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衬得她端庄的容『色』有两分苍白。
嬷嬷顿时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追悔莫及道:“娘娘今晚刚走不久,谢初莺小姐便过来了,说是给娘娘带了蜜酒暖身。奴婢劝她先回,她执意要等娘娘回来,哪想,没过多久刚巧皇上就过来了……”
皇后听明白了。
所以说,她寝宫里正与皇帝颠鸾倒凤的人是这些日与她往来频繁的谢家姊妹,谢初莺。
门里传来的声音,确实婉转如莺啼,十分动听。
黄公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后的反应,只见皇后气得发抖,却不得不维持着她身为皇后的体面,广袖中的手紧紧拧着,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皇后深吸一口气,再震怒她也不能这个时候闯进去惊扰圣驾,唯有在门外等候,等到里面结束了再进去。
皇后生生在冷风里站了半个时辰,嬷嬷劝她去殿上烤烤炭火暖暖身子她也不动。
半个时辰后,皇帝才叫人进去。
黄公公开门,躬身进寝宫时,皇帝已经下了榻,正穿衣服。
随着黄公公后面进来的还有皇后。
皇后进来以后,一眼便看见她的凤榻之上的谢初莺,浑身不着一物,俨然一副刚被宠幸过后的样子。
谢初慌了慌,连忙到处找自己的衣裙想蔽体,口中娇颤道:“皇后娘娘,我……”
皇后忍无可忍,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谢初莺乌黑的头发,就把她拽下榻,扬手一耳光摔在她脸上,怒不可遏道:“本宫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不知廉耻!”
皇帝这时候也清醒了,一时无话与皇后说,穿戴整齐便离开寝宫,临走前还让黄公公把几上的那半罐酒给带走。
留下谢初莺赤身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凄楚道:“皇后娘娘,初莺本无意……奈何皇上他……”
皇后敛了敛凤袍缓缓蹲下,伸手捏着谢初莺的下巴抬起她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曼声道:“你以为,当了皇上的女人,他能怜爱你几分?他若怜爱你,方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知道他怎么想的么?他必然以为是本宫设计,想让他宠幸你,你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谢初莺一张小脸惨白。
她身子骨细嫩,身上留下了被男人蹂躏过的痕迹,还有那榻上,残留着属于她的点点落红。
一切都刺目得很。
最终皇后捡起她的衣裳扔她脸上,怒骂道:“谢家的女儿做到你这个份儿上,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了。你费尽心机讨好本宫,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滚吧,再待在这里,就别怪本宫以你私上凤榻之罪处置你!”
皇后大发雷霆,内院里的奴才们全都听见了,并且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谢初莺来说,无疑是一遭羞辱。
最终她哽声含泪,胡『乱』地穿好衣裳,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皇后看了一眼凤榻,命道:“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换了。”
这厢,皇帝出了中宫,走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问黄公公道:“皇后何时到的?”
黄公公应道:“半个时辰前便到了。”
“她反应如何?”
“震怒非凡,”黄公公道,“奴才见皇后娘娘一直强忍怒气。方才一进寝宫,便第一时间把谢初莺小姐掀下来,奴才这么多年来还不曾见过皇后失态至此。”
皇帝沉『吟』道:“这么说,不是她刻意把谢初莺留给朕。”
不是她,必然就是太后。
当时皇帝一进寝宫看见谢初莺时,便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到自己宫里,皇帝又吩咐道:“把那酒拿去验一验。”
“是。”
黄公公把半罐蜜酒拿下去,召太医验一番,后到皇帝跟前禀道:“回皇上,这酒没有问题。”
皇帝挥手让他退下。
皇后寝宫很快便收拾好了,不仅是凤榻上,但凡寝宫里谢初莺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全都在最短的时间里更换了一遍。
宫女开窗通风,冷空气流进来,很快把那股气息给冲没了。
期间,皇后一直在殿上闭目养神。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以后,宫人在寝宫里点上皇后喜欢的安神香,才来请皇后回去。
皇后回到寝宫,坐在妆台前,由贴身宫女帮她解发髻,旁有贴身嬷嬷一样样将发饰整理好。
两人皆是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寝宫里除了她俩以外,再无旁的奴才伺候。
皇后方才褪去了满脸的疲惫、余怒,面容神情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哪还有半分先前的激怒之『色』。
嬷嬷和大宫女一见她这番形容,便知她其实根本不曾动过怒。
宫女道:“娘娘念着与谢初莺乃一家姐妹之谊,对她百般照拂,可她却恩将仇报,怕是一开始便打着姊妹情,试图寻找机会得皇上的恩宠。娘娘为何一点也不生气?”
皇后悠悠道:“皇上后宫那么多女人,其中也不乏谢家的女儿,一个谢初莺算个什么东西,她本该是沦落教坊的罪臣之女,皇上愿意要她的身子就要,有何值得本宫气的。”
顿了顿,皇后叹口气又道:“本宫原以为,太后让她来与本宫亲近,无非是想让本宫多护着她,不曾想,竟是打的这个算盘。只是到底是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本宫若是不拿出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来,皇上只怕要怀疑是本宫有心设计。”
这后宫里若是多一个谢家女儿,便多一分诞下皇嗣的希望。太后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是想让谢初莺怀上龙种。
皇后是后宫之主,且莫说谢初莺能不能入后宫、怀龙种,便是她真怀上了,将来生下来,皇后也大可以有办法弄到自己膝下来养。所以这对她来讲不是一件坏事。
嬷嬷从宫女手中接过梳子,轻慢地给皇后梳发,亦道:“娘娘先前一番大怒,皇上便知这不是娘娘的意思。可这宫里,能做主的除了咱们娘娘便是太后,皇上自然就会认定是太后所为,也就不关咱们娘娘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