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学生一般都是踩点才到,陈老师又带着锦煜回家吃饭,中午的画室少有地安静。梁秋闲来无事,抽了张宣纸静静临摹墙上的山水画。
林轶进了画室,梁秋换了笔正在进行最后的晕染。
绵延的山峰高远,有溪水从山底穿过。梁秋添了青松,立于山岩角落不争亦无碍。原画的绰约人影被梁秋略去了,添了艘孤舟在水面飘摇。
林轶被梁秋早上的一番操作整没了午觉,处于极其暴躁的阶段。她抱着手看梁秋把画送去后桌晾干,这才悻悻开口。
“你这画临了两年了,就不嫌腻味。”林轶自己抓了张纸,蘸了梁秋的墨色绘墨菊。
“我没啥天赋,临十年也不一定能见长进。”梁秋比对着墙上的画作和自己的练习,随意应答。
这话也不算梁秋自我贬低,她是高二那年和林轶一起拜入的陈老师门下,梁秋当时的理科成绩不理想,家里动起了艺考的念头。
林轶平素就爱描画几笔,陈老师教了一节课就肯定了林轶是个艺考的好苗子。梁秋则是陈老师看在和梁老师的同事情分上收下的。
林轶花上一节课学会的基础笔法,梁秋练了一周才有了点样子。林轶自己却嫌练画浪费时间,不喜欢古板的画法,背着家里放弃了艺考名额。
梁秋最后的渲染又出了纰漏,她拧着眉叹了口气,“林轶,你说你当年为什么不艺考?”
林轶的笔尖挂了墨汁,她一个没注意,墨汁滴到了宣纸上,毁了原有的洁白。
“不感兴趣,国画累人。”
梁秋捡了张学生画毁了的作品给林轶的纸上按压墨色,语调不见波澜,“不是因为怕欠我什么?”
墨碟边缘的毛笔转动得越来越快,握住笔的指甲盖因用力而泛起了白色,“梁秋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秋听出林轶这是有了发火的迹象,她也不再瞎折腾,红了眼圈就从背后抱住了林轶,“林轶,要抱抱。”
林轶回身接住了黏糊糊撒娇的梁秋,前思后想半天也只想起了自己出门时遗落下的顾夏一人,“顾夏怎么你了?”
梁秋往林轶怀里钻了钻,脑袋在她的肩头使劲蹭了几下,就是不开口。
“你再不说,我自己打电话问顾夏了啊。”林轶认定了顾夏欺负了梁秋,侧开了点身子去摸自己的手机。
“不找他。”林轶的这一侧身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梁秋不满地拍掉了她在口袋里摸索的手。
梁秋深谙撒娇之道,拍开的力道也是若有若无地贴着林轶的手臂走。林轶吃不消她这套,摸手机的手改了路径,揉了揉梁秋的头顶。
“你这一手撒娇的本事要是不用在我身上,也不至于母胎单身这么多年。”
梁秋不喜欢别人摸自己脑袋,也只有林轶有直接上手的胆量。
林轶像是哄孩子般顺着她的头发,梁秋舒服地学着小狗在她的颈边哈气,“你和刘纶说一声,让他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要连累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