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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娬睡了半宿,院子里来人时她便惊醒了,披衣起身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崇仪也醒了,在门口应道:“丑时已过,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孟娬打开房门时,见院子里跪着数名影卫。

影卫沉声道:“王爷有令,命我等护送王妃离开此地。”

孟娬愣了愣,道:“他都知道啦?”

话一出口,她自己就意识了过来。这府里有他的影卫,他迟早是会清楚情况的。

只是没想到离这么远,他还能指挥自如。

孟娬自顾自叹了一声,道:“我信上不提,就是想让他专心做自己手里的事,结果他还是一边打仗一边操心别的,就不怕精力不集中吗?”

影卫凛声道:“王妃放心,王爷精力足够,还能千里之外顺便管管王府内务。”

孟娬:“……”

孟娬道:“我本来也是要离开的,可不是现在啊,反正都已经多待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再多待一晚上,等明天再走吧。”

影卫又道:“王爷说,如遇危险,立刻撤离。这些人等他回来以后再收拾。”

孟娬道:“现在也没什么可危险的啊,等真有危险的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你们走。”

影卫沉默片刻,再道:“王爷最后还说,料想王妃也不会听他的跟属下等离开,便让王妃务必小心,明日不许上了徐家来的花轿。”

孟娬:“……”

她不得不承认,殷珩交代下属时还真是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啊。

他先让影卫带她走,料想她不会走,便劝她留下那些人等他回来收拾,而后再料想她还是不肯走,最后只好退让,叮嘱她事事小心。

孟娬脑子里下意识就浮现出殷珩一边思忖斟酌一边逐步下命令时的光景,心情不由大好,笑眯眯道:“我知道了。”她摆摆手就冲影卫们又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她了无睡意,叫了崇仪来,去办点事情。

崇仪的身影在夜色里几个飞走跳跃,很快就消失不见。

崇仪回来时,手里拎着个人,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女孟姝。

孟姝见了孟娬,面有愠怒,一双美眸瞪得许大,要不是嘴被堵着,手脚被绑着,她可能早就振振有词、天经地义地申斥训责起来了。

崇仪向来不怎么懂温柔,孟姝被她拎了一路,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寝衣,头发也凌乱。一双眼睛雾里带恼,倒是楚楚动人。

孟娬饶有兴味地看着孟姝,问崇仪道:“不会叫她院里的下人发现吧?”

崇仪道:“不会。”

因她翻进孟姝屋里去拎人的时候,伪造了孟姝的声音,隔着床帐把给孟姝守夜的丫头遣了出去,并道明日要睡个懒觉,谁也不能进屋来吵她。

崇仪把人带走时,又将枕头塞进了被子里,伪装成孟姝睡觉的样子。

这样一来,下人不敢轻易来吵,即便被发现,估计也是后来的事了。

孟娬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她捏了捏孟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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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停又好声好气地与孟姝道,“我的嫡姑娘,这后半夜就委屈你睡一睡床底了。?br />

孟姝苦苦挣扎,奈何崇仪绑得紧也塞得紧,她身子扭来扭去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孟娬让烟儿把之前孟姝送来的旧衣服都抱来堆到了床底下,再把孟姝塞进去,和一堆旧衣混在一起,就真真让人难以发现。

烟儿把旧衣裳抖得蓬蓬松松,几乎快把孟姝给掩盖完了。

孟娬歪着身子朝床下看去,对上她那双幽怨而充满了愤怒的眸子,微微一笑,道:“你看,你送来的东西恰到好处地派上了用场。”

随后孟娬躺在床上,烛火一熄,她还能再休息个把时辰。

床下时不时传来孟姝的几声急促的呼吸声,约莫是在挣扎,但这也不能影响孟娬再睡个回笼觉。

她要是能解开崇仪绑她的手法,那也是她的本事。

一个时辰后,窗外的天色渐渐翻开了一层灰白。

孟府里开始苏醒了,一干丫鬟婆子捧着今天孟娬要穿的嫁衣,像样的首饰头面等,鱼贯到孟娬院子里来。

孟娬起身,坐在妆台前,看着新娘子的嫁衣首饰相继被送进屋里来。

本来唐氏早先就安排好了两个丫鬟给孟娬梳妆,有自己的眼线盯着,唐氏也放心些。

孟娬道:“不用你们,我有烟儿,去外面守着吧。”

反正就这一间屋子,又不能插翅飞了,故嬷嬷和丫鬟们都退守门外,烟儿把房门严实地关上时,嬷嬷还在外提醒道:“三姑娘抓紧时间,一会儿花轿来了就得出去。”

孟姝被塞在床底下一夜未曾合眼。她试图弄出一点动静来引起旁人注意时,可烟儿却挡在床前,若无其事地整床叠被。

她裹在一堆旧衣服里本就难以分辨。屋里人多又嘈杂,就更加难以发现她。

最终她眼睁睁地见着有人进来了,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出去。

府里的下人们在前院后院来回忙碌起来,外面难免闹哄哄的。

加之唐氏在这京贵圈子里素来八面玲珑,今日登门贺喜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招待好贵客来宾,唐氏早几日就定好了戏班子。

眼下戏班子在客人来之前就早早进府,在花园里摆台准备。

因而院子外面的声音一扬起来的时候,都能把屋里屋外的人声给淹没了去。

等候在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一边等候一边聊天说话。

屋子里,孟娬从妆台前起身,烟儿替她更衣。着的还是寻常的宽松裙裳。

旁边挂着的嫁衣无人问津。

等孟娬穿好了衣,随意地挽好了发,方才回身让崇仪把床底下的人拎出来。

孟姝还是昨晚那身散乱的里衣,平日里一头柔顺黑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她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约莫是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此刻正满眼泪痕,恨恨地瞪着孟娬。

她无法吭声,她情绪一激动时便只能愤恨而紧促地呼吸。

孟姝用眼神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给她们这样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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