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科举,分类极细,诗,词,赋,经义,策论,各占一科,数科成绩汇总,便是文科成绩,除此外,自然还要考校武科成绩。
道理很简单,王廷以文科禁锢思想,招揽忠诚孝子,自然要以武科汇聚天下英才,毕竟当今之世,无有武力,如何成就上位者。
叶飘零词作绝伦,文思自是无差,但要在如此高难度的科举中,拔得魁首,自认还是不能,故此早早投靠濮安仪王。
然,他要得濮安仪王看重,自然需要更高更大的名声。
当此之时,还有什么比折服眼前这位传说中诗仙词圣,更具轰动性呢。
至于许易的真实水平如何,叶飘零毫不担心,能从天下英杰中脱颖而出,他又岂无自信。
有道是,文无第一,哪个优秀文人不认定自己才是天下第一。
却说,叶飘零一番分析罢,满场顿起窃窃私语。
聪明如许易,也暗赞此人伶牙俐齿,工于心计。
适才那番分析,虽有几分强词夺理,却将几首诗词的弊端,完全拆解出来,非是行家不足以为之。
那首《江湖》,本就是许易自某本小说看来,据传是作者所作,没有深厚的古文学功底,又有几人作诗词不犯格律的错漏。
此诗,对仗,格律,的确问题不小,但一腔豪情,足以遮蔽所有。
所谓不因文害义,便说此类。
然别人偏揪住此点说事,却也不好辩解。
至于《问情》,词牌同样不与此界同,说是奇谲怪异,亦不过。
此人揪住此点。虽然牵强,却也自成其理。
更关键的是,叶飘零深通人性。知晓避重就轻,围三阙一的道理。最后又盛赞《天涯》,让人觉得他的攻击并非全然出于私心。
如此,反而增强了他的说服力。
一篇上佳之作,真的足以当得起诗仙词圣的高名么?
不少人心中已然起了此等疑惑。
濮安仪王大喜过望,没想到新收的臂助竟是如此得力,朗声道,“若非叶举子目光如炬,吾等险些被这欺世盗名之贼诓骗。”
于他而言。避开即将到来的麻烦的最好办法,便是将眼前的这位诗仙词圣踩入泥泞。
若是将许易的文名打翻在地,没了种种光环护体,什么诗仙词圣,不过砧板上的鱼肉。
“真是一张巧嘴,死人也叫你说得复生了,许先生天纵之才,经尔等一番反复,竟成了欺世盗名,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聋子。”
安庆侯爷冷道,“说这许多,又有何用。当场一试便知。”
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安庆侯后退,毕竟他力挺许易,旁人都看在眼里,此时后退,堂堂安庆侯爷势必沦为笑柄。
许易之才,他虽未见,但其人势单力弱,能博此大名。绝非幸至,只需当场露出一二首中等偏上的作品。这场歪风他高某人就能压下去。
“若无相较,怎显高低。诗仙词圣,何等威名,莫非要拿一二早备好的应试之作糊弄我等。”
始终捻须微笑的清癯老者,忽然出声,“诗仙词圣,文名为当世之最,此间,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俱是当今高士。这位许先生与其忍受污名,不如下场与当今才士比过一场,也好消此误解。”
“你又是何人?”
安庆侯瞪眼道,此人的谏言明显地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
“在下顾允真?”
清癯老者缓缓抚须,淡然道。
“莫非是诗心顾允真?”
安庆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清癯老者微微颔首,“正是区区,贱名有辱侯爷清听,诗心之誉,顾某是万万当不起的。”
当今天下,以诗词论长,在许易未冒出头前,诗心顾允真,词宗谢若烟,并称双璧。
谢若烟入翰林院为官,顾允真行踪飘忽不定,极少显露人前,故此人多不识。
清癯老者自承,场面立时热烈起来。
“顾允真都来了,这回肯定有好戏了。”
“诗心对诗仙,不知谁更名副其实。”
“别忘了还有位词状元,对上词圣未必不精彩。”
“联谊会像这样搞,才有些意思嘛!”
“………………”
“诸位静静,诸位方才的意思,本王都清楚了,和本王想的一般,什么诗仙词圣,是真是假,站出来比比便清楚了。”
濮安仪王气势陡张,素色布袍无风自动,压得满场躁动立止。
许易的诗仙词圣之名,到底是真是假,濮安仪王心中也是没底,只不过顺着叶飘零的话头,将污水往许易身上泼便是。
此刻,见顾允真、叶飘零皆豪气干云,一副不惜一战的模样,濮安仪王心中的豪情也被点燃。
文人的事,文人了,若真灭了什么诗仙词圣,他姬长天的名声也势必高涨。
“比就比,许先生,你没问题吧!”
安庆侯势成骑虎,如何肯坠了气势,只不过对面的顾允真,叶飘零皆成竹在胸,自信满满,反观许易一副大病将逾的颓唐,心中着实无底,遂出声问询。
“诗仙词圣,虚名尔,许某人从不以为自己担得起………”
许易才一开口,安庆侯的尿泡便猛地抽紧,濮安仪王冷笑不停,叶飘零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顾允真轻哼一声,满场众人则发出声势不小的轻叹。
岂料,许易接道,“不过,既然侯爷都发话了,许某岂能不给侯爷面子。”
“呼”
安庆侯长出一口气,一脸的便后舒畅,拍着许易肩膀,哈哈笑道,“高某多谢许先生赏脸。”
“侯爷言重了。”
许易道,“不过要比可比,许某尚有一个条件。”
安庆侯道,“许先生请说,高某定无不允。”
“和侯爷无关,许某的这个要求是对濮安仪王提的?”
许易平静地回看着冲他怒目而视的濮安仪王,“不瞒王爷,许某平素并不好言诗词,前番在成国公府,小露一手,不料邀得不小的名声,至此,颇担心至交,好友,同事相请墨宝,为免其烦扰,某便定了个规矩,要请某之诗词,必需重金,不知王爷可舍得出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