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条时间线上,银河帝国对共同体和地球的第二次征服战争,其实是在共同历845年,也即是十三年后开始的。确实符合“大预言家”的推论。
当时帝国找的借口,是共同体对费摩星云的帝国分裂分子提供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事实证明,这也不仅仅只是生造的借口。共同体的货船将一部分中子弹和反物质炸弹运到了费摩星云,却被帝国舰队抓了一个人赃并获。
地球高层在后来宣布这都是污蔑,一定是有第三方势力贴了共同体军工部门的牌,又买通了货船船长,嫁祸本国的。这甚至有极大可能就是帝国自导自演。
不过,随着那艘货船的船长,以及大副二副领航员外加水手长都背后中枪100发自杀之后,这件事便注定只是一桩石沉大海的公桉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那条时间线上,共同体这所谓“银河第三大军事强国”的虎皮被早早地撕掉了。帝国早早就掌握了毁灭恒星的巨像兵器,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唯一掌握了巨像兵器的国度,使得两极对峙的状态出现短暂的战略失衡。
可是,在这条时间线上,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且,由于之前的西尾星系战役吊打凯泰人,地球人(也就是本人)在战神祭上所向披靡,地球人的“第三大军事强国”的虎皮还是挺能咋呼人的。
再加上这一次联军行动,地球军队的总体表现虽然算不上好,但其实也并没有比帝国差太多——反正大家都是损兵折将寸功未立,大哥也就不要嘲笑二哥了。
然而,余连却知道,蒂芮罗人在征服宇宙的十几个世纪的历史中,除了地球之外,何曾有过成功独立的民族?
只要共同体还存在一日,就是对帝国的嘲讽,就会成为帝国配下所有民族主义者们的标杆。
那么,这场第二次征服战争便是难以避免的。
可是,听她的意思,这场注定难以避难的战争,很有可能会比另外一条时间线还快?
这特么不科学啊!
“预言家”小姐的心理史学,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余连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那边的船边,却见那位提列克女士终钻入了船舱内,在关闭舱门的时候依稀还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嗯,确实完全不像是会出问题的啊!
可这个时候,女士张开了手掌一个虚握,一柄“猎手”留下的光矛,已经从地上跃到了她手中。
“想要知道吗?那就打个赌吧,小余连。出于对你刚才勇气的敬意,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不会以力欺人的,也不会用更高规则的技法戏耍你。只要你能接得了我十招,我就放你一马。如果不行,那就加入环世之蛇吧。小神婆的推论,我会让她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的。”
如果我接不了你十招,也不准备当加入蛇,你要如何呢?这个问题,余连没有问,对方也没有说。
有的事情其实是不用说得太细的。
“现在”女士倒提着光矛,缓缓摆动手臂让光刃出口的一面对着余连。
她握矛的手法非常奇怪,手掌只是攥住了矛柄的最后一段。这种做法非常地反常规,要知道,大多数主流的光矛柄都在1米5到两米之间,不算出鞘的能量刃都已经能算得上是长兵器了。这样一种握法,一方面是很容易失去平衡,一方面也会给敌人留下破绽。对自己的手臂手腕,乃至于矛杆本身都缺乏保护。
像是光矛和光剑这种介乎于“科技”和“炼金”之间的产物,因为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实现量产,便必须要采用正常的材料,便会留下弱点。而它们最大的弱点,自然便是握柄本身了。
现在这世道,大家都不怎么讲武德,而且也都不爱惜东西,多的是专门破坏武器本身的招数。星界骑士们要是敢这么握矛,第一天就会被教官当沙包揍的。
可是,对方却依旧保持着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战斗,抿嘴一笑:“那么,小余连,我要过来了哟。”
下一个瞬间,光刃就已经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半寸之遥了。
好快!
实际上,早在对方把反手捏握柄末端这么反常识的架势这么亮出来的时候,余连便已经如临大敌双手反握临光,用双手剑的握法摆开了联盟的“星云守护型”。
他上辈子已经和太多使用光矛的敌人交过手了,就是那些站在超凡领域顶端堪称神只的敌人,也都正面对敌过。他对光矛所有可能的攻击方式都做过评估和预想,便也必须要承认,联盟就光剑开发出来的“星云守护型”,是防守效率最高的。
所以,无论在哪个时代,矛和盾都是永远的主题。而最了解你自己的,也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可是,当对方的攻击发动起来的瞬间,他才意识都,自己摆开的防守动作,似乎显得过于臃肿了。
“现在女士”甚至脚步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轻轻地甩动一下手臂,攻势的魄力便相当于是一位资深骑士从百米外借助灵能技法和纹章机动力发动的冲锋。
更重要的是,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浑身上下仿佛都是破绽便仿佛都没有破绽。这样一来,余连后续可能发起的反击便被轻描澹写地化解了。
这时候,除了后退,他别无他法。可余连在心里却在叹气。在这种情况下,后退其实是被迫和对方拉开空间,但这样其实是已经落入对方的节奏里了。
果然,紧接着,对方再次轻轻地扭动了手腕,光刃依旧离自己的鼻尖不到半寸。这一次,余连觉得自己那很有立体感也很man的鼻弓都仿佛要烧起来了。
她预判了自己的行动!
这年月,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灵能战士,谁又会不懂得一点“武器协感”或者“超感直觉”之类的战斗预判类能力呢?
譬如说,余连如果用上“次元直感”配合“武器协感”,就连空间概念上的攻击都有可能化解得了。
这也是方才他能在最后关头干扰“现在”女士那超出常理的诡异攻击,救下石心先生一条命的原因了。
可是,如果决战的双方都有类似的能力,要想避免“你预判了我,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你预判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样的无限循环,到最后便还是会变成对双方感知、精神力乃至于体能的基本功考验。
一旦涉及到了这个层面,这可就不是靠着两辈子的战斗经验能弯道超车的了。
很显然,作为盟主之一的“现在”女士,在这方面依旧在余连之上。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破晓”终于建功了。在战斗开始之前,他便把安装在十指上的“多维撞珠”给放了出去。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余裕分出一点精神力远程操控它们了。不过,“无限手套”上自带的模拟操械程序,还是能控制着这位撞珠们执行基本动作的。
那些飘在了周边的剑丸,同时向“现在女士”射出了自带空间切割效果的剑气,然后穿透了她的身体。
……确实是穿透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伤她分毫。在这个刹那间,她的身躯似乎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维度,明明余连的肉眼还能看到她,却已经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这和她消匿自己的存在感,是不是一个类型的操作呢?余连不由得开始思索。
当让过了剑气之后,“现在”女士的存在感又无缝切换了回来。
她看了看飘扬在空中那些甚至不到指甲盖大下的“破晓”:“刚才你就是用这个干扰我的?没见过这种武器呢,是从那个大幕里挖出来的?之前可有记得点灯?”
我特么不但没有点头,而且还和墓主人谈笑风生呢。余连冷笑。
“不过,这是没用的唷。”她笑了一笑,第一次挪动了脚步,依旧是用那别捏的动作倒提着光矛,但只是轻微地摆动了一下手肘,充满致命破坏能量的光刃便化一为二,随即又化为重重光影,笼罩向了余连的四面八方。
这一次,她手中的矛柄,她的手臂,以及她的身躯,都全部被光影覆盖在了其中。“破晓”们顿时迷茫了,基本的战斗辅助AI根本不可能找到目标,攻击也就无从谈起了。
余连倒是觉得很庆幸。因为他总算是把“星云守护剑术”的守势给尽数使了出来,在短短数秒之内,便已经隔档住了无数次最致命的刺杀和斩击。当然,他现在的动作非常狼狈,一边隔档一边在踉跄后退着,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小余连大师,你令我惊艳无比啊!星云守护可没那么好掌握,最优秀的游击士若是没有十几年的苦修,也到不了你这个境界。”她笑着道,很难说是夸奖还是奚落。
“我期待你能做得最好!”
她手中的红色光刃向左边抹去,硬是绞得临光的金色光刃格向了同一方向,但致命的杀机却撩向了右边,而后向上一挺,刺中了余连的左肩。
然而,后者的身体却像是雾一样骤然闪过,随即在距离原位几米开外的地方重新聚集。余连心有余季地瞄了一眼差点被撩下来的左手,大口地喘着气。
“嚯嚯嚯,战斗真有趣!”女士继续倒提着光矛,再次展开了折扇,这次上面的汉字已经变成了“无敌真是寂寞”。
“这是什么效果……我来猜猜看,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已经知道在虚境中升环的好处了。莫不是从哪个倒霉的虚兽那里移植来的器官?”
余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她大声道:“你说了。你说了你不用规则级的灵能技法的。”
“是啊!人家就是骗你的。”她晃动着折扇,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
“……”
“来呀,来呀,少年,这次我可以让你先攻的。”她那形态饱满的樱唇微微翘起,露出妖冶的微笑,甚至还又把光矛又收回到了矛柄中。“现在”女士直接把矛柄倒提着自然垂到了腰间,还伸出两根指头向余连比划了一下。
“已经两招了,让我们快快结束这场游戏吧。”
“你数学是生理卫生课老师教的吗?刚才怎么算都至少有五招了吧?”余连目瞪口呆。
“嗯,确实,我原本以为你这孩子是很天才了,但你的感知能力和战斗技巧依旧超过了我的最初估算,竟然真的坚持到了这个地步。”
她耸了耸肩,用理所当然地口吻道:“所以,就只有两招。我说只有两招,就只有两招!”
“不对,就是五招!”
“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可惜就是欠缺了一点调教。好叫你知道,少年,阿姨我啊,最讨厌别人和我抬杠了。”
话音未落,对方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把光矛从单手倒替变成到双手持握住。而后,她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余连却知道,这分明是速度已经快到了自己的动态视力都把握不了的地步。当然,也快过了声音。
他只能凭着直觉将临光的金色光刃迎到了左侧,正好拦住了红色光刃传来的热茫。
然而,束缚光刃的力场缠绕,却并没有减缓对方的力量。明明是能量武器,却生生被“现在”女士玩出了实体似的。
余连知道,“举轻若重”的难度可比“举重若轻”高多了,但现在却也咬着牙,任由对方的光刃压着自己一步步沉了下来。
不过,等到能光刃缠绕的立场距离自己身体极近的地方,余连忽然又撤掉了一点力道,让炽热的光刃顺着力场刮了下来,削掉了自己左肩上一片圆肌。
这样的负伤当然也是余连的选择,乘着这个机会。他忽然变换了握柄的角度,将斩杀突然变成刺杀,居然硬是逼得对方后退了一步。
真疼啊!余连不由得龇牙。
不过,如果不是“以太之躯”的能力,这一次要削掉的可能就不是一片肉而是整个膀子了。所以,我姑且就把那头被师父干掉给我提供了松果体的以太虬,当做是挚爱亲朋三号吧。
另外,也真有成就感了。我好像是第一次逼得对方主动后退了吧。
女士不仅仅是后退,甚至还主动拉开了自己和余连的距离,眼中满是惊艳。
“你确实是个勇者,孩子!”
“我本来就是勇者。”余连龇牙看了看对方,奚落道:“那么,您后退却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怕了?”
“你说是就是吧。”她呵呵一笑,一副不跟你这样的熊孩子一般见识的样子。
“确实,堂堂的蛇之主一定受过专业训练,一定是不会怕的。”余连忍着痛,笑容逐渐变……狰狞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堂堂的蛇之盟主,若是被我这个小五环伤了一根毫毛,传到道上就没脸见人了。”
“原因当然不是这个,而是我和某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同事情打了个赌,一定得无伤把你带回去……好吧,这其实也是开玩笑的。”
她摇了摇头,随即再次露出了妖冶而戏谑的微笑:“要是我不稍微退让一下,你宁愿是残废,也会和我死缠烂打的吧?到时候我就真的没法留手啦。哈哈哈,这可不好,一点也不优雅,我其实是想要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回去慢慢调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