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将军府去取东西,即便是功夫好,有地图,有内应也不可能大白天的翻墙往里钻。几人到边关时天还是大亮,吃饱喝的余下的时间还够好好睡上一觉的。商陆忙着把跑路的李浔染拎回来,小九被白玉堂打发回房间休息,而白玉堂自己则到庞统宅子外面的茶摊去坐着。
大概是为了看着不那么显眼,等白玉堂再次下楼时已经换成了一身的青衫,看得小九张了半天嘴。这青衫看着合身,应该不是临时买来的成品。但是白玉堂一向是一身的雪白或是月白,不见包袱里什么时候能准备什么青色衣衫的。白玉堂瞧了小九一眼,把绝尘刀丢给他暂时保管着,自己拎着雁翎刀出了门。说来他包袱里有青衫也没什么稀奇,里面可是连夜行衣都有那么几套的,他家猫儿贴心么。
白玉堂一早便料到庞统回开封这件事不会一点风声都不走露,那么将军府周围肯定是消停不了的,但是他没料到那里会热闹到周围的茶店铺子里几乎一个空桌都没有。白玉堂抬手揉了揉额角,转身进了斜对面的酒楼。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了,那他何必还要委屈自己同样坐在这么闹的地方遭罪,倒不如干脆找个好地方看他们掐架先。
将军府对面的酒楼只有两层,比城中其它酒楼都要矮上一截。白玉堂在展昭不在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喜欢清静,进了酒楼没理径直朝着自己走来的伙计,抬脚便往楼上走。可脚刚踏上一级台阶听见后面伙计扯着嗓子道:“这位客官留步!”然后那伙计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满脸歉意,陪着笑道:“这位客官,小店今儿二楼被别人提前包下了,还请客官留在一楼。”说着伸手虚引道:“客观若是喜清静,一楼也有雅间。”
白玉堂目光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几间被竹帘隔断的房间,左边便是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一架琴,只是那琴的主人现在还不知在何处。
伙计继续满面真诚的看着白玉堂,虚引着的手没有收回。
白玉堂瞟了眼门外的茶摊、面摊,在扫视一边那些从他出现就一直在偷瞄的所谓食客,微微叹气。末了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伙计,道:“最好的酒上两坛。”语罢进了最中间那唯一还空着的雅间。
伙计的酒和小菜上得到是很快,只是那抚琴的姑娘迟迟未出现。
白玉堂一开始还闹不明白一个酒楼又不是什么茶楼,做什么要弄个琴架子上去,难不成这里的人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听一些高山流水似得高雅曲子,学着文人骚客,兴致上来作一首词或曲来助兴?可过了一会儿那抱着琵琶的姑娘上来唱了首小曲后他算是明白了,然后开始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这些曲子若是在快云楼到是很应景。
台上的姑娘唱的差不多了,后面又有一位姑娘走了出来,只是在经过雅间的时候惊得白玉堂差点把酒喷出来。门口挂着帘子,他瞧不清那姑娘的模样,只是瞧影子,那姑娘生的不是一般的健硕。个头恐怕要和自己一般高,甚至要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这在姑娘里可是不常见。
那姑娘经过雅间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一个纸团掉在地上被一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脚踢了进来。然后白玉堂又惊悚的发现,这是个连脚都要比自己的大上一圈的姑娘,还真算是人间极品。只是他不知道这姑娘是戴了面纱还是长相不错,因为外面的食客在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没有再大的反应。
白玉堂起身将纸团拾起,坐回去打开来瞧,然后喝进去的酒终于是没忍住喷了出来。纸条当中‘包下我’三个大字实在是刺眼,不过字体也是实在是眼熟。而这三个字下面还七扭八歪的写着几个小字‘不会弹琴’。白玉堂盯着字瞧了半天,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这字瞧着眼熟,那个姓右的刀疤脸将军在平安镇给庞统送信时用的就是这种不堪入目的字体。
外面那姑娘已经上了琴台,只是不知在等些什么迟迟没有动手。一直到台下的人开始不耐烦的嚷嚷才硬着头皮挑了几下空弦。然后随手一拨,磕磕绊绊的还真弹了首曲子出来。虽然琴音生涩,但曲子还是选的不错。
直到台上的人将这一首曲子翻来覆去弹了五六回,一遍比一遍熟练的时候,白玉堂终于掀开帘子,道:“不知台上这位,嗯,姑娘,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小酌一杯?”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所有人统一的看了看面容俊美的白玉堂,再看看台上能把白玉堂装下的抚琴姑娘。再次投到白玉堂身上的目光带了一丝诡异。
台上那姑娘如获重释,几步下了台子往白玉堂这边走来。那姑娘步子看得伙计脸色发青,他记得昨儿看见这新来的姑娘时,还是面容清秀、身材姣好。
雅间里白玉堂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赶紧来的抚琴姑娘一身桃粉,戴着绣花面纱,刚进了雅间便回身落了竹帘两边的锁。
白玉堂掩唇咳了一声忍住笑意,随手把一坛刚起了封的酒往前推了推。那‘姑娘’结果酒坛子刚要往自己嘴里灌,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面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抬手气急败坏的把面纱扯了下来,然后白玉堂再也憋不住的靠着墙壁笑得浑身直颤。
那面纱姑娘正是将众人送到平安镇的刀疤脸右将军,此时他一身的女装,脸涂的惨白,嘴唇红的吓人。脸上那刀疤不知被谁静心修饰过,接近眼角处的那枚桃花实在是画的不错。
白玉堂笑了半天,见刀疤脸面色不善,咳了一声忍住,问道:“你那妆,谁给画的?那朵花画的不错,想必是丹青妙手。”语罢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又乐了出来。
刀疤脸显然愣了一下,伸手摸自己的眼角,然后一顿猛搓,直搓的眼角一小片都是红色口中翻来覆去的骂着左朗的祖宗十八代,后来干脆骂出了声,然后隔壁有人憋不住的敲了敲中间隔断的墙。
白玉堂闻声,挑眉看着刀疤脸,刀疤脸又搓了搓脸,道:“那是左朗,另一边是曲言,楼上让襄阳王那老小子的人给占了,咱只能在这了。”话音一顿又开始问候襄阳王的所有女性亲属,直到另一边曲言也听不下去,干咳了几声。
刀疤脸张了张嘴,末了破罐子破摔的不再理那朵花,从怀中掏出一样包着粗布的东西推给白玉堂。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那东西,后颈直冒冷汗。那东西按形状,应该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可号令三军的虎符。
然后对面那刀疤脸的将军一脸严肃的起身,单膝跪下,道:“白少侠,我们大帅就拜托你们了。”
白玉堂挑眉,有些不解:“既然是由你们交给我,何必在画个地图出来。”
刀疤脸笑道:“情况有变,府中和使臣队伍中都有内鬼,这地图没什么大用,只是为了保证白少侠或者展大人中会有一个人来。”然后抬头看过去:“白少侠可信我?”
白玉堂掂了掂手中虎符,收进怀中,道:“庞统应该不会白痴到几十年品不出一个人。话顿了下,又反问:“那右将军又怎的信得过我白玉堂?”
刀疤脸难得笑容憨厚的摸着脑袋,道:“老大信你我就信你,老大说过,展大人信得都能信,再说你不也信得过我右白么。”
白玉堂浅嘬一口一口,欣然点头:“也算说了句人话。”
伙计一直奇怪着那新来的抚琴姑娘。摸了半天脑袋,干脆到后面去问掌柜。两人推开那姑娘的门一瞧,却见人家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等二人在奔回前厅去,三个雅间中只剩下白玉堂还坐在那里喝酒,原来那两个衣着怪异的客人和冒牌姑娘早已不知去向。
伙计和掌柜满屋子转了半天,朝着白玉堂连笔画带说,半天没表明自己到底要说什么。白玉堂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掀开帘子出了雅间,留下伙计和掌柜继续大眼瞪小眼。
白玉堂回了客栈的时候商陆已经把李浔染揪了回来,两人坐在大堂里一个表很无所谓的喝着酒,一个比比划划的说个没完。见白玉堂回来,两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将目光投过去。然后商陆又低下头继续研究酒水似得晃着手里的酒杯,李浔染目光则继续追着他,问道:“怎么回来了?”
白玉堂将一个小包裹送到他们面前,道:“你们先回开封,我回去找猫儿,东西交给包大人,路上别打开,小九在楼上,把他叫醒现在就走。”语罢转身去找伙计牵马。
李浔染从他开始说第一个字就企图插话进去,可等白玉堂牵了马出来,他也只来得及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