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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军重重摔落在地上,他手中的枪落在凌子桐的脚边。

凌子桐低头看去,那是一把最常见的54式手枪,枪柄已经掉漆,显然是用了挺久,不过这老式手枪显然是赖军最后的依仗,竟然连凌四都没发现他身上还有这东西,万一不小心被打中命脉,到时候凌子拓是否能将人救回来都不一定。

凌子桐捡起地上的手枪,前后左右看了看,打开枪膛,里面还有两颗子弹,用来对付她跟凌子拓,一人一颗倒是正好。

“怎么?是心虚了?”凌子桐把玩着手枪,走到赖军跟前,低眉看着地上一时还没缓过劲的赖军。

凌子拓那一脚挺重,被踹之后,赖军只捂着肚子,不停地抽气,压根没有力气爬起来。

“如果说之前我对那人的话还有三分怀疑,那么现在,我是百分百的确信了,你果真是个龌龊的小人,四哥是教错了人。”

那人自然指的是荀三。

凌子桐一脚踩住赖军的左手手腕,头也不回地问荀三:“说吧,他做过哪些该杀的事了,如果说的好,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他能将兄弟推出去,也不是个好人,他的话怎么能信?”赖军不停地吸气,说的时候身体不停地蠕动,想挣开凌子桐的踩压。

凌子桐一时不察,差点被掀倒,凌子拓快步将人拥住,代替了凌子桐的脚,靴子重重碾在赖军的手腕上。

几声咔嚓声响,赖军手腕骨裂。

“桐桐小心点。”凌子拓压根没理会地上的人,他不赞同地低斥凌子桐。

悄悄吐了吐舌头,凌子桐仰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说:“哥哥,我记住了。”

“你呀,不光是要记住,还要学以致用。”对自家宝贝这时不时迷糊的性子,凌子拓已经无能为力了,他也不过嘴上说说罢了,至于桐桐的安危,自然由他护着。

这点插曲并没有扰乱凌子桐的心思,反正由凌子拓踩着赖军,她索性放松地紧靠着凌子拓,继续看着手中的枪,不在意地说:“我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合我的心意,哪怕他是编的又怎样?”

有哥哥护着,她就忍心了又怎样?

赖军见过各类女人,自然见过不讲理的,可还是头一次见过凌子桐这般不讲理的,他眼前一阵阵晕眩,甚至怀疑凌子桐刚才的话是不是他听岔了。

“你没听错。”赖军的表情不难理解,凌子桐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赖军完好的手捂着眼睛,不能再有更多的表情。

这场面对荀三是最有利的,凌子桐对赖军的话肯定是被他也听到了,荀三赶紧表态,他说:“姑娘,我以下说的绝对是事实,没有任何夸大之词,不管小姐信不信,我无愧于心。”

凌子桐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没有做声。

不管赖军是什么人,荀三将一起逃命的同伴扔下,甚至想杀掉,这是事实,赖军是个坏人,这荀三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偏听偏信也是凌家人的特点。

凌子桐今天偏偏就选择站在荀三这一边,荀三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被凌子桐这么盯着看,荀三心思漂浮,他不自在地转开跟凌子桐对视的目光,不再开口。

凌家什么人,荀三已经简单了解了,他们就是一群自我为中心的异能者,可偏偏这群异能者能力强悍无比,在这个以实力论英雄的末世,他们就是王,是不容别人质疑的。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跟哥哥自然会分辨,我没时间听你在这边指天发誓,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凌子桐催道。

“荀三,我跟你可没什么仇,之前的事我们各有错,可你别乱安罪名在我身上,你既然敢发誓,就该知道,有违誓言的事会遭天打雷劈的。”见求凌家人已经没用,赖军索性将目标转向荀三。

说不定荀三说的情节不太严重的话,凌家人还能饶他一命。

荀三压根没将赖军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凌家可都是人精,荀三肯定,如果自己有一句假话,恐怕凌子拓都能一眼看出来。

所以,不用赖军嘱咐,他自然会说真话。

当然,怎么说话也是一种艺术,荀三寻思了片刻后,这才清了嗓子,开始说:“这赖军之前是什么人我不清楚,我们是在末世爆发后半个月左右遇到的,我们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赖军就正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施暴。”

偷觑了眼凌子桐的方向,正好扑捉到凌子桐厌恶的视线,荀三心思定了定,接着讲述:“看年纪,那小姑娘应该没有成年,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那时候刚末世不多久,那些孩子还不算狼狈,赖军跟当时他的两个兄弟一共抓了四个小丫头,其中还有一个小丫头的母亲也被一并抓了过来。”

凌子桐身体站直了一点。

荀三一边讲着一边小心观察凌子桐的表情动作,见此,荀三狠狠心,接着说:“赖军就在那小姑娘母亲面前将小姑娘——”

后面的话荀三估摸着不用说出来了。

恐怕他说出来,后果会遭。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凌子桐跟凌子拓也是无声紧靠着,等凌子桐消化了荀三的话,她才问:“那孩子的母亲呢。”

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凌子桐几乎可以预料到那母亲的下场。

“死了。”荀三吐出两个字。

“那母亲手无寸铁,想冲上去,结果被打了,她没办法了,只好,只好跟赖军说,她用自己代替。”荀三之后的话却语出惊人。

嘭——

凌子桐手中的枪口募得对准赖军,直接对着他的另一个完好的手腕开了一枪。

赖军一时不察,手腕剧痛,他喊出声。

“继续。”凌子桐看着赖军,话是对荀三说的。

“哦,好。”荀三没想到凌子桐这丫头下手还真是干脆,可别很多男人狠心的多,他不敢多耽搁,生怕耽搁一刻,凌子桐下一枪就会对准自己。

“赖军他更喜欢的是年轻的小姑娘,他看不上那女人,不过那女人长得也不差,赖军的另外两个兄弟却不嫌弃,他们,哎——”

后面这话也不需要。

“最后吧,那女人趁着其中一个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拿起男人放在一旁的刀,直接砍了那人。”荀三摇头,又叹息:“那女人是个烈性子。”

“见他的兄弟被杀,赖军就用这把枪杀了那女人,就当着她女儿的面。”

“那女儿见自己母亲死了,又加上她自己本身的遭遇,顿时就疯了。”那个画面再一次在荀三脑中回放,他摇头,说:“那丫头疯了,赖军也没有了兴趣,就将人仍在一边,结果那小姑娘就这么跑了出去,闯入丧尸群中。”

凌子桐再一次打开枪膛,瞧着里面的子弹,问荀三:“你既然当时看到了,为什么能见死不救呢?”

凌子桐这声询问声音极低。

拔刀相助是美德,见死不救却也是没罪的。

当然,这都是在别人面前,在凌家人眼中,这种时候见死不救同样有罪。

如果单纯将这件事当做一个曾经发生的事,凌子桐可没那么好的心替那母女,以及曾受赖军欺辱过的女孩子报仇,错就错在这件事关系到凌四,凌家人。

那么,不管是施暴者,还是见死不救者,那都是有罪的。

对凌子桐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荀三再一次表示无语,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当时我们也不是不想帮,主要是赖军他手中有枪,我们实在不是对手呀,而且,我也尽力了,剩下的几个女孩子都逃过一劫了。”

见荀三将功劳都按在自己身上,那边一脸死气的赖军却不干了,他抬头,恶狠狠地盯着荀三,冷声说:“你倒是对为自己脸上添光,那是你的功劳?”

赖军自己不可能好了,但害他的罪魁祸首,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要下地狱,大家一起。

赖军是打定主意要拉着荀三一起了,他说:“荀三,这话你是摸着良心说的?明明是我自己见一下死了三个人后没了兴趣,才放过那剩下几个丫头的,跟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荀三,别光说我,你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一点点物资,你杀的人还少?我不过是玩弄小姑娘,如果她们不反抗,我也不会动手,而且她们愿意跟着我的话,我还会养活她们,再说,我也不是一直都在施暴,也有不少是自愿跟着我的。”赖军后面的话说的不甚清晰:“如果可能,谁愿意强暴别人,又不是变态。”

凌子桐转身,最后一颗子弹打入赖军脚踝里。

啊——

这个地方比打入手腕还要疼,赖军嘶叫出来。

凌子桐将手枪仍会赖军身上,厌恶地说:“你这还不叫变态?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变态?”

赖军双手无力动弹,只能不停地抽搐。

凌子桐从背包内再掏出一把枪,她的沙漠之鹰,对准赖军的另一个脚踝,威胁道:“你说说看,什么样的才叫变态,如果说的不好,下一颗子弹就会打进你的另一只脚踝里。”

赖军本就不是个真男人,能不挨枪子儿他自然想尽办法躲过,身体的疼痛并不能阻止他脑筋的转动,还不到一分钟,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他微微抬头,费力地说:“变态的不是我,是他,是荀三,荀三做的是可不比我好多少,他同样龌龊。”

这是狗咬狗的架势?

原来人跟人真的可以为何生存而相互撕扯的。

凌子桐无言摇头,她倒是忘记了,她曾经经历过的可比这残酷的多,沐浴在凌家温暖中的她差点忘记了这世间百态。

“说吧,我倒是想知道荀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如果你能说出来,到时候你的痛就让荀三来跟你一起扛。”凌子桐并没有放过赖军。

赖军听得明白,有些失望,又觉得庆幸。

想到自己竟然还庆幸,赖军一阵自嘲苦笑。

这就像是一个好人,他做惯了好事,一旦某天做了一件不尽如人意的,众人会抱怨颇多,一个坏人,他难得做件好事,周围人便会觉得万分惊喜。

虽然比喻不算恰当,可也是类似,他本来已经准备承受了疼痛,在得知竟然能有人跟自己分担时,他心中余下的只有庆幸。

“赖军,你一个随意能拿天打五雷轰来发誓的人口里怎么会有真话?”荀三急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怎么反倒自己被倒打一耙,他还指望凌家人能放过他呢。

“荀三,虽然我嘴里真话不多,可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揭露你,也可以避免以后还继续有人被你害死,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就想着临死之前能减轻点自己的罪,这样起码我也不至于下十八层地狱。”

赖军讲得头头是道,如果不是已经大约了解了赖军的为人,凌子桐还真是会有点感动。

“赖军,你别血口喷人。”轮口才,荀三还真不是赖军的对手,他只好脸红脖子粗的指着赖军叫。

“你怎么狡辩也没用,荀三,这两位可都是火眼金睛,我如果说了假话,他们一定听得出来,所以——”赖军看着荀三,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血口喷人。”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听得凌子桐头大,她沉声说:“都给我闭嘴,你们都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个一个来,这样吧,看你们都不服,那就一人说一件,挨个来。”

“如果再这样争吵,别怪我特么翻脸。”凌子桐吐出一句脏话。

“桐桐——”凌子拓拉长了声音,有些无奈。

“好啦,我不说了。”凌子桐自动认错。

知道这丫头又是嘴上说说,不过桐桐烦躁却是真的,凌子拓也没真的不悦,他将人拉近,双手按在凌子桐的太阳穴上,小力地按揉。

“哥哥,你手艺这么好。”后面一句若有深意地问:“是不是帮人这么做过呀。”

这丫头故意找茬了。

凌子拓笑了笑,说:“当然。”

“嗯?”凌子桐双手快速拉下凌子拓正按揉着他太阳穴的手,凌子桐眯着眼质问道:“哥哥,是不是还有事没跟我交代?”

凌子桐心里清楚,哥哥不可能跟别人有事,而且,即便是有事,那也是过去。

这世上,谁没个过去呢?

可是想想还是不舒服,凌子桐觉得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她就是想弄清楚才出来。

眼见着小丫头眼睛已经冒火了,凌子拓突然轻笑出声,捏着她的鼻尖,手下的触感很柔软,凌子拓心中一动,不过脸色不变,他笑道:“哥哥没说错呀。”

还不如实道来?

凌子桐一把抓住放在她鼻尖的手,直接放在嘴里,上下牙齿使劲阖上。

当然,力道还是控制了些。

“桐桐,撒嘴。”凌子拓收起笑脸,想抽回手,又怕磨疼了凌子桐的牙齿,只好说:“乖,听话,松开牙齿。”

凌子桐情绪明显更激动了,她非但没撒嘴,反倒更用力了。

这还是凌子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伤害凌子拓,她甚至能闻到嘴里的血腥味。

“桐桐——”凌子拓叹口气,将人拥在怀里,他低声询问:“桐桐是不是又乱想了?”

将嘴里的手指头吐出来,凌子桐含糊不清地叫:“本来就是,以前不管我怎么咬哥哥,你都不会嫌疼的,而且你还会很高兴我咬的,哼,现在我还没使劲呢,哥哥就不愿意了。”

越想凌子桐越觉得委屈,她大声问:“凌子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噗嗤——

凌子拓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丫头都想的什么?

凌子拓心里也纳闷,桐桐情绪好像不知不觉间变化太大,以前虽然也常常无理取闹,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这种校正的事在桐桐醒过来过就没有过。

压下心底的疑惑,凌子拓安抚说:“桐桐,你都不愿意听哥哥讲了?”

“我倒是想知道哥哥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凌子桐吸吸鼻子,抓起凌子拓的衣袖,就往自己眼上擦去,凌子拓快一步阻止说。

“桐桐,空间有手绢。”

“凌子拓,你还说没嫌弃我?”凌子桐跺着脚,抓紧凌子拓的衣袖,今天是一定要擦了。

凌子拓这回是坚决没妥协,他使了个巧力,将衣袖从凌子桐手中抢过来,同时,空间一阵波动,凌子拓手上多了一个手绢,他抬起凌子桐的下巴,端详着眼前这张吹弹可破的绝美小脸,说道:“看看这张脸,都成花猫了。”

“对,变花猫你就不喜欢了。”凌子桐酸酸地说道。

嗤——

凌子拓又笑了一声,在凌子桐发飙之前,赶紧解释:“桐桐,哥哥阻止你咬手指,还有用衣袖擦眼,那是因为哥哥手指跟衣袖都脏呢,桐桐含着哥哥手指的时候就没发觉嘴里咸咸的?”

凌子桐后知后觉地咂咂嘴,然后认真地点头:“嗯,果然咸咸的。”

凌子拓已经不能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这丫头,真是让人疼到心坎里了。

桐桐嘴里有血,怎么能不咸咸的?

当然,为了让这丫头不再用眼泪湮自己,凌子拓很识趣地没再开口。

“哥哥这衣服可都两天没换了,上面脏得很,哥哥可不愿让桐桐眼睛被擦坏。”凌子拓轻声解释。

虽然性情有些变化,但是更多时候凌子桐还是很讲理的,听完凌子拓的解释,她也很快接受,凌子桐觉得自己脸有些红,她眼角瞄到凌子拓渗血的手指,心疼地捧着凌子拓的手,又要低头,准备舔走凌子拓手指上的血红,却再次被凌子拓阻止,凌子桐故意吸口气,说:“桐桐,给哥哥上药吧,哥哥手指挺疼的。”

难得听到凌子拓喊疼,凌子桐哪里还会耽搁,她连连点头,手上很快多出一瓶消毒药水,一小包纱布,还有一贯药膏。

凌子拓嘴角抽了抽,他想缩手,凌子桐太着急而忘记了一件事,他本身是有自愈能力的。

手指已经愈合,不过刚才伤口上的血还没有干涸,血掩盖了伤处,让人根本不会怀疑别的,就连忘记了这件事的凌子桐都没察觉出异样来。

眼看着凌子桐要拿着药水擦拭自己的手指,凌子拓嘶嘶的吸气,他说:“桐桐,哥哥有点疼,还是直接包扎吧,我记得这包纱布本身就浸过药水的,可以消炎止血的。”

“咦?我怎么不知道?”凌子桐好奇地拿着纱布看,还放在鼻尖闻了闻。

“桐桐收集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是这样的没错。”凌子拓笃定地说,见凌子桐没有动作,他继续装疼:“桐桐,你帮哥哥包扎吧。”

“哦,好。”凌子桐将纱布撕成条状,小心地替凌子拓包好。

手指粗了好几圈后,凌子桐才那医用胶带帮纱布粘好。

“哥哥,还疼吗?”凌子桐看着自己包扎的惨不忍睹的手指,愧疚地说:“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不咬了。”

“哥哥?”见凌子拓没回答,凌子桐诧异地抬头,见凌子拓正认真地看着她,凌子桐不解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凌子拓收回视线,摸索着自家宝贝的长发,摇头:“没事,哥哥就是太感动了。”

“那是,我对哥哥可好了。”凌子桐扬着小脑袋,得意地说。

“嗯,我家宝贝桐桐是最好的。”凌子拓附和道。

在凌子桐没看到的地方,凌子拓眼神悠远。

桐桐不仅情绪多遍了,就连记忆力似乎都出了问题。

“桐桐,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凌子拓将人揽近在身前,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

“因为我咬了哥哥的手指头。”凌子桐愧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