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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白等人得了手帕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几人在秘密赶来,春试已经开始了。各处的考生都来了开封,一时间开封满街书生,而那些本来随处可见的穿太学袍子的人倒是不多见了。

不过其中也有两个例外,一个庞昱,宁死不参加春试,整天满街逛游。一个是被迫的特例严查散,被先生吩咐的满大街找人。可惜严查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凡他会点武功,庞昱绝对要被他捆在马棚里才解气。

这会儿庞昱又乐颠颠上了街,后面跟着絮叨个没完的严查散,两个太学袍子在街上格外咋眼。

这次春试的主考是八贤王,副考是庞太师,包拯反而成了大闲人看着书生一个个进去,站在外面干着急。展昭被抓去当苦劳力,领着侍卫在外面一圈一圈巡视。白玉堂有些不理解,跟在队尾也一圈一圈转悠,惊得最后一人踩了好几次前面人的鞋跟。

考生都进了考场,展昭干脆在门口站定。白玉堂见他站到门口,自己也挨了过去。那个小侍卫终于松了口气,活动活动肩膀。

眼瞧着日头升到了脑袋顶,展昭突然眼前一白,白玉堂的白袖子出现在眼前。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握着一柄油纸伞,挡住了所有直射展昭的阳光。展昭愣了一下,往他身边挨了挨,白玉堂跟着收回举着伞伸出去的手,直到把自己也装进伞的阴影里。

考场对面有一家茶楼,离得不算远,但是也不近。展昭眼尖,一眼瞧见了正坐在三楼茶室里的右白和左朗等人。过了一会儿白云瑞的小脑袋也从窗户里探了出来,刚要朝着展昭这边招手,被后面娃娃脸一把抓了回去。

展昭挑眉,伸手戳了戳白玉堂的腰眼。白玉堂低头看他,展昭捏着他的下颌让他转头看向正朝这边招手的白云生。一旁娃娃脸似乎在叹气,这俩个崽子,拦住一个拦不住另一个。

白玉堂显然刚刚就看见了,这会儿展昭把他脑袋掰过去让他有些不满。转了个身,前倾身子压在展昭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把展昭裹住,下颌压在展昭脑顶蹭了蹭。

展昭早习惯了白玉堂大街小巷的突然搂着自己腻歪,倒是街上和茶楼里那几位有些不适应,都是一个激灵。

展昭扭着身子拱了拱完全扒在自己身上的白玉堂,后者看向自己时,再用下颌点了点茶楼。白玉堂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伞塞给他,自己负着手朝着茶楼走过去。紧接着楼里叮叮当当一阵响,白云生和白云瑞被白玉堂一手一个提出来,丢在大街上。

白云瑞撇嘴,当着白玉堂的面朝着展昭跑过去,然后紧紧抱住展昭大腿说什么也不放手。白玉堂气的倒抽冷气,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笑,白云瑞瞟了白玉堂一眼,示威似得把脑袋往展昭官服里钻。这回白玉堂是绷不住了,几步过来,揪住白云瑞领子把他塞给一旁看热闹的白云生怀里,然后给了两人一锭银子,把俩人使劲儿往回赶。

展昭被他逗笑了,自己打着伞又绕着考场巡视起来。

白玉堂无奈叹气,负着手回了那茶楼。展昭什么脾气他是门儿清,越把他逗得调跳脚他就越高兴,小脸儿勾着笑,虎牙都能露出来。

正午过了,天突然阴了下来。展昭围着考场转了小半天,觉着白玉堂这伞还是给的挺有先见之明的。白玉堂坐在茶楼里被右白他们托住,远远看着楼下展昭,想着要送一杯热茶过去,然后抬手拎起了面前的茶壶。

右白抢着把茶壶拎了过来,给白玉堂面前的杯子倒满茶水。

白玉堂不耐烦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问道:“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右白笑嘻嘻道:“这不是老大找我们么,我们想着,要展大人想想办法,把我们弄进去。”语罢掏出庞统的帕子,又道:“五爷不知道,大哥有不少帕子,每方帕子都代表一个意思,这帕子啊,就是让我们来见他。”

白玉堂挑眉看着那方帕子,慢悠悠点头,道:“等他们考完了试再说吧,猫儿忙着呢。”说着朝考场那边努了努嘴。

右白笑着点头,道:“好说好说,等得等得。”

白玉堂把刚捏起的杯子兜了个圈又放下,问道:“与其来找猫儿,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找庞太师、八王爷和包大人他们。”

右白搓着手,笑道:“这不是那边都有人盯着么。”

白玉堂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笑道:“您老想多了,我和猫儿这边也有盯着的。”

右白接着搓手,咧着嘴巴笑,道:“这不一样啊,不一样,你没官职,展大人是武官不问政事,又是江湖人讲义气,那边不管怎么给咱们下套子,咱也不怕下水啊。”

白玉堂吐了“牵强”两个字,重新拿起茶杯。

旁边左朗伸手搓他,笑道:“牵强归牵强,不过啊一句义气大过天,咱们都是莽汉,出事了皇上也好给我们台阶,况且皇上根本没有下令大哥不许有人探视,也没下令不许我们去探视啊。”

白玉堂斜眼看他,道:“那你们直接去不是更方便。”

左朗学着右白那样搓着手,道:“这话不是又说回来了,光明正大去,有人使绊子。”

白玉堂看着自己右手,用右手手指挠了挠手心,嘀咕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麻烦。”语罢起身,道:“既然你们来了,他们那边不然也已经知道,你们今天除了我和猫儿,还与谁打过照面?”

右百指了指窗外,道:“你侄子和你儿砸。”然后手一摊,道:“没啦,进城的时候乔装,就算认出来咱也不承认。”

白玉堂闻言慢慢挑起了眉毛,“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又是扮女的?”

右白甩了个白眼,慢悠悠堆回了桌子上。

白玉堂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也到处吓跑。”伸手逃了个牌子递给他们,道:“白家宅子在城东,你们先去躲躲,待猫儿回来,我们去找你们。”

几人应声接了牌子,戴上一个斗笠,从另一面的窗子直接跳到一条小巷子里去。

白玉堂看着桌子上堆起来的茶壶,伸手去腰间掏银子,结果伸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银子全给了白云生他们。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伸手推了窗子打算也跟着跳出去,转念又觉着不合适,又回了屋子,抽出刀来。

外面噼噼啪啪的砸下豆大的雨点,展昭听见自己撑着的油纸伞也被砸的噼里啪啦乱响。考场里考生是没人一间小单间,下个雨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有些心里没底的难免觉着雨声闹心。

包拯只是早上在这边溜达了一圈,然后就被赵祯拎去了宫里,展昭倒是不用怕他被雨淋着。白玉堂也在茶楼,应该也不是淋湿。正想着,展昭突然瞧见白玉堂竟然淋着雨朝自己走了过来,负着手攥着那柄雁翎刀。

展昭几步蹦上前去,用伞遮住白玉堂,道:“这下着雨的,不好生在那坐着,跑出来做什么。”

白玉堂手一摊,道:“这不是想你了么。”

展昭锤了一下他的胸口,笑骂道:“贫嘴。”语罢又正色道:“那几个人呢?”

白玉堂指了指东街方向,道:“让他们先去白家呆一阵子,等晚上你忙完了咱们再去找他们便是。”

展昭点头,道:“如此也好,想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麻烦能少一些是一些。”

春试一考九天,这几天考生吃喝拉撒全在考场的单间里,展昭自然不可能这几天都待在考场外面看着,晚上宫中禁卫军统领来接班,算是放了展昭回去。

白展二人先回了开封府,与包拯说了今儿白个的事情又转身回了白宅。

东街一直是安静的,可越往白宅去这街越热闹,一个老头带着几个小孩子街东街西的来回窜。见白展二人突然回来,几人显然都吓了一跳,然后白云瑞一身雪白像个小幽灵似得朝展昭窜了过来,然后伸手臂搂脖子。不过不见右白他们,相必是乖乖在里面躲着呢。

白玉堂刚要伸手把白云瑞扯下来,却听见又有人往这边走,听脚步声似乎还抬着什么很重的东西。

几人回身,远远看着,似乎是一个掌柜打扮的人领着两个扛着桌子的伙计脚步急切的往这边走。直走的近了,展昭才认出,那不是今儿考场边上那茶楼的掌柜和伙计么。

等几人再走近些,展昭将他们伸手拦下,问道:“老板,再往前就只剩下白家了,你们扛着桌子,做什么?”

老板回身赶紧让伙计把桌子放下,搓着手,陪着笑,道:“这白爷在桌子上打的欠条,小的,小的来要账的。”顿了下接着道:“本来白爷在我们那喝茶是我们荣幸,只是白爷那几个兄弟专挑贵的要,这几十两的可是小店所有人一个月薪水,你看这实在是。”

展昭闻言,问道:“原是这样,那一共多少银钱?”

掌柜拿着算盘一阵的摆弄,道:“七十八两整好。”

展昭赶紧掏钱袋,递了一锭银子过去,余下的算是跑腿和桌子的钱。掌柜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留下桌子带着俩伙计回去了。

展昭上前去看那桌子,桌面只有两个刻下的狂草大字“白福”,然后又是一排“东街白宅”的小字。展昭回身看后面挠头望天的白玉堂。

白玉堂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道:“钱都给这俩小子了。”伸手指了指还挂在展昭身上的白云瑞,道:“那几个王八蛋跑的快。”

展昭翻了翻白眼,道:“那你非要在桌子上?”

白玉堂手一摊,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道:“没笔没纸,有刀有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