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被戳到了痛处,转身便走,道:“你就老老实实去充军吧,你留在京里,横竖也是个废物。”
唐磊在她身后骂道:“唐婉你这个贱人,就知道在家人面前这么嚣张跋扈!”
孟姝在后院里养胎,对外面的事确实一无所知。
徐茂每天都会想花样来让她开心,他成想,这竟然比逗鸟让他更觉得有趣。
直到国公府抄家,才终于瞒不下去,让孟姝知道了。
孟姝质问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
徐茂道:“告诉你了又能怎么,你那做皇子侧妃的好妹妹都不闻不问,哪轮得到你?听说你娘去求她的时候,她闭门不见,还把你娘轰出来了,啧啧啧。”
孟姝瞪着他,红着眼眶道:“从始至终,我也不曾见到我母亲,我与她有什么区别!”
徐茂道:“当然有区别,你妹妹是自己不见你母亲,可你么,是我不让你见。”
孟姝气极,进屋便摔门合上。
徐茂挽着手,看着紧闭的房门,自顾自道:“这女人怀了孕以后,脾气倒挺大。”
他也没窝火,而是走到门边,又道:“这事儿便是让你知道了,你也无能为力。皇上恼火着呢,你舅舅拿贡物在赌坊公然行赌,被抓个正着,无论如何是脱不了罪了的。可他现在还活着,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咱爹尽力帮的话,还惹得皇上不快。你外公和你舅舅,能保住一个就不错了。”
孟姝在房里听着,止不住的泪落。
徐茂敲了几声房门,道:“听话,快开门。”
孟姝没反应。
徐茂便道:“那国公府好歹你也曾在那里住过,现如今抄了,里面的物件儿怕是有不少让你有回忆的,你要是想弄回来,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我可不管了啊。”
话音儿一落,孟姝倏地就打开了房门,泪汪汪地看着他,道:“你有办法?”
徐茂道:“值钱的物件儿就别想了,那些不值钱的,可以想想办法。”
索『性』孟姝向徐茂提的都不是值钱物件儿,而是她儿时在国公府住时留下的一些女孩儿家的旧物。后来她随唐氏搬离国公府后,想着以后可能时不时还要回去住几日的,那些旧物便一直安置在国公府她的房间里。
徐茂记下她想要的东西后,便风风火火地出家门了。
孟姝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般纵容自己。
这一去,徐茂到晚上才回来。
他与孟姝道:“放心,你那些旧物件儿也没谁想要,我都叫人看着,等过些天风头下去了,就送到你面前来。”
孟姝眼眶里涌上一阵泪意。
徐茂板着脸又道:“还哭。”
孟姝吸了一口气,道:“我外祖父的葬礼,我想去。”
徐茂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你怀着身子,能去那种地方么。”
庆国公虽是认罪身死,皇帝也没有阻止他后人替他办丧事。
唐氏在唐家老宅搭的灵堂,前来吊唁者寥寥无几。
徐茂算是其中一个。
彼时,徐茂堂而皇之地跨入老宅大门,进得灵堂,站在庆国公灵前,上了三炷香。
唐氏已经没了计较的力气,只弱声道:“怎么,孟姝嫁到了你们徐家,现今连自己祖宗都不认了,连她外公最后一程也不肯来送?”
徐茂道:“她有了身子,不方便,这香,正是我代她上的。这你都要说她不认祖宗的话,那你那宝贝小女儿恐怕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她俩都是你生的,你总不能要求这一个,却放任那一个吧,就因为她是我徐茂的妻子,在你看来很没出息?”
唐氏烧着纸钱,道:“她还能有什么出息。”
徐茂笑了一声,道:“那你眼下所得,就真是你的报应了。真该让你父兄都死干净的。”
唐氏动作一顿,徐茂已扬长而去,又道:“再有下次,你就指着你的宝贝小女儿吧。孟姝是我徐家的人,你早就把她卖给我了,也亏得你还有脸。”
等徐茂走远了,唐氏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面容悲痛,声声长泣。
她没想到,后来竟让徐茂给一言成谶了。
唐磊到了发配日,直接从大牢被督促出京,直往那苦寒的边境之地去。
上头分派了两个差役,负责把他送往边境。
唐磊手脚戴着镣铐,走出京城的城门,不禁驻足回头望,只见高耸的城门巍峨如山,城中的光景繁华依旧,只是往后这些,便与他再无关系了。
想当初,他也曾是科举及第,涉入官场。三品京兆尹,如鱼得水,多少人往他这里来往办事得看他脸『色』。
再回想起,那些仿佛还只是昨日发生的事。
差役很不客气地推搡着他,语气不善道:“看也看完了,往后你还妄想着回来不成?快走!不然天黑之前还得『露』宿郊野!”
往京外走了几天,大概有一百多里的距离,这日身后有马蹄声追来。
唐磊和两名差役不禁回头看去,见有一人正骑马往这边飞奔。
两名差役当即拔出佩刀,做警戒状。
那人骑马近前后,便及时勒住了马缰。差役冷声问:“来者何人?”
那人翻身下马,态度十分好,看了看唐磊,道:“两位官爷,小的是受这位老爷的友人之托,给他送些御寒的衣物来的。”
友人?唐磊实在想不出,他在京里还有什么友人。
以前那些泛泛之交、官场朋友都在他落魄之后避而远之了,更何况如今他被发配边疆,还有谁会关心他?
那人说着就把肩上的包袱取下来,递给两名差役检查。
差役打开一看,确实是两件寒衣,以及一封信。
差役又打开信件检查,也确实是朋友之间的问候信。
那人在差役检查一通时,便圆润地给两人使了些银子。差役收了钱,也就大方地通融了,把包袱和信递给了唐磊。
唐磊向那人致谢,那人随后翻身骑上马就往来路上回了。
唐磊抱着衣服,这才把那封信缓缓展开来看。
然而,这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就连拿着信纸的手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上面平平无奇的问候之语,却看得他极其激动。
他霍然起身,望着那骑马远去的人影,下一刻他不顾一切拔腿就要去追。
s:据说,丑茂哥哥居然还有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