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当然知道纸条,是她亲手写了之后交给王氏的。
其实当初派王氏去的时候,韦氏是万不得已才派王氏去的,毕竟这种事情太过阴损,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么作为王嬷嬷的亲妹妹王氏去办,是最好的人选,王嬷嬷也比较容易接受。
但韦氏很快就发现当初因为王氏蠢选她做小妾,在平时是优点,可真的要是有事,那么派王氏做事就很麻烦,明明告诉了十遍八遍也记不住。
怎么办?
最后韦氏不得已才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出自己的主意。
然后韦氏特意在最后的地方写了一句话,提醒王嬷嬷过后把纸条烧了。
事实上王嬷嬷在韦氏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是低微,就是为了自己妹妹在韦氏面前有好日子过。所以韦氏还真的不怎么知道王嬷嬷的智商怎么样?
不过韦氏知道王氏姐妹是一母同胞,所以韦氏以为王氏这么蠢,那么王嬷嬷的智商也不会太强。
而王嬷嬷藏起纸条之后,就故意当着跟着妹妹过来的奴仆,烧掉了另一张纸条。
所以这些年,韦氏一直以为纸条已经被销毁了,毕竟有人盯着王嬷嬷做的,可惜的是那个人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就这样,纸条事件被王嬷嬷蒙混过关。
此刻的韦氏有一瞬间有些犹豫,心在猛地跳动的时候,甚至这一刻有些怀疑那张纸条是否已经烧了?
但那次跟着王氏去的人,是韦氏最忠心的人。
绝对不会骗她,韦氏在心里说。
那么那张纸条已经被烧,不会被拿出来,韦氏决定一口咬定是王家姐妹攀咬。
另外会不会是官府和萧家的人,准备在讹她?
不过韦氏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即使没有什么实证,但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心里只怕是有所怀疑,她几十年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算是有损。
想想就呕得要死,韦氏气炸。
同时,韦氏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纸条那件事一定是王嬷嬷告诉官员的,想到这里,韦氏就有些扼腕。
枉她以为萧家的人一个个就是蠢蛋,只查李哲轩夫妻就算了事,想不到萧家不是不查,而是暗地里查找下面的线索,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度过这一劫?
韦氏这时候真的是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弄死王家姐妹,这个念头这几个时辰常常冒出头来,一次比一次强烈。
但是韦氏也知道这想法,就是一种奢望。
因为她实在是没有钱财,在这个世界要是没有钱财是寸步难行。
为了和那些关系网上的人搞好关系,韦氏所能弄到的钱财大都用在这上面,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钱,去谋害一个外地的嬷嬷。
每一次想到经济上十分拮据,韦氏心里就十分得恼火,就会更加痛恨一些人,常常扎一些人的小人,就是他们害的!
有时候,韦氏会想:如果她手里的嫁妆十分多,绝对比现在过得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韦氏的目光变得幽暗,思绪万千,不由地想到了过去。
当初韦氏的娘家京兆韦氏,也曾是世家。
但到了韦氏这一代,也是四分五裂,那对笨蛋就没有守住家里的财产,才让韦氏所以能充作嫁妆的钱财并不充足,在韦氏看来真的是简簿得很。
这令韦氏不喜欢兄嫂,更是不喜欢他们安排她的未来。
只是韦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后不得不什么嫁妆都没有,就嫁入陈家。
韦氏从心里不爽,明明自己都是一个世家主母的材料,却不得不委身为一个当武官的粗人。
在韦氏看来,她就是低嫁。
于是在生活中,韦氏一直撑着一个架子。
事实上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于是新婚没有多久,两夫妻之间就相互之间多了不少隔膜。
韦氏的夫君虽然是比较粗心,但女人的心有没有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出来,他娶的是妻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娘娘。
于是那位大老粗,从心里总是感觉自己的妻子,最多也就是尽妻子的义务,对夫君总是淡淡的。
等到后来,当武官的人多是那种四处征战的人,自然是聚少离多,感情变得更加淡漠。
再加上,其实陈大人也算是长得不错,韦氏看不上,但别人自然是看上。
而且后来韦氏就没有生出一男半女,于是陈家就开始出现妾室,韦氏倒是不在意,毕竟有女人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那么她就轻松了。
甚至韦氏趁机到了京城居住,说是替夫君交结一下,毕竟有时候升官是需要人脉的。
于是夫妻两个人就此分开,王氏就是韦氏养在身边的小妾,一旦她的夫君到京城来,就让王氏伺候,韦氏并不想和夫君有太亲密的关系。
当然大部分妾室们,都住在陈大人驻守的城池里。
后来妾侍纷纷有了儿女,陈大人的钱就变得紧巴起来,因为生的儿女太多,最终他就只能把自己的俸禄,都交给正室夫人韦氏,但其实的外财都留了下来。
可俸禄才多少?
京城的各种花销又多,另外吃的、穿的、用的,太寒酸的话,怎么在贵妇圈里活动?
幸亏刚开始嫁给陈大人的时候,韦氏攒了一笔钱财,后来到京城里,再做了点生意,才撑起一个有些体面的家来。
当初韦氏留下王氏,就是为了借腹生子,但没有成功,没有儿女在手,韦氏自然不能问夫君要钱,也没有攒出更多的钱财。
对于这一点,韦氏是不爽的,感觉夫君给的钱财太少。
要不是韦氏盘算了一下,要是现在的夫君死了,他的儿女还小,那么她这个做了寡妇的人,自然不好和别人联系,最好的结局就是进庵堂。
那么,韦氏她说不定出手解决了现在的夫君。
另外那些小崽子也一个都逃不掉,可是韦氏抽不出手。
毕竟韦氏找到新的发泄点,于是她一点点开始设局,然后萧家开始倒霉。
可惜的是萧家竟然挺过了一次次算计,这令韦氏更加注意,更加想要弄死那一家人。
可韦氏毕竟就是一个女人,所以她的手段也往往只能从后宅动手,另外就是借用外人的力量,最终一次次落空。
后来韦氏在和交好的人家那里,知道萧家回京城,心里就有些不安稳。
而且更令韦氏担心的是,萧家到了京城之后,就和李家是一刀两断的样子,这让韦氏心里警声大作,按说亲家之间,应该是互助的关系。
但现在一副根本就不稀罕搭理李家的样子,不得不令韦氏多想,当初她派人送信的时候,萧家一点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为什么现在又仿佛知道了什么?
扼腕啊!韦氏后悔当初就不再管李家的事情,不知道最新进展。
毕竟韦氏一想到,让蚨嫣然狸猫换太子的主意还是她出的,她怎么能不担心?就怕查到她这里来。
等到知道吏部发出调令,让李哲轩一家人回京城之后,韦氏感觉到了危险,怎么办?
如果他们回来,必然去萧家,是否瞒过萧家人都是个问题?
韦氏不想死,虽然活在世上有些累,但韦氏还是不想死。
那么只能是李哲轩他们死,只要他们死了,那么萧大娘子被调换这件事就没有人知道。
最后韦氏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私房,实在是没有雇佣高手的钱,最终还她是咬咬牙卖了一些心爱的东西。
然后出了一个高价,收买了一个江湖上的人,准备李哲轩、蚨嫣然回来的时候,直接下手烧死他们。
结果韦氏收买的人,加上李哲轩、蚨嫣然他们,就是被皇帝派的人,直接给全部救下,然后带走。
而韦氏一直盼着那个人的好消息,结果等来等去,就如同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什么消息就失去了,就连李哲轩、蚨嫣然的消息也没有,仿佛他们消失没有人注意。
这一点让韦氏有些惊慌,但最终她还是硬撑着。
毕竟收买人的时候,并不是韦氏亲自出手,她应该没事的。
等到李家出事,韦氏就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消息,于是韦氏以为萧家的人没有查出来。
只是到了上公堂听到府尹大人的话时,韦氏感觉到了自己还是冲动了,早知道什么都不管就是。
不过韦氏也知道一件事,自己到底是意难平?还是要做。
韦氏这时候的眼睛中跳跃着光亮,更多是兴奋,真的是值得注意的对手,萧家的人真的是很值得对上。
但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韦氏打起精神来,因为事态要比她刚开始的设想要难办。
于是韦氏微微皱眉,一直装作回忆过去的她终于摇摇头,说:“大人,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想了一下,没有写什么纸条。”
“狡猾!”张大人以及后面的官员听到韦氏的回答,同时在心里说。
如果韦氏要是马上一口咬定没有写,那么明显就不够聪明,毕竟时间过去的十多年,一时间是无法确认,所以这样子思索一阵才是正常人。
但是大堂上所有的官员,心里对韦氏的怀疑都有所加重。
毕竟能出那种主意的人,绝对不是笨蛋,可以侧面证明,这位韦氏心思很是深沉。
而且为了实施计划,也应该是废了不少劲,买凶之人,应该也是她。
“没有写什么纸条?那么这张纸条是怎么一回事?”张大人也不客气,举起放在一旁的纸条问道。
韦氏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张被折叠过的纸条,就是她在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王氏阳奉阴违,竟然出了这个大纰漏。
于是韦氏有心想要否认,可以说不是自己写的。
结果张大人身边的人,已经奉上一本账册。
韦氏一眼认出来那是她记账用的,这一下子,令韦氏的嘴巴翕动了好几下,却发不出声。
因为极度的恐惧,韦氏眼睛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可恶!有人已经设好了一个必死的圈套。
就见张大人打开账册,对比了一下账册和纸条的笔迹,然后点点头,说道:“刘班头把这些送给诸位大人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的笔迹?”
韦氏的手指绞在一处,咬住自己的下唇,竟然让自己说是有人仿写的机会,也没有。
一定是萧家的人!
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一定是他。
这时候刘班头拿上托盘接过账册,纸条夹在中间,然后送到后面。
这些大人一个个都是练过的,纵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是也多少有些眼光,自然看的出来,的确是一个人的笔迹。
说实话,众人都是满心的奇怪,为什么韦氏要铁了心害萧大娘子?
按说萧大娘子比她小了不少,和韦氏就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奇了怪了。
再说张大人看着韦氏,她原本一直挺直的身体,现在仿佛被背上什么沉重的东西,却还是努力伸直着,只是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冷汗已经是冒出来。
这一刻的韦氏,是真的怕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一天水落石出,查到她这里。
以前,都是韦氏在幕后,现在轮到有人在幕后。
韦氏之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就是因为她一直隐在幕后,就是出手的时候,也是赶上有人算计萧家。
当然萧家之所以被人记挂的多,就是因为韦氏她躲在幕后,四处散布谣言。
韦氏在明面上和萧唯松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就没有人察觉她在兴风作浪。
这一点连那些党争的人,也没有注意。
但萧家后来竟然是蒸蒸日上,这让她又气又怒,事实上她手下的忠仆,竟然也在这其中事件折损了,让韦氏少了臂膀,不得不潜伏下来。
在韦氏看来,像萧唯松这种驻外的实权将军,最易遭到皇帝的忌讳。
等到有了机会,再行动,弄倒萧家。
只是还没有等到韦氏找到机会,就被请上公堂。
这时候韦氏才为时已晚地想起来,当时写纸条的时候,就不应该自己动手,或者是写的时候,故意变换个字体。
想到这里,韦氏恨不得回到十几年前。
但这时候,刘班头已经拿着托盘回来了,因为后面的感觉都是和张大人一样,纸条上的字迹和账本上的字迹是一个人所有。
“韦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大人说完话,就猛地一拍惊堂木。
这时候的张大人,因为有些过于生气的原因,拍惊堂木的时候加了几分力气,所以声音大了几分,吓得有些紧张的韦氏一哆嗦。
不过余颖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应该是还没有打算认罪,而是想着找到什么理由。
韦氏的眼睛闭了一下,再一次张开的时候,终于是眼泪滚落下来,然后说:“大人,我也是在心里对萧家有所记恨,才会行这等不好的事情。”
后面的官员是相互对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韦氏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于是张大人问:“萧家曾经怎么对不起你?不然说出来听听。”
事实上男人好八卦的也不少,所以张大人是很好奇萧家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女人这么记恨。
不过据另外一个当事人萧唯松说,就不怎么认识这位韦氏。
而且韦氏比萧唯松大了近二十岁,怎么可能得罪这位?
“你说的是真的吗?”张大人是不怎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