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儿女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那兴平公主虽然遮着半张脸,但瞧眼睛也瞧得出她身体并不是很好,可一路走来,她却也是稳坐马背不见动摇。按理说就算皇帝长相平平,但讨的老婆也是个儿顶个儿的漂亮,或温婉可人,或英气十足,所以那些皇子公主们样貌也绝对不俗。但这个兴平公主却不是,传言中她样貌平凡,虽说不上丑,也是绝对穿了平常衣服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主。
李元昊一向好色,几个妻子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虽说李元昊本人长得真不怎么样,要模样没模样,要身高没身高,但那大儿子李宁令哥可真是好相貌,由此可见其母一定是样貌天人。辽嫁了个样貌毫无出奇的兴平公主过去,恐怕李元昊是多看几眼也不愿意了,也难怪现在公主满面愁容。
展昭头随着渐进的队伍慢慢转过来,再随着队伍的前行重新偏转。马背上的李宁令哥似乎是察觉到了路边几人的存在,在经过酒楼门口时微微偏了下头。
一旁兴平公主看他一眼,轻声问:“怎么了,瞧见谁了么?”说话间面纱微动,很快又平静。
李宁令哥转回头,笑答:“回母亲大人,只是瞧见了几个穿着中原服饰的,瞧模样似乎身份金贵,故而多看了几眼罢了。”
兴平公主轻笑,道:“我儿对中原人也实在是很感兴趣的,上京这边还有一座汉城,那里回鹘人,汉人,渤海人都不少,能工巧匠也多见,我儿若是感兴趣,,待得了空,我派人陪你去瞧瞧。”说话间眼中流出一丝怀恋,一半自语似得,又道:“汉人的玩意都精巧些,任谁瞧了都会喜欢吧。”
李宁令哥愣了愣,问道:“什么?母亲大人?”
兴平公主摇摇头,道:“没什么,十年前,我私自跑到宫外去过一次汉城,那里各种人都有,大部分是汉人和回鹘人的工匠,手艺实在是精湛,故而多瞧了一会儿,想到现在罢了。”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惆怅:“老了啊,现在要去到是不用偷跑的了,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李宁令哥笑道:“您一点儿也不老,母亲若是怀念,何不亲自带着儿去逛逛汉城呢?母亲难得回来,散散心也是好的。”顿了下,又接着道:“儿也有许久未同母亲两个人一起出去过了。”
兴平公主眼中闪出一丝光亮,很快又归于平静,明明是那么想去,口中却道:“不了,母亲实在是太累了。”
一直到队伍走远了,展昭才收回目光,扯了扯白玉堂的衣袖,一众人又回了大堂。展昭之所以跑到外面来瞧,一是好奇那个兴平公主的样貌,二也是想看看李元昊会不会来。虽说李元昊现在贵为西夏太子,但连他老子夏主李明德的位置都是辽大汉封的,依他那拉拢势力的功夫,不应该不来参加寿宴才对,多么好的拍马屁机会啊。
不过转念在一想,貌似李明德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李元昊许是在家照看自己老子呢。李明德指不定什么时候驾崩,这种时候他可不能离开。
众人吃了个尽兴,又随着陪同的官员把上京走了一圈。街边小吃真是不少,到是让众人眼前一亮。展昭几乎把每一样都买了一点,然后和艾虎凑在一起,挨个点评一遍。
白玉堂负着手走在展昭外侧,时不时的也会被塞点东西到嘴里。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展昭觉着好吃的,白五爷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欢吃,全都利索的照单全收。然后在买了一堆东西回到驿馆后,那些展昭多尝了几遍的东西,便不见他在碰过。
那个叫小四的暗卫懒得在钻窗子上房顶,干脆大摇大摆的在众人齐聚的房间里蹭吃蹭喝。白玉堂对那几个暗卫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见他自来熟的坐在那,伸手把展昭中意的吃食有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小四瞟他一眼,故意往展昭身边挨近些,见白玉堂面色不善,笑嘻嘻的蹭回到封二身边半挂在他身上。
这陷空岛的白老鼠啊,天生宠猫被猫欺的命,没跑了。
展昭自然注意到刚刚两人的互动,咬着勺子,痴痴笑着用身子拱了拱白玉堂。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张口接了他伸手递过来的一勺梅花羹。桌子对面从大到小一众人统一的伸手抵额掩眸,再看下去要闪瞎啦。
一众人在驿馆里闲的发慌,闹来闹去,八贤王到是稳稳当当的在自己房间里坐着喝茶。契丹的奶茶味道还是不错的,刚刚展昭给送了些过来。常年在开封府闲逛的人都知道,展护卫送来说好吃的东西那绝对是好吃没商量。
天色见暗,辽王宫里派了马车来接驿馆的众人进宫。天上又开始飘小雪,窸窸窣窣的满天地间的响,不过到是可以忽略不计,但时间长了,地上也是蒙了一层白的。
展昭骑在马背上,白玉堂却钻进人家准备好的马车里。掀了链子瞧了眼展昭,伸手招了招。
去往王宫的路旁有人把手,百姓此时还不能过来,马车稳稳前行,路上已经压了不少的车辙印子。白展二人的马车就跟在八贤王的马车后面半丈远的位置,黑狐提着剑护在车外。
展昭和黑狐是赵祯钦点的御前带刀,一向是进宫不用下刀的。可是辽王宫这边可不吃这一套,两人进宫一样是要把武器交给一旁护卫暂管的。
黑狐还好说点,一把乌鞘剑在平常不过,随手递给一旁的护卫,便跟着八贤王的马车进去了。
展昭在后面却是犯了难。巨阙可是他的宝贝,突然离手实在是不适应,再加上巨阙重量也实在是不轻,他刚松了手,那接剑的护卫就是一个趔趄。展昭赶紧伸手抓住剑柄,满脸担忧的看着那护卫。
那护卫年纪轻轻,看模样是刚过弱冠之年,应该是比展昭要小上一岁,与白玉堂同龄的。见展昭这么瞧着自己,这个与展昭比起来绝对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一瞬间脸红了。
后面白玉堂立刻黑了脸,伸手就想把展昭扯回来,然后废了那人一对招子,没想展昭‘含情脉脉’的摸了摸巨阙,担忧的对那护卫道:“小心些,别摔了我这巨阙。”
白玉堂没忍住笑了出来,缩身子退回车厢。
前面八贤王的马车停下等着二人,远远的看见耶律涅鲁古跟着耶律洪基迎了过来。只是耶律洪基是带着众人进去的,耶律涅鲁古与众人说了几句话后,径直朝着后面过去了。
展昭回身看向后面,一人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马进了那最外的宫门。
白玉堂似乎是对那马感兴趣,多瞧了几眼,自语似得道:“竟然也是照夜白。”
展昭挑眉看他,道:“照夜白?怎么不见和玉玲珑踹人的?”说话间,刚刚接他巨阙的护卫正伸手在马背上拍了拍,不知道是实在太熟,还是在检查。
白玉堂点头,道:“照夜白成年后脾气收敛了许多会变得温和,爷得着玉玲珑的时候,他还没离群,又让爷宠了这么多年,脾气自然坏些。”话音顿住,突然笑了:“不过这脾气改了,岂不是不好玩了,爷就喜欢这烈脾气。”语罢,借着车厢的遮掩,伸手在展昭屁股上摸了一把。
展昭回手,一柄袖剑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白玉堂立刻收手,笑嘻嘻道:“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刚刚门口不是要下武器的么,袖剑怎么还留着。”
展昭忍着笑撇了撇嘴,道:“他们搜得到算啊。”然后手中寒光一闪,那柄袖剑消失了。转身扒着车窗继续瞧宫门处的耶律涅鲁古,奇怪道:“泽琰,那老爷子和耶律涅鲁古模样实在像啊。”
白玉堂‘哼’了一声算作应答,反正耶律家那比赵家还乱七八糟的关系,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是一直跟着的那个小四又窜了过来,摇头晃脑的装出一副神棍的模样,道:“那老小子是辽的亲王,叫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是他儿子,爷俩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耶律重元没少祸害我边关百姓,只可惜碍于两国交好,再加上边关一向兵荒马乱,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庞老大也不下手,着实气人。”说着把头挨近展昭从车窗探出来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展大哥你功夫好,要不咱俩连手,找个晚上干掉他吧。”
展昭‘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从腰包里掏出块糖递给他。这个小四虽说是暗卫,武功也着实不错,但年岁小,有时还是孩子心性。口中解释道:“庞大哥不动手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在他手上占了便宜的。”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得,又嘀咕着补了一句:“除了公孙先生。”
小四撇嘴,又黏到封二身边去,攥着他一只手,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