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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和一帮官宦子弟最近也着急上火得很。
旭沉芳被刑部袭个人赃并获,谢钰原以为,刑部给他定个死罪轻轻松松,可没想到后被转移到大理寺,一直没等到发落。
现在殷武王又回来了,事情怕不是那么好善了的。
接下来一连数日,殷武王都没有任何动静。
可一有动静的时候,直接就把谢钰吓得差点去了半条命。
这日,谢钰正在颜绣阁里吃酒。
他的管事十万火急地跑到楼里,一冲进雅间,看见依偎在谢钰身旁的姑娘,也顾不得规矩,直接喝道“出去!全都出去!”
待几个姑娘一出房门,管事就软腿跪在了地上。
谢钰不屑地睨他,踹了他一脚道“什么事把你吓成这副鬼样子,天塌了不成?”
管事战战兢兢道“天确实要塌了……”
管事的禀道“公子,这次是真的捅出大窟窿了。咱们的盐路,刚刚传来消息,所有沿线相关人等,全部被扣押下来了!”
谢钰一听,脸上瞬时失了血『色』,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从座椅往地上滑。
“公子!”
管事的搀扶住谢钰,谢钰问“这事我爹知道吗?大伯那边知道吗?”
管事道“恐怕现在已经知道了!”
明知盐铁不可贩,却偏偏有人铤而走险,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实在太诱人了。
谢家多数人都在官场上,留下谢钰这个看似不成器的儿子打理谢家在外的产业。在他上手了京里的这些铺子以后,便把眼光盯向了别的地方。
谢家权势滔天,里边门路又多,谢钰便借着谢家的权成功地从中撬出了一条盐路来。
以前谢鸿博不是没发现谢钰的这点小动作,只不过随着盐路暗地里发展壮大,能为谢家带来不少的利,谢鸿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也多次提醒过他,要多加小心。
现在这条盐路被抖了出来,那无疑是灭顶之祸。
谢钰失声道“盐路沿线全是谢家的人,别人怎么会知道!”
正值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重重马蹄声。
那蹄声昂扬,像是踏在人心上一般,让谢钰顿时心脏猛地一紧。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趴在窗边往外一望,见下方骑马穿街的果然是一队官兵。
以往谢钰对官兵熟悉极了,这京里但凡是个穿官差服的,见了他都得敬上三分。可眼下,这队官差及快马铁蹄,却让谢钰觉得是来索命的。
这里是花街,若不是为办事而来,他们怎会这般大张旗鼓。
那队官兵前面骑马的人忽而勒了勒马缰,马蹄踢踏两下停了下来,然后他便抬头,恰恰朝谢钰的方向看来,直直正正地对上谢钰的视线。
谢钰倒抽一口凉气。
那双平淡的眼眸里凉薄如斯,即便骄阳烈日也不能使其染上一丝温度。金『色』的阳光仿佛全被吸收进眼里,瞳仁亦是淬金。
眼睛的主人着一身黑袍,骑在马背上,仅仅是与谢钰对视片刻,便让谢钰两腿发软。
殷武王。
他怎会认不得!
他下意识就滋生出一个念头,殷武王妃这次被卷了进来,殷武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以前他就怎么没觉得这样子的想法如此可怕?
大抵是以前谢钰很有自信地以为,没人会抓住他这么致命的把柄吧。
谢钰眼睁睁看着殷武王在下面对左右吩咐着什么,他的左右侍从便跟着抬头来看,然后带着官兵进了这家颜绣阁。
谢钰心神大『乱』,第一想到的就是赶紧跑。
于是他慌慌张张地转身夺门而逃。
孟娬让烟儿帮她梳妆,而后妆容得体地带着崇仪主动进了一趟宫,还主动去拜见太后。
太后因着受惊吓一事,精神和身体都不太好,开始每日服静心凝神的汤『药』。
随后宫人来禀“太后,殷武王妃求见,说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太后可要见?”
一提起殷武王妃,太后心里就异常难受。要是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
先前滴血验亲的事是太后主张提出的,结果太后不占理,显然没能有个好收场。现在殷武王妃主动往这里走动,她要是不见,不就显得她更肚量不容人了么。
遂太后道“让她来吧。”
不多时,孟娬就带着崇仪到了太后殿上来见礼。
颜绣阁,销金窟,白天也有客人在楼里搂了姑娘胡混度日。
只不过今天,颜绣阁注定不是个太平之地。
官兵进了颜绣阁大门,殷珩随之踏入门槛,楼里的姑娘酒客们不知其来意,纷纷慌张四散。
颜绣阁大堂十分宽敞,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桌椅,还有一个专门供姑娘弹唱跳舞的台子。
抬眼往上望去,只见楼层一层一层往上,每层楼廊栏杆都呈圆拱形把下面的大堂围了起来,白日里楼顶一束天光如虹乍泄而下,将堂上照得敞亮。每层楼间柱子廊下,花红柳绿,十足的温柔乡。
官兵一进大堂,便四处张望。
崇咸站在殷珩身边,出声道“主子,人在四楼。”
殷珩循着崇咸所指的方向一看,见谢钰正在四楼的圆形走廊上仓皇地跑。
他刚从房间里跑出来,本来想快速逃离这颜绣阁的,可还没等他下楼,楼下就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躲,越往楼上跑,跑到最后他只会走投无路。
可现在殷珩看见他了,他心头一慌,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拼命地往楼上跑。
殷珩只带着崇咸,抬脚不疾不徐地走上楼梯。
上了二楼上三楼、四楼。
谢钰一口气跑到了颜绣阁的最高一楼,再前面就是死路,没有楼梯再给他跑了。
屋顶上方的琉璃瓦把他的脸『色』照得惨白惨白的。
他绷着身贴着身后的墙,宛如一只受惊至极的兔子,瑟瑟缩缩,不知猎人的箭什么时候就会朝他『射』来。
整个颜绣阁里安静极了,谁都不敢出声。
于是谢钰就听到一道脚步声响起在楼下,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况味,在楼梯间显得十分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