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笑容越发尴尬,他沉默着假装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
“哪有,你最聪明。”
“违心吗?”
梁秋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向前。
“不违心。”
顾夏继续违心地回答,“我想好了,以后不会骗你的。”
梁秋觉得他作为一个理科生,果然没给自己学科丢脸,“几个意思?是想告诉我,从下一秒开始算起?”
梁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大哥,如果是这一秒,我就给你掐个表,以后免得你忘了。”
“以后?”
顾夏眼睛突然亮了,他听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可能。
“对啊,”梁秋不知道他在开心个什么劲,“做朋友的话也是一个道理啊,我喜欢不会骗我的。”
“刘纶从来没骗过我。”
梁秋不忘补充了一句。
“他这点极度优秀,优秀到我至今都没把他彻底从列表里删除。”
“什么叫彻底删除?”
顾夏背脊一凉,“你又拉黑他了?”
梁秋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他的反映有些过激,“他介绍的我俩吧?”
“咋了?”
梁秋想了想,“他这么坑我,我还应该安安心心和他说声谢谢?”
“倒也不必。”
顾夏苦笑了一声,“但我的错误,何必连累他?”
梁秋歪了脑袋,站在了树下,“怎么了呢?”
“我不连坐他,我还应该对他这种随意给我介绍对象的做法发一封感谢信?”
“梁秋。”
顾夏觉得今天,他肯定达不成目标了。
“不用多说了啊,”梁秋笑了一下,“我突然就不想逛店了,你送我回宾馆吧。”
番外一
她一直记得那个男孩子17岁的样子,十年过去,她站在岁月长河外对着那张青涩笑脸挥了挥手“你好,再见”。
魏一宁不喜欢高中校园夏日的模样,观念老旧的学校管理层试图用宽大的校服捆绑这帮少男少女躁动的小心思。
今天高温,却偏偏撞上了周一的升旗仪式。校服内侧的网状布面努力吸收着太阳的热气,营造着一个个独特的汗蒸室。捧着稿子的校领导站在主席团唯一的一片阴凉下,唾星四溅地报着这一次的月考成绩。
隔壁班前排的女孩子突然晃了晃,倒在了后面人的身上。极富眼力见儿的高中生们纷纷传递着这个爆炸新闻,队伍里忽然有人嗷了一嗓子“王老师,丁可依中暑了。”
躲在班级队伍里愉快刷着微博的班主任在被点到名的瞬间完成了手机塞口袋,并快速拉上班上后排高个男生充当救护员的全部流程。当话筒里传来亲切问候,王老师已经指派着同学把那个柔弱的女孩子架上了前往救护室的道路。
操场上的氛围逐渐凝固,蒸笼里的大家纷纷掉头看着丁可依,露出了兔死狐悲的经典表情。领导手上的发言词才读到一半,却也只好尴尬地宣布解散,并深深表达着对高三学子的身体状况的关心。
魏一宁随着大队缓缓往自己的班级走去,这种戏码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以各种手段提前从这种无聊的仪式中解脱出来,或许还能多做几道练习题。
魏一宁已经为这个无聊的高中奉献了两年春秋,她看着前方如若行尸的长队,转身离开了楼梯口。
操场后面有一个小凉亭,凉亭的名字已经和它的牌匾一样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无迹可考。每节体育课这里都是请假逃课学生的集聚地,像早上这种难得清静的时间段就只有魏一宁这样散漫无常的人光顾了。
魏一宁还是来晚了一步,她才踱到凉亭的台阶下方,上面就有人伸长了手臂招呼,那只手白净得没有一丝血色,阳光懒懒地洒在上面,有一丝透明的纯粹。
“晕倒的人跑来这里干嘛?”这只手简直就是丁可依的代表作,半个月一支昂贵的护手霜才养出了这样的细皮嫩肉。魏一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抬脚就往那个半躺在长凳上的“伤患”踹。
“我和校医打招呼说是贫血,老王良心发现让我出来感受一下人间冷暖。”丁可依敏捷地躲开了魏一宁的攻势,往旁边让出了半张长凳。
看着长凳上分不清是糖渍还是汤水的斑迹,魏一宁皱了皱眉,选择性地靠在了一旁的檐柱上。
丁可依贼看不惯魏一宁这一副假洁癖的作态,啧了一声,索性把自己放平了做光合作用。
“真的没事?”魏一宁从裤袋里翻出词卡看了一会,犹豫着问了句。
热辣的阳光已经快把丁可依送入了梦乡,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丁可依笑成了一朵菊花,“关心个人还得借助词卡,你才有毛病吧?”魏一宁的词卡在手里发生了形变,丁可依这才有了狗头保命的意识,“谁还没个姨妈痛呢?”朝着快和柱子融为一体的人儿挤了挤眼睛,她伸手把脸遮上了。
“下午我们两个班篮球友谊赛,我们班翟宁凡上。”呓语着蹦出半句,丁可依彻底进入梦乡,错过了魏一宁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迁。
魏一宁背完手上的词卡,预备铃正好响起。
丁可依不知道做了哪出好梦,口水流的不顾形象。魏一宁拿了纸巾嫌弃地往她脸上擦了几把,开始思考需不需要叫醒眼前的睡美人。
“扰人清梦不太好,走吧。”判断三秒声音来源,魏一宁毫不犹豫地把口水巾投射出去,成功换得一声惨叫。
“我难得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信我一回吧。”受害人不退反进,握住魏一宁的手腕就往外冲。
“翟宁凡,我说你有病吧?”跌跌撞撞下了台阶,魏一宁把怒火全撒到了面前人身上。
魏一宁发飙有多可怕没人比翟宁凡更清楚,眼看火药罐一触即燃,翟宁凡主动投降。
“我和老王打过招呼了,说她还需要休息,老王让她第二节课再回去。”
怀疑地看了翟宁凡一眼,魏一宁径自换了一条回教室的线路。
“我先回教室,剩下的你自己和她解释。”
魏一宁顺着大路踏上返程,不屑于再和这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