子也急着抱娃儿,一看靳茜那丫头说起结婚的事都吓了一大跳,估计还没把生娃这事提上进程,“说不定他们还做措施呢。”
“不行,等东子下来,我得好好跟他说说。措施什么的不能用了,最好他们结婚的时候,茜茜肚子就能凸起来。”
——
房门“嗙”的一声关上,靳茜被郎闫东拽进了他的卧室里。
行云流水般的简欧风格,黑色的主格调,与郎闫东这人张扬的性格不同,他的卧室布局更为低调沉敛。
靳茜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与危险,她心里一抖,捏了捏被他捏痛的手腕,有一丝恼怒,“你究竟什么意思?让我来到底做什么?”
“靳茜,你也不傻,难道看不明白?”
靳茜一怔,这人不会真的要娶她当老婆吧?可是,他也说过,这辈子他只会娶她二嫂一人。
“恕我愚钝,不妨郎爷你直接一点。”
郎闫东也不想跟她兜圈子了,直接挑明,“当我女朋友,仅限于过年这几天。年后,我爷爷奶奶就会回京。”
那目光深深幽幽的如一潭古井水,同时又带着一点涉猎的味道,好似她是他捕获的猎物,他追赶她,玩弄她,折磨她,将她逼到死路,再一口吞掉。
靳茜弄不懂为何这个男人明明无比俊美,可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让人心生恐惧,这个男人把她当做什么?让她放下家人,立即赶来,不过是陪他在他爷爷奶奶面前演无聊的戏!
她靳茜当真就可以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以他郎爷的风流和财力,要一个来串戏的女人,那还不是一招一大把么?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你?
说实在的郎闫东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为何当时就说了靳茜的名字?于他来说,他随便一句话,女人还不是蜂拥而入么?
到底还是源于靳茜的身份吧,岚城名媛中,又有几个能与靳家三小姐论高下的?
郎闫东正眼打量起这女人来,温暖却出彩的小棉衣,清新靓丽的橙色,充满了清纯与活力的独特韵味,帽檐上与袖口处的丰富兔毛,让她整个人都看上去觉得温暖,花苞型的下摆,不会过长,恰及胯处,从后看会看到她那由黑色棉质仔裤包裹着的丰翘圆臀,脚上踩着名贵的小皮靴,一双腿被拉得纤长,真真让人心中产生一种冲动,将之分开。
黢黑的长发绑了一条鱼骨辫,歪歪地落在胸前一侧,妩媚与俏皮感并重,怒目嗔视着他时,他有点想笑,明明是只弱雀,还想装恐龙。
嘴角有点绷不住,一抹世家公子哥的风流韵味在他眉目间散开,煞是好看,瞧得靳茜心口微痒。
男人转身,肩形在宽大绒绒的深灰色毛衣下显得宽硕,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微微眯起眼笑着,“那些照片已经洗出来了,我特地拿了一部分过来给你瞧瞧。”
靳茜听到郎闫东提起那些照片,她心里就发毛发寒。
她身体僵硬,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她想气又不敢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那修长的手指一边将照片从信封中抽出来看,一边慢慢踱步走向她。
他微冷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生疼生疼,“其实,不得不说,你也是很上照的,三围尺寸也不错。如果去日本演艺圈去发展发展,说不准也能走红呢。”
尼玛,你才去日本演艺圈发展,你全家都去日本演艺圈发展。
靳茜不知不觉握紧了小拳头,看着在他手里被他翻弄的艳照,让她羞愤到极点,她恨不得将那些照片给撕烂,再统统冲进厕所。
于是,动作比她的思维来得快,她真的这么做了,奋力地抢夺郎闫东手里的照片。
具体地说她根本没有用不着去抢夺,似乎郎闫东早就料到她会来抢照片,于是乎,他在靳茜白嫩的小手映入他的眼帘时,他微笑着极为大方地将这些照片塞到了她手上。
靳茜这么轻易地拿到照片,楞了一楞,再抬起眉梢望向他时,他竟然笑得无比张狂,好似在说,你拿去吧,拿去吧,我有的是照片和底片。
真是欠扁,靳茜气得牙关打颤。
她用力地撕掉了照片,再果断地冲进了抽水马桶里,听到马桶里水流轰隆隆的声音,她的心里才微微的平衡。
然后,悻悻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她多年修炼出来的淡定文雅的气质顿时化为泡影,丫丫个呸呸,还真当她靳茜好欺负了。
她怒瞪着他,朝他大吼,“郎闫东,你如果只是为了羞辱我的话,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现在,我就出去,跟你爷爷奶奶摊牌。”
原以为郎闫东是无坚不摧没有弱点的,但是,也并非如此。
她看得出,他很尊重那两位老人家。
战争的枪声已打响,向来是她欺负人的份,哪轮到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玩弄她,现在,是她还击的时候了!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靳茜古往今来是第一人!”
郎闫东如夜一般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残酷,总是淡淡微笑的脸上像是大雪过后的街景一片肃穆。
这个女人竟敢拿他爷爷奶奶威胁他?
看来他真是得教训教训她了,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大吼大叫?
他一步逼近,她感到危险的气氛,看来她的一时没压住的小冲动真的惹毛了这个怪物了,一秒钟破功,靳茜所有的强悍瞬间化为乌有,呀,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赶忙想从门口逃出去,谁知他比她快一步,飞快伸出一条长臂,抵在墙上,宽大挺拔的身子将她把她半包围住,她皱了皱眉,该死的郎闫东。
要往另一个方向跑,谁知刚挪脚,他撑在墙壁上的手臂一把从后用力揽住她的腰。
见她腿脚还要往伸,抬起一条腿横压过来,他的小腿压驾在她小腿肚上,将她压了个严实,而他的另一条腿单立着,竟然也能站得稳?
靳茜不由得想,这个郎闫东不止是怪物,怎么还身怀少林寺的绝世武功?
“你早年在少林寺出家过吧?”
在这种情况下,靳茜居然还口随心应地这么问了出来,可这话一说出来,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果然,她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之后嘴角一抽,冷冷盯着她,那森冷的目光仿佛是一根冰柱,要戳死她,“你说什么?”
靳茜嘴角也是抽了几抽,咽了咽口水,反正她得罪他的已经够多了,也不怕再多一条,“要不你怎么会少林神功——金鸡独.立?”
他低眉望了一下自己双脚,狭长的眼角轻轻地一抖,看来是气得不轻。
能一只脚站着就是在少林寺出过家吗?就是练过少林神功——金鸡独.立吗?
这个女人的脑袋是什么奇特构造,居然能把这些都联系到一块去,他真想把她这小脑门剖开来瞧瞧。
靳茜瞥见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捏成了拳头,然后慢慢抡起,她以为他要揍她,她害怕得皱起了秀眉,“你要干嘛?你要是敢动手,我会喊救命的,到时候你爷爷奶奶就会听到。”
见得她慌乱的神情,他繁乱愤怒的情绪才略微平复了一些.
他移至她眼前的拳头,忽然摊开,拇指与食指掐住了她肉肉的脸颊,虎口再慢慢收拢,将她的小脸捏成了一个古怪又可笑的形状。
他修眉一挑,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戏谑,“喊救命?你喊喊看呢?只管放声大喊好了。”
“你……你……”
靳茜嘴巴被他捏得变了形,现在就像一只尖嘴的鸡,连说话声都变得含糊了,更何况喊叫,只能在心里苦喊,该死的郎闫东啊。
她清澈的目光变得凶神恶煞的,一张红唇尖尖凸起,粉嘟嘟的,看上去却更诱人,他甚至有一种啃上去狠狠咬一番的冲动,让她还敢这么牙尖嘴利?
望着他一副得逞的样子,靳茜就更来气,胸膛气得鼓鼓的,起起伏伏,她呼出一口怒气,伸手就去推他,不料到他反而将胸膛压过来,隔着她横在中间的双手,压在了她匈前。
靳茜现在真是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快要七窍生烟了。
然而,郎闫东却是笑得眉眼极致地舒畅,黑润深邃的眸中忽闪忽现过一种异样的温柔而多情的色泽,“靳茜,你现在喊也不能喊,动也不能动,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那些照片我可以还给你,不过,我需要一个女人来当我的女朋友,靳茜,你是不是该庆幸我对你还是极其手下留情的?”
他一字一句地说,脸上优雅的笑容渗透出一股子邪恶。
本来就是这人使坏,把她清白夺了去还不放过她,不想娶她对她负责就算了,还趁她睡着拍了些不该拍的照片,现在又用这个来要挟她做他的女朋友。
难道她还该对这个男人感恩戴德吗?
靳茜漆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震惊而恼恨地瞪着他,又听得他悠悠然说,“你没有时间考虑,更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你唯一的出路就是服从,我不想毁掉你,懂么?”
这个看起来像个浪子的男人,骨子里就是暴君的本性,霸道、专.制、独.裁、残忍,要每个人都对他唯命是从。
可是,一如他所说,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的手段她没见识过也听说过,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毁掉她。
他会把她的艳照散播出去,发给她的每一个亲戚朋友和周边的人,她年纪轻轻,怎么受得了舆.论的压力,以后还有谁敢娶她?更甚,她这个靳家三小姐会成为岚城靳家的污点,会被逐出靳家吧?
她眼底的红润被自己强大的定力一点点收敛进去,她咬着牙关,轻轻点头,除了服从,她还能做什么?
她眼底的红润被自己强大的定力渐渐收敛进去,她咬着牙关,轻轻点头,除了服从,她还能做什么?
然而,在内心深处,靳茜还抱有一线希望。
或许,这几天,她跟在他身边才会有反击的机会。
既然他要她做他的女友,不让她有好日子过,那么她也会想尽方法让他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起来。
他深深地笑开,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他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拉,对于靳茜的识时务,他比较欣赏的。
靳茜这个女人不会过分聪明也不会太傻,身子干净,最重要一点,她还是靳明瑧的妹妹。
他夺他女人,他就欺他妹妹,划得来。
他的手掌轻轻拂过她柔滑的面颊,噙着暧昧宠溺的味道,“乖女人才招人喜欢!”
但是,在靳茜看来,他却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宠物猫或宠物狗。
看到床前书桌上的纸笔,他走上前,刷刷地写了些什么,再让靳茜过来签字。
这是一份假女友协议,以防中途生出些什么叉子来,所以现在就敲砖定板。
这个男人还真是准备齐全,靳茜拿起协议书,全是一些不平等条件,只有郎闫东爷爷奶奶离开岚城时,她的不雅照才会还给她,而在此期间,她也必须做好当一个女友的责任与义务。
她恨不得将这张纸揉碎掉,再砸在他脸上,大声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假女友协议书,当然她没有这么做,自找苦吃的事,她不愿意做第二遍。
“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虽然是协商的语句,但是他却是命令的口气,不容人反抗。
靳茜想了想,勇敢得望着他冰冷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挺胸抬头,掷地有声的道,“这里全是你的条件,我也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在此期间,你不能对我家暴!”一想到郎闫东刚才那只大拳头,她就害怕,要是被他一拳头打下去,不得成为肉饼吗,她可是很害怕疼的。
郎闫东眼角抽了抽,冰冷的眼神看着靳茜,好似看着什么怪物似得,薄唇紧抿,不发一语,黑眸微眯,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天啊,你还真的有暴力倾向?”
靳茜吃惊地说,害怕得步子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会打女人的男人么?”
她的要求跟问题都让他感到头疼,他的语气音调冷到了极点。
靳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转了转美丽清明的眸子,“你哪里看上去是愤怒起来连自己都会打的男人!”
郎闫东心底的怒气像是要火山爆发出来,然而他要是要爆发的话,还真会让她觉得他是有暴力倾向的,他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郑重地告诉她,“靳茜,只要你是女人一天,我就不会打你。”
妈的,有他这么说话的吗?难道我还有不是女人的一天吗?难不成我还半道去做变性手术不成?
靳茜咬了咬牙,说第二个条件时,脸上多了一抹羞红,“第二,你不许……不许碰我。”
有多少女人求着他碰,他都不屑多瞧一眼,这个女人竟然……那是在明目张胆地宣布她看不上他,是么?
她这个要求说完后,郎闫东眉梢像是抽搐似的动了动,转而又极为轻蔑地笑了,好像她刚刚说了个大笑话,阴鸷的眸光在她的匈口轻轻扫过,“匈无半两肉的女人,别自作多情!”
他怎么敢信誓旦旦说她匈上的肉无半两,他拿称称过吗?
瞥了一眼面色绯红、表情木讷的她,他心底讥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丢了个戏弄嘲讽的眼神给她,似乎在告诉她,需要称吗?以他郎闫东的实力,只需要目测就够了。
靳茜几乎要抓狂,又听得他不冷不热的口气,“过来签字!”
“不需要把那两条添上去吗?”
她凑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木木地问了一声,保险起见,她还是认为白纸黑字来得有信服力一些。
她是不相信他,还是在怀疑他的人品和眼光呢?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黑气沉沉的,像是夏日里要打雷下雨前的天气,而他冷冽的目光直视着她,恶狠狠的,如同要将她凌迟一样,靳茜心底一秫,他压得低低重重的声音回荡在窄小的房间内,“靳茜,你再敢多说一个字,协议就不用签了,明早你等着上报纸头条吧。”
靳茜赶紧拿起笔,识趣地在协议书上签字,他的字很漂亮,龙飞凤舞,温润刚劲,就像他的人。
收好签好的协议,郎闫东向门外走去,毫无感情地说,“今天,就住在这里,陪我爷爷奶奶聊聊天,记住不要说错话。”
靳茜楞了楞,居然要她留宿郎家?
“喂,我不回家,我爸妈那边怎么交代?”
“我哪管你?”
——
外头的烟花爆竹声一声高过一声,注定是热闹的夜。
晚上陪着爷爷奶奶吃完饭,又陪着他们看电视嗑瓜子,聊起了她在澳大利亚读书时候的趣事,也聊起了家里两个哥哥和她贰拾轶事,把两位老人家逗得开怀大笑,郎闫东在一旁悄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闪而过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猛地,他又打住!
将近10点,郎闫东去厨房倒水喝,老太太也赶忙跟了上去,神秘地说了些什么,郎闫东皱眉,频频朝靳茜看了好几眼。
靳茜有一种认知,他们一定在谈论自己。
郎闫东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又被奶奶驱着上楼睡觉。
因为签下了协议,靳茜要跟郎闫东同床共枕,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害怕的,她就找了些话题跟郎闫东聊聊,“刚刚你和奶奶在厨房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你真的要知道?”
“嗯。”
郎闫东朝靳茜招了下手,靳茜附耳去听,郎闫东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窝,“老太太让我今晚别带套,努力点。”
郎家的老太太怎么这么奔放啊?
顿时,靳茜的脸就红得跟从火里烤过一样,害羞地看向银灰色地毯,轻轻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郎闫东看着靳茜尴尬的神色,挑了挑眉,甩下一句,“我去洗澡。”之后,径直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
靳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左想右想,还是不能同床共枕,万一郎闫东他兽性大发,她怎么办?
仔细思量后,靳茜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软软的丝绒被。
她将手里宽大的被褥对折,平铺而下,铺得工工整整,又拿起一边的白色床单,用力一抖,铺洒开来,床头边角赛进床垫与靠背缝隙里,四角都拉得平整,再一点点抹平床单上的褶皱,完成后拍了下手,转身时却见到洗完澡的郎闫东在她身后看着她,那目光就好像是定神了一般。
不知是不是靳茜看花了眼,他的目光里似乎少了凌厉冰冷,柔柔的,淡淡的,好似偷偷洒进床前的白月光。
被他那样看着,靳茜心头突突地跳得飞快,不觉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
郎闫东微微一怔愣,随即眸子里恢复往常的冷漠,他走到她身前,倨傲地看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去洗澡,我睡觉不喜欢被人吵。”
靳茜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努了努嘴,道了一声,“奴婢遵命。”
差点没像古装片的奴才一下朝这个主子作揖福身了,拿了他给准备的睡衣,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里。
靳茜才转身,他眼角挑起,弯下腰,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白色的床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铺床单原来也可以这么柔情似水、生动美好。
又望向床头,那孤独的单人枕被换成了一对双人枕,按道理,他该极其排斥这种成双成对美好的物件的,没想到,也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