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还来不及为胜利庆祝,王旭便命令徐晃和韩猛率领两万将士,火速南下,增援岌岌可危的南线战场。
至于荆北倒是不急,主力部队除了派三千人回豫章,以及在邾县驻防了三千外,其余全部都在西陵休整。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只需要按照最初的计划耗下去,根本不需花费太多力气。
只是战后打扫战场,统计出的战绩却是震撼了所有人,张辽不但创造了一个千里奔袭的奇迹,更是造就了荆南斩将的最高纪录。斩杀包括黄祖在内的荆北军侯以上大小将领共计十三员,骁将陈就、邓济、邓龙、张硕、张虎、陈生等人皆无一幸免。
这样的功勋在短短几天内便在军士中传开,随之不久,百姓也是纷纷知晓,张辽的名字瞬间响彻荆州,迅速向各方势力蔓延。所有人都开始注意起这个优秀的将领来,列入警惕对象。倒是张辽自己不以为意,之后也甚少在众将面前提起此功,他在乎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让他一展才华的机会。现在已经创造了这样的奇迹,其它的一切似乎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而另一面,损兵折将的刘表则是既痛心又担忧,脸上已经几天都看不到任何一丝笑容。本来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王旭在夺取西陵之后,骄傲之心暴涨,从而急于拿下荆北。这样就能有机可乘,力挽狂澜于即倒。可事实让他彻底死心。王旭非但没有急进,反而更为慎重,派遣大量巡逻队警惕四周,只顾着加强占有区域的控制。没有一丝一毫着急的模样。
对此,刘表军上下文臣武将都是没有任何办法。在绝对的劣势之下,要挽回败局自然需要对方出错,可越是没有动作的人,也就越不容易出错。
他现在可是一点也拖不起了,徐盛在得知西陵被攻占之后,更加没了顾忌,继续向着襄阳方向挺进,那些巡逻队,小股部队突然被消灭简直就成了常事。而江陵一边也没什么进展。蔡瑁张允的水军败退过去后。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累赘。因为高顺、管亥、贾华都是铁了心地不出战,再加上田丰沮授的严加提醒,根本不受任何诱惑。就这么拖着,让吴巨、文聘等人没有丝毫办法。
如此一来,本就已经对他怨声载道的百姓,信任与日递减,而王旭竭尽全力地宣传和安抚,则继续收拢着人心……
安陆县府议事厅,荆北随军的文臣武将皆是齐聚一堂,商议着如何应对王旭的人心攻势。
可惜,争论了好半天,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反驳我,我反驳你,全是些没用的办法,吵吵嚷嚷地闹成一团。
眼见此景,阴沉着脸,一直憋着不发言的魏延终于忍不住了,猛然起身怒道。“诸公何故做此无用之论!王旭计谋已成,现在讨论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与其做这一大通毫无作用的分析,不如找个从正面战场击退荆南的办法,再这么等下去了,要不了多久,恐怕整个荆北都会被王旭所蒙骗,那我们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了。”
他这略带着质问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黄忠思虑半晌,也是起身支持。“主公,文长此言不错。形势已经如此,只有设法打破荆南大军方才有回旋的余地,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啊!”
刘表苦笑着叹了口气,与蒯越、蒯良等人对视一眼,才无奈地摇头道:“二位将军所言甚是,可惜这王旭胜不骄、败不馁,现在只顾着稳定已经占据的区域,不给我们任何机会,如何胜之?若是正面对战,我军又已经不是其对手啊。”
见状,魏延深吸口气,却是忍不住接道:“主公,不管打不打得过,至少应该一搏才是,不然等时机成熟,王旭发兵攻来,我们才是真正的毫无抵抗之力。士气涣散,军士怯战,百姓又不支持,不要说这安陆小县,恐怕就是襄阳城也经不起他们攻打。到时只会节节败退,坐以待毙。”
“文长说的不错。”听到这里,老将吕公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皱眉道:“主公,不管如何,也应该搏上一把,等下去是不可能有出路的。以我之见,不如将镇守南阳之兵也调过来,那样便有一战之力。甚至可以尝试奇袭,或者别的一些破敌之策。”
刘表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是眼睛一亮,可很快又暗了下去,有些迟疑不决。
倒是蒯越迅速说出了刘表的心声。“诸公,南阳的兵马不能调,袁术目前在兖州正陷入困境,一旦南阳空虚,他肯定会避开曹操,趁机回击,甚至与王旭联合起来报复,那时候才真的是没救了。所以,无论如何,那里的人是不能动的,这样袁术就不敢回南阳,因为他怕曹操尾随而来,两面受敌。”
随着蒯越的话,众人也是无言以对,沉默了好半天,端坐的刘磐才忍不住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我之见,不打南阳!”
“不拿下南阳也一样,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蒯良立刻摇了摇头。“荆南发展很快,五郡之地已经迅速超越我们,而且其谋士如云、猛将如雨,若是不拿下南阳,焉有活路?迟早也一样要被其击破。”
“那究竟该怎么办?”刘表听到现在也是有些不耐烦了,恼怒地插话道。
蒯越低头想了想,眼角瞥过刘表的脸色,淡淡地道:“依我之见,最好是退兵!”
“退兵?往哪儿退?”刘表皱眉道。
“退往襄阳,并把江陵的兵马也撤回来,集中兵力后,再看看对方是什么举动。若是有机会就破敌,若是没机会,那就去南阳吧!”蒯越无奈地苦笑道。
闻言,魏延眼睛一瞪,顿时站了起来:“去南阳!军师此话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蒯越淡淡地看了魏延一眼,不疾不徐地道。
“这岂不是要将荆北拱手让人?”虽然蒯越是魏延的发现人,有知遇之恩,但魏延显然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很快便继续说道:“军师,末将一向敬重于您,可此次为何出此祸国背主之策?真的退往南阳,那无疑是放弃了荆北,从今往后再无出头之地。更何况,你如何肯定王旭不会继续攻占南阳?到时候又往哪里退?”
“哼!文长,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蒯越显然也很不满魏延说话的态度,斜了他一眼,才淡淡地道:“王旭是个聪明人,我们退守南阳,把南郡、江夏和章陵都送给他,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再温言请和,选择依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依附?”魏延心中气急,怒道:“这是何话?我等沙场征战,为主公效力,岂能就这般依附别人?那何不如早降?再说,王旭也未必会答应请和。”
蒯越顿时薄怒道:“此乃万全之计,不然你可有本事胜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荆南手中,如何可敌?退往南阳,依附请和,至少能保得主公全家上下性命,现在时局动荡,若是将来有机会,说不定也还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机会?”魏延不屑地冷笑一声。“恐怕是某人心中畏祸,从而想出的逃难之计吧!这样可以提前撤退,保全宗族性命,对否?”
“大胆,魏延!你胆敢这么与我说话?”蒯越大怒不止,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魏延骂道。
被这么一喝,魏延也是冷静不少,嘴把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刚才一时冲动而说出不该说的,他也有些后悔,只是一向心直口快惯了,受不了心中的怨气,这才脑袋发热。此时冷静下来,也不想再争论,拱手一礼,便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
刘表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他明白魏延说的很对,也知道蒯越此举很大原因都是为其宗族性命着想,但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办法。荆北家族势力强大,家族观念也极重,他依靠这些人崛起,自然就要想到这样的后果。
现在形势危急,彻底将这种矛盾激发,从在场的蔡家人保持沉默,无言支持蒯越的做法来看,想法很可能也一样。可即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他不敢失去这些本土豪门的支持,若是现在得罪了他们,很可能反而逼对方做出更糟糕的事情。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刘表脸色却是一沉,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自己还在相斗,不管怎么样,寻求出路才是当务之急。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公放在眼里?”
他在荆南这么多年,还是很有威信的,这么一发怒,众人也是不敢出声。蒯越倒也非常尊重他,很快便歉意地道:“主公息怒!属下刚才一时心急口快,还望主公见谅。”
刘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倒也顺着台阶下道:“算了,现在形势紧张,大家也是为突破危局着想,可以理解。”
说着,迟疑了一下,才怔怔地道:“不过,若是退到南郡之后,王旭不愿求和又该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