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窝在被窝里睡得香,展昭也掐着书在一旁直点头。他果然不适合只在一个地方坐着,时间久了就跟中了迷香一样提不起精神。
床榻上白玉堂动了一下,伸了个懒腰,爬坐起来。展昭支着脑袋小憩,感觉有动静,睁眼抬头。白玉堂正扯着衣领子扇风呢,见展昭瞧他,裂唇一笑。
展昭伸手过去摸他的额头,感觉了一下。凉丝丝的,烧已经退了。嘟囔了句:“臭耗子,刚好就做怪。”然后起身到衣橱拿了衣服丢过去:“穿衣服,吃饭去,展爷还饿着呢。”语罢转身就往外走,鼓着腮满脸不快。
白玉堂一边把外袍往身上套一边下床去拽他:“猫儿,怎么了?”
展昭转身,揪住他的衣襟:“泽琰,'死人棺'惹着小爷了!小爷要捣了他们的老巢!”
白玉堂笑了出来,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谁惹你了就跟白爷爷说,以后别自己憋着。”
展昭撇嘴,伸手指戳他,声音略带这委屈似的道:“泽琰,他们打你的主意。”顿了下,又着重强调了一遍:“他们打你的注意!”
白玉堂挑眉:“揍他。”
展昭认同的猛点头:“对,小爷揍死他们!”
白玉堂低头瞧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扯住他的两腮用力一捏,然后松开。展昭'哎呀'一声,捂脸瞪他。白玉堂裂唇一笑,无声的说了一句'乖猫儿',转身坐下去穿鞋。
展昭一龇牙,直接扑了上去。白玉堂伸手一接,被轻松扑倒在床榻上。然后展昭双手轻轻掐着他的脖子摇:“臭老鼠!”
白玉堂也不拦,双手往两侧一搭,刚要开口,却听'咚咚'两声敲门声,没上锁的门板'吱扭'一声开了。然后赵虎的声音和目光一齐飘了进来:“展大人,用午......”声音慢慢小了,最后没了声音。
展昭□□一声,把脑袋埋在白玉堂胸口:“忘了锁门了,要死了,又误会。”
白玉堂一个眼刀撇向门口,赵虎便以武林高手都望尘莫及的速度离开现场。心中还嘀咕着:死了死了,怎么自己每次去都要碰上'这事',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细软,去深山里躲两天吧。
等展昭和白玉堂磨磨蹭蹭的到了饭堂的时候,公孙和庞统已经在里面'掐架'了。
“阿策啊。”庞统夹着鸭肝黏黏乎乎的蹭过去:“尝尝?老头儿特意养的鸭子,本王偷来了几只。”
公孙撇了一眼,道:“不是刚看过方韵之的肝?王爷没看够还想尝尝?”
庞统顿了一下,立刻把肝扔回去。
展昭眼角抽了抽,拉住白玉堂的手低声道:“泽琰,我胃疼,咱还是别吃了,出去走走吧。”
白玉堂也被说的反胃,果断收回脚,和展昭一溜烟儿,跑了。
此时正是饭点,醉仙楼小二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白玉堂预订的雅间里,展昭倒是不紧不慢,点了慢慢一桌子的菜。
“再来一条红烧鱼。”展昭笑眯眯朝着一旁的伙计道,然后指了指白玉堂:“梨花白。”
等伙计出去了,白玉堂往后一靠,瞧展昭:“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展昭也微微蹙眉:“常来开封的商甲和本地人我不能说全认识,但也能混个脸熟了,今儿这些人,我得有一多半都没见过。”顿了一下,捏下颌:“奇了怪了,没说有秋试、武试之类的啊。”
雅间的门一开,竟是掌柜亲自端了梨花白进来。展昭伸手接了酒壶,顺口问道:“掌柜,打听个事。”
掌柜赶忙一脸恭敬:“展大人请讲,小老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昭笑道:“掌柜的客气了,展某只是想问问,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瞧大堂里好多生面孔啊。”
掌柜闻言,也是一脸的奇怪:“展大人这几日不在是不知道啊,这情况,好几天前就有了。只是一开始也没几个人,开封又常会出现些生面孔,所以也没谁在意。可今儿,这人突然多了,就跟长出来似的。”
展昭点头,笑着拍了拍一脸紧张的掌柜的手臂,道:“掌柜的别担心,许是圣上突然要秋试罢。开封各处都是皇城军,他们也不敢闹事,实在不行,您就来开封府找我或者白五爷。”
“哎。”掌柜笑着应声:“有包大人和展大人在,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二位慢坐,小的这去催催菜。”
展昭点头,还笑眯眯道了句:“有劳。”
过不多时,伙计便端了前菜上来,道了句:“展大人,五爷慢用。”又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展昭从腰包里摸出了个竹筒,倒出几根银针来。捏出其中一根便往菜里插,过了一会儿瞧见针真没变色,才放心的吃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眯起了眼睛。若他真是只猫,此时白玉堂一定会看见他全身毛都顺了。
白玉堂捏着酒杯轻轻晃,单手托腮,问道:“怎么,醉仙楼也信不过?”
展昭摇头:“掌柜,大厨,伙计都信得过,只是刚刚左边出去那几个,和右边又进来的那几个啊,信不过。”
白玉堂笑笑,盘坐的腿支起来一条,把手肘架了上去。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目光无意的往外一扫,顿住,道:“猫儿。”
展昭抬头,白玉堂正朝着他招手。满眼奇怪的放了筷子,爬过去,手撑在盘着的那条腿上,也跟着往外瞧。
只见一个简陋的小院子里,一名灰衣男子正和什么人在说话。那灰衣却是在熟悉不过的,上次在松江府遇到的那个'死人棺'杀手。而与他说话的人,身形完全隐在了房檐下的阴影里,模模糊糊的只能瞧见一个轮廓。
展昭皱眉,只觉着那阴影里的人很眼熟,不禁身子又往外探了些。却不料那灰衣人猛地一个回头,展昭吓了一跳,往后退,直接坐在了白玉堂肚子上。只是当他的视线被窗框挡住的一瞬,一道光晃了过来。
白玉堂一口气梗在那里,口中刚刚咽下的酒尽数喷出。
展昭手忙脚乱的给白玉堂擦嘴巴,等再探出身看时,院子里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白玉堂扬眉瞧他:“猫儿?”
展昭沉思片刻,道:“一个是'死人棺'的人,另一个瞧不见,但总觉着熟悉,好像是见过的。”然后声音低下来,好似自语:“那道光,也这么熟悉呢。”话音落了,复又抬起头来:“泽琰,你可记得江湖上有谁是戴着面具的?”
白玉堂又倒了杯酒,习惯的慢慢摇晃:“面具那东西,还不是谁想戴就能带的。江湖上带面具自然也有许多人,罗刹堂啊,往生门什么的,至于还有谁么。”白玉堂‘啧’了一声,捏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