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别过眼,不去看她。
“钟青,你既然知道岳家公子是怎么死的,那就不要逼我。”胡媚说完走近,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弯腰看他,“或者你也可以废了我的武功,让我成为你的禁脔。”
钟青紧紧捏着床单,似乎要捏碎一般,“师父,我跟岳家公子不一样。”
他的声音似乎从喉咙里逼出来的,有些艰难。
胡媚推开他,笑得轻快,眼波流转却致命勾人,“那就最好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身影,钟青想都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胡媚有些吃痛。
但是胡媚没有表现出来,钟青毫无察觉,甚至力道还越来越大。
“师父,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胡媚的声音冷的像冰。
“覃泽他不是好人!”
“最起码他不曾逼迫过我。”
“可是他利用你啊,我不想你与天下为敌。”钟青眼眶微红。
“与天下为敌?钟青,如果不想我与天下为敌,你就不该喜欢我,师徒乱.伦不是与天下为敌吗?”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选择我的吗?”钟青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而来的是莫大的惊喜。
胡媚愣了一下,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你在胡说什么!”
“师父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喜欢覃泽就是因为他出现和我一样,就是因为他和我”
“够了!”
“不够,师父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啊!明明是我陪你这么多年!明明是我跟着你长大!明明爱你的人是我!凭什么结果却是覃泽能得到你的爱呢!”钟青没来得及拦住她,被她挣脱离开。
他有些无助地站在原地,未曾发现胡媚离开的身影有些慌乱。
夏夜的风是微凉的,胡媚拢了拢衣服,漫无目的走在路上,脑中思绪纷飞,她理不清,也不想深入思考。
钟青说的话让她害怕,为什么会害怕吗?不该是生气然后嘲讽他的不自量力呢,怎么会害怕呢。
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双刀门的大牢门口,胡媚在外面站了很久。
两个守卫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互相对视一眼,低头沉默。
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胡媚走了进去,守卫没有拦她,应该是钟青的意思,或者是算准了她救不了覃泽。
走到最深处的水牢,胡媚看到了那一抹红衣,只是红的不太均匀,水中有隐隐的血意。
他的双手被分开吊起,整个人呈十字型,胸前的衣领敞开,胸膛上有鞭痕,身上的伤口不多,但是有些却被水泡发,看起来十分凄惨。
双刀门作为名门正派自然不屑于用什么酷刑,只是覃泽的行为太过恶劣和猖狂,而且他已经无势可依,下场足以可见。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来,覃泽抬头,他的容颜依旧昳艳无边,身处逆境反倒让他有种回归的和谐,像是从阴冷黑暗之中长出的靡丽邪恶之花。
看到来人是胡媚,而且穿戴并不整齐,覃泽并不太在意,只是有些失落地看着她。
“对不起啊,我的小媚儿,没有保护好你。”
胡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的诺言怕是无法实现了,你走吧。”覃泽低下头苦笑,像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他自然不知自己哪怕这么狼狈却依旧张扬艳丽。
“你一直在骗我。”胡媚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声音却格外冷静。
覃泽抬头,平静地和她对视,“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不曾喜欢过我。”胡媚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还带着一丝解脱。
“是。”覃泽眼中满是柔情,“可是我爱你。”
胡媚不为所动,“那么赤星流呢?”
“呵呵,我的小媚儿原来是在吃醋吗?”
“覃泽,装的不累吗?”
覃泽沉默,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平静。
“到此为止吧覃泽。”
“你,不要我了吗?”覃泽闻言有些惊愕,随即十分受伤地看着她,表情眼神都让人心疼,心疼到舍不得丢下他。
“是你演的太好,我从来不曾看穿,如果不是赤星流我应该永远不知道你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我不爱她!”覃泽立马反驳,带着恨意与嫌恶。
胡媚一时也有些不懂了,不过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覃泽,原来我一直都不懂你。”
“媚儿。”
“别喊我,我不会救你,看在我们以往可笑的情份上,我不去计较你是如何步步为营的骗我。”
“媚儿,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救我,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骗过你,我爱你啊!是你把我从地狱拉了出来,是你收留我医行众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是我的光啊,我爱你啊媚儿!”覃泽的声音沙哑而哽咽,诚恳到让人动容。
听到他说的话,胡媚轻笑出声,“是啊,只是我当时没有在意,那个地狱是你亲手所造只为让我做你的救世主,我也没有在意医行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让我对你心存愧疚,覃泽,你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我!”覃泽有些慌乱,更多的是愤怒,“不是我,我怎么会,那是我的,我的根,不是我杀的!你不可以这样想我!”
胡媚张了张嘴,她其实知道覃泽没有那么爱她,只是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和赤星流谈过之后无意进了钟青的房间,她就不会看到那些东西,估计她永远不会知道。
钟青既然查了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吗?
胡媚捂了捂眼,“我不爱你了覃泽。”
“媚儿,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因为害怕啊!我怕你不要我啊!所以我才会做出傻事啊!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爱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双刀门主,我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人人都能踩一脚,我想留在你身边啊,媚儿你不一直也喜欢我留在你身边的吗,我不求你救我,你只要别忘了我好吗,我就算要死,起码让我知道还有你是在乎我的,好不好?”覃泽的眼眶红的厉害,认真到近乎虔诚,“我只有你了,媚儿。”
嘴里有些咸涩的味道,胡媚微微抬头,已经笑不出来了,泪水滴在地上,隔着并不近的水面,她一字一句,声音很轻但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