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寒蹙眉,当初任己曾与他说过容王府里的那些怪事儿,他自然也是又留了个心眼的,但两边到底没什么交集,况且纵然容王野心勃勃,一下再也动不到他楚夏国,因此对容王府里的那些种种,陆修寒都是持观望态度的。
眼下宋菱儿与他道明了事情的始末,他倒也没有全部都相信,但心底却也清楚,如果宋菱儿说的是真的话,那容王将来势必要对付他楚夏国!
可心中却也不由犯难了,宋菱儿白日里给自己表演了一番火焰术,她说她这是因为常年呆在神龙身边才会有这种发法术的,那说明这神龙是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分给自己底下的人的,且陆修寒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只会火焰术,更甚至还会其他各种各样的法术,但不管是哪一种,也不管是什么,都说明齐宣国的人不是一般人。
齐宣国那离奇的阴兵之战自己还记忆尤深,虽然是个边陲小国,却也不容小看。但转念一想,既然齐宣国的人都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们会对付不了容王呢?就算那神龙离开了,他们的力量有限,好歹容王现在还在研究那神龙的法力不是么。既然容王这边还没成功,我,他们为什么不去对付容王......若是齐宣国的人都对付不了的话,陆修寒自嘲地笑了一笑,自己这种平凡人又能如何。
这人这辈子怕是第一次自嘲是个平凡人罢,虽是自嘲,但那双眼中却依旧深邃不已,滴溜溜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法子。转身走到了书作旁边,提起笔杆子便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青衣门左护法莫桑的,他以右护法的身份让他调查一下容王府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虽然知道莫桑眼下受伤了,但说实在是,青衣门杀手组织里头出来的个个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有点有小病小伤。熬一熬就过去了。要知道青衣门当年的选拔标准是有么多的严格——几百个孩童只有几个能活下来,最终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受伤的时间越久。自己的性命也就越危险,因此必须在努力锻炼自己的同时保证自己不受伤......
扯远了,总之青衣门到了陆修寒手上之后,渐渐从专业的杀手组织走向了面向范围更广的商业模式。且眼下青衣门在大宋国的地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虽然有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但也正是因着这杀手组织的村咋,旁的人也不敢随便欺负了青衣门,再者,青衣门也靠着这个。除掉了不少挡在路上的绊脚石。
再次扯远了,我们现在回归话题,这信既然给了莫桑。只要莫桑还活着,陆修寒只需要在江南等莫桑的消息就行了。另一份信却是送给漠北的......漠北眼下是楚夏国的地盘。陆修寒离开楚夏国这么久了,虽然楚夏国国内重大的事情都会给他送信儿请求裁决,但他现在已经渐渐放心了不少,也或多或少,有了将楚夏国全权交给别人的打算了。
没错,他的意思正是退位......
要问为何,大约是一次一次的失去之后,渐渐的渐渐的也就明白了要如何珍惜——他从来都是自傲的,他也有着纵横天下的本事,他能运筹帷幄,叱咤风云,但他与旁的野心家有些不同,他心底最最重要的那一块却不是江山,而是美人。
唔,甚至该说是一个算不上大美人的美人,无妨,终归是他喜欢的,这就够了。
对了,这些日子一直想着犹豫着,今天却是终于决定下来了,他回头要将傅大将军的事情全都告诉给若狭,且傅大将军和傅夫人可都没死,两人现在都在楚夏国好好的呆着呢。甚至上回若狭在西北边疆地区差点迷路死掉的似乎,也是傅大将军和傅夫人亲自出手相救的,只可惜也不知是那两人有意回避,还是若狭太粗心,竟然没有发现傅大将军和傅夫人的存在......那两人倒也不是不在乎若狭,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能说抛下就抛得下的,其次,京城还有一个傅清然呢,这一双儿女好在都长大成人了,也都过得不错,故而这两位现在一直生活在漠北地区,过得潇洒自在。
陆修寒忽然顿了顿,一双儿女都过得很好?......不不,若狭却是不大好的,陆修寒抿唇,想起若狭为了他挡剑,心中便不由得抽痛了起来——这刀剑无眼,她却眉头也不眨一下就拿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剑头上,实在是......
到底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呀,每次后悔每次伤心,可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一次地在自己面前受伤,甚至......
陆修寒会想要让若狭和傅大将军傅夫人相认也和这一点有关——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傅大将军和傅夫人眼下已经过了半辈子了,本就没享受过多少女儿陈欢膝下的感觉,眼下又各奔东西,天各一方,说来也让人心疼。若狭却又是这么闹腾的性子,一次一次地出事儿,一次一次地消失,他生怕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失去她了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可每次想将她揽入怀中,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总是在给她带去麻烦,各种各样的麻烦,心中又要怯懦起来。
总之,先不管其他,让若狭和傅大将军和傅夫人相见才是要紧的,其余的事情将来再说,珍惜眼前才是真理呀!
自己真是个笨蛋,明明要召见小白,让小白直接扬州就行了,自己却因为无法面对若狭而别扭地跑到了秦淮来,这事儿没什么事儿,却被宋菱儿给缠上了,可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陆修寒郁闷啊......
结果一郁闷便又睡不去了,左右精力旺盛,心里挂念着扬州的那个人儿,虽然才分离两天,但自己已经归心似箭了。,便干脆拿了一本诗词集读了起来。
一阵风忽地吹来,空气中隐约有着桂子的香味,陆修寒眨眨眼,却似恍然大悟——呀,原来再过两天就中秋了呢!
见外头月色正好,便干脆丢下了书本循着香味出了门。
陆修寒和小白歇的自然是青衣门的客栈。这客栈不怎么大。在夜晚的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冷清。白日里倒还不怎么得以识,只有到晚上才算有所领悟。
陆修寒住的是这南苑一角,较为偏僻。只是越往里头走,景致却好似渐渐展开了一般,别有一番风情。陆修寒是闻着香味而来的,走马观花欣赏着周围的景致。目的只在于找到那一树桂子——他忽而想起自己当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到了哪里。第一时间都是想着这地方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好当做礼物送给若狭。
或许是一枝梅花,或许是一块石头,此外还会有许多她爱吃的......毕竟那时候在膜拜。事务贫乏的可怜,若狭也只能指望他从外头给她捎带一些好吃的了,故而每次看见他的马车到了漠北她都欢喜不已。久了,倒让他有几分气恼。原来自己的地位还比不上吃的东西。
现在想起自己当年的丑事,却是有些好笑,陆修寒轻笑一声,将手背到身后,继续往前走去,打算给若狭折一袋桂子回去,给她做个小香囊......绕过两座假山,便是一条笔直的走道,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宽敞而明亮。
陆修寒远眺,估摸着桂子树就在隔壁的小院子里,便穿过一个东西向的穿堂,走到了一座高高的小阁楼面前,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醉仙阁”!
左右没有别的路了,想来这是唯一的入口进入对面的小院子的,陆修寒往里头走去,上了台阶,伸手去推那宫门,沉重的红木门好容易才被推开。
只见得明亮的宫殿四角立着汉白玉地柱子,四周地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地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地绽放,青色地纱帘随风而漾,淡淡的月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殿堂中央的浴池之中,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池边的玉盘中带进一些花瓣,摇晃在*般的池水中荡漾出点点的水光。在层层纱帐的后方,是一张青色的竹床,以及张两扇画着花卉翎毛的屏风,在床边的窗户口往外远眺,便是一条晶莹透明的暖廊,绚丽多姿的园地景色像油画一般映入眼帘......
整个院子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凄清冷寂的气息,但是唯独这“醉仙阁”却是显得这般的精致华丽,若不是打扫这做地方的人极为尽心尽力,便是常常会有人前来这边。
这般风流的景象,倒真有几分出乎预料的仙气。
陆修寒却忍不住失笑,这小小的院子里头竟然有这么奢华的房间,却是藏在这院子的深处,想来这院子的主人倒是别有兴致的,明日可得要小白问问,这院子的主人又是青衣门在秦淮的哪一位,这般大的手笔呀......
又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满是好闻的清香,且距离非常的近,非常浓郁,想来这桂子树当真是在这园子里头!陆修寒嘴角勾起了笑容,欢喜起来......这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的男子,心中因着那一份悸动,倒是显得有趣了不少。
只是他的手还没能碰到面前的红木大门上,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嘤咛声。
一个软乎乎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段公子......”轻轻柔柔的,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调。
陆修寒心中一惊,自己这是如何一种大意,竟然连自己身后跟了个人都不知道!他忙回头瞧去,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白日里见着的宋菱儿——!
她不知是何时进来的,眼下正在点角落里头的蜡烛,火光亮起,暖色的光打在他身上,照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眼下她正站在长明灯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只是与白日里稍有不同,白日的时候她全身都好像长着尖刺一般,对谁都防备不已,只是现在却又是一副绵软多情的模样,且她除去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面纱下面的那张倾世容颜。
她的衣裳单薄,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倒真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陆修寒却是不悦地皱着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一是不悦自己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其次则是......这半夜三更她突然出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虽然心里没底,但陆修寒说话的语气倒还是依旧正经不已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冷冷地看着宋菱儿。
扪心自问,宋菱儿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把自己的美貌方才眼里的男子,当真还是个男子么?
宋菱儿却不知,陆修寒自小到大都生活在美人堆里,对美人自然算不上新奇,再者他自己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就算觉得宋菱儿美丽,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的。
宋菱儿不气馁,动作轻缓地提起裙摆上前几步,一双秋水眸看着陆修寒,笑意盈盈:“段公子莫要如此生份呀,我来此,自然是为你而来......”她笑容害羞带怯,面上渐渐飞上了红霞,更是显得那张小脸娇艳欲滴,若是寻常男子,恐怕心中已经要砰砰跳了起来。
陆修寒却是依旧冷冷地看着她,不觉惊讶,亦不觉奇怪,许是正在猜测她的动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