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微蹙着眉头看着精神抖擞的男人,眼底泛着一丝困惑。
“怎么了?”
感觉到她目光有异,他抬眸看她。
“你不困么?”她问。
“不困啊!”他摇头,俊美的脸庞始终挂着满足的笑意。
陶陶闻言,眉头不由蹙得更深了一分。
他不止不困,看起来好像还很兴奋……
可他昨晚几乎都没有睡觉啊,怎么可能不困呢?
他铁打的啊?!
陶陶百思不得其解。
嗯,昨晚他忙着给她扇风赶蚊子,一宿都没怎么合眼。
依山傍水的山寨里,竹林茂密,即便是夏季也不会太闷热,但蚊虫却格外的多。
虽然不会太热,但如果房间里连个风扇都没有的话,还是比较难过的。
所以昨晚困极又累极的陶陶睡着没多久,就被蚊子咬得受不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就在她难受得快要醒过来时,一股凉风袭来,赶跑了闷热,驱走了蚊虫,让她一下子就舒坦了。
后来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看了看,竟发现他一只手的手肘撑着枕头,侧身半躺面对着她,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像扇子的东西,在为她扇风加驱赶蚊子……
他轻轻闭着眼,脑袋时不时地点一下,在打盹。
很显然他其实也是困极了,却为了能让她睡得好,自己硬撑着不敢熟睡。
他打盹的模样看起来挺滑稽的,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心里反倒觉得有点酸酸的……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有恨在先,可面对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毫无底线的宠溺,她的心,还真是有点硬不起来了。
更甚至,如果不是有恨在先,只怕她的心,早已被他偷走了……
有些男人宠女人,不过是在女人身上砸大把大把的金钱,而像燕灵均这样走心的……
貌似很少!
他会在有危险的时候把她护在身后,他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背着她走许久的山路,他会不顾形象地蹲在牀边给她洗脚,他会一宿不睡为她扇风驱蚊……
这样的男人,堪称完美了吧?
陶陶我爱你……
他说他爱她,之前她是不以为然的,可在经过昨晚之后,她好像有点相信了……
像他这样的大少爷,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纡尊降贵,若说一点感情没有,还真是说不过去。
“又怎么了?”燕灵均狐疑地瞅着突然又沉默下来的小女人,问。
“没什么。”陶陶回神,淡淡吐字。
“那快吃吧,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给你化妆了。”他拿起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催促道。
“还要化妆?”她皱眉嫌弃。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要啊,都说要盛装出席的呀!”
陶陶不乐意了,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嘟嘴埋怨,“人家的盛典关我们什么事啊?”
关我们什么事啊……
燕灵均没敢说,当然关我们的事啊,事还不小呢……
“……”他噎了一下,镇定地抿抿唇,对她讨好讪笑,“碰巧遇上了我们就见识一下嘛,也不枉来此一游对吧?”
陶陶想,怎么自己以前没有发现原来他还是个如此喜欢凑热闹的男人呢?
默了默,她嫌麻烦,还是摇头,“我不想去——”
“不行!”他勃然喝道。
她挑眉斜睨他。
话音落下,燕灵均惊觉自己太激动了,连忙眼含乞求地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补了一句,“我想去。”
“我又没拦着你。”陶陶更嫌弃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撒娇?
“我要你陪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用膝盖在她腿边轻轻蹭。
她被他蹭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赶在心软之前,她板着小脸继续拒绝,“我不想——”
“晚上大家都去参加篝火晚会了,你一个人呆在屋里不怕?这乡下地方可到处都是坟堆哦!”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再次抢断,不怀好意地说道。
坟堆……
“……”陶陶脸色微变。
虽说她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如果真如他所说大家都去参加篝火晚会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栋小木楼里的话……
想想还真是有点恐怖。
看出她眼底的动摇,他立马又乘胜追击,指着屋外面的一个小山丘,“不信你看那边。”
她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
一个新坟,坟头还插着招魂幡……
陶陶的背脊顿时一凉,不寒而栗。
“还有屋后面也有——”
“闭嘴!”
她怒斥,狠狠瞪他。
他得意地笑了,大手在她腿上来回摩挲,哄着求着,“去吧去吧,如果到时候你实在不喜欢,我们早点回来就是了,好不好?”
她的回答是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腿上狠狠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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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三个人,历时四个小时,赶在篝火晚会开始之前,终于帮陶陶穿好了衣服化好了妆。
当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陶陶看着镜子,被镜子里的自己狠狠惊艳了一把。
没想到自己穿上当地的红裙再戴上一整套银饰,竟可以如此好看。
少数民族的服饰与都市时装截然相反,却是美得各有千秋。
看惯了以前的穿衣风格,这突然转变一下,格外耀眼。
陶陶近乎痴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自恋地想,自己若是男子,怕是也会对镜中的女人深深着迷……
嗯,太好看了!
他说需要盛装出席……
可她今晚这一身……也太隆重了吧!
而且头上的银冠和脖子上的项圈好重啊!
尤其是项圈,戴了三个,把她的脖子都快压弯了好伐!
她身上的所有银饰加起来,怕是得有十来斤重,跟穿着一身盔甲似的……
不过全都好好看啊!!
帮她化妆的女孩子们告诉她,她的这身衣服和身上戴着的银饰,每一样都是燕先生经过再三比较精挑细选出来的。
姑娘们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莫不流露着对她的艳羡。
陶陶沉默不语,心里却忍不住趟过一丝暖意……
看着满身银饰,她想,到底是他眼光独到,还是他太了解她了,所选的款式竟全部都很合她的心意。
“燕太太你真美!”
“是啊是啊,你跟燕先生真是天生一对啊!”
“对对对,你们夫妻是我们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为她化妆打扮的三个姑娘同样也是一脸惊艳地看着她,由衷赞美道。
“谢谢。”陶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从昨天到今天,“燕太太”三个字她听了不下三十次,听来听去,竟已有点习惯了……
假扮夫妻而已,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反正离开这里之后,谁也不认识谁,她也无需太矫情。
突然——
“阿英,你们准备好了吗?晚会开始了哦。”
楼下小院里有人在喊。
名叫阿英的姑娘跑到窗前,对着楼下扬声道:“准备好了,我们马上下来。”
然后阿英折回陶陶身边,对她说:“燕太太,我们走吧。”
“那个……”陶陶皱眉,左右看了看,问:“我先生呢?”
从下午这三个姑娘帮她化妆开始,他就不见了踪影,都这会儿了居然还不出现是几个意思?
“燕先生已经在篝火晚会现场了。”阿英微笑应答。
陶陶闻言,一脸错愕加恼怒。
什么?
他已经在现场了?
他竟然撇下她一个人先去了?
陶陶不开心,心里有小情绪了。
得!之前还说他体贴入微呢,结果一点都经不起表扬,哼!
很想赌气不去了,可是想到他下午说屋前屋后都有坟……
她只能气鼓鼓地跟着三个姑娘下了楼。
阿旺家距离晚会现场有一段距离,天色已晚,乡村小路崎岖不平,又没有路灯,对陶陶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还好一前一后两个姑娘都举着火把,照亮了路和四周,她和阿英走在中间倒也不至于跌跤。
身上戴着十来斤的银饰,陶陶每一步都走得极尽艰难,几分钟的路程,在凉爽的夜风中她竟走得微微冒汗。
“来了来了,#¥来了!”
当她们终于到达的时候,现场爆出一阵欢呼。
#¥……
什么鬼?
他们在说什么来了?
陶陶表示听不懂。
抬眸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很大的空地,类似操场的样子。
场上燃着三个火堆,噼噼啪啪烧得正旺,火苗在静谧的黑夜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让本是漆黑的夜晚亮若白昼。
篝火的外围此刻已站满了人,男女老少多不胜数,陶陶想,估计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来参加这个难得的盛宴了吧。
耀眼的篝火,丰盛的食物,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即便现场人山人海,陶陶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几米之遥,那鹤立鸡群一般的男人……
扑哧一声……
她连忙用力抿唇,将那急欲爆笑的冲动堪堪忍住。
他居然穿着一套当地的男士服装。
当然,让她想笑的不止是他的衣服,还有他头上的帽子……
倒也不是丑,就是觉得很好笑。
一贯走在时尚前端的燕大少,戴个土不拉几的少数民族的帽子,这画面真是美得无法言喻……
陶陶憋笑憋得快内伤。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么?怎么如此想不开,居然狠得下心来这样丑化自己。
陶陶出现的时候,燕灵均正被几个壮小伙围着拼酒瞎闹,看到她,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当地的姑娘皮肤都偏黑,不似陶陶那般水嫩剔透,更没有她容貌出众,所以盛装出席的陶陶一出场就成了焦点。
燕灵均更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的陶陶,真是美出天际了!
他立马放下就酒碗,朝她快步迎上。
走到她面前,他正想夸赞她美,却发现她紧抿着唇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
“你在笑我?”燕灵均狠狠拧眉,感觉有点伤自尊了。
“没有啊。”陶陶连忙摇头,一本正经地否认道。
这么多人,她若承认怕是会惹得他恼羞成怒,他若不高兴了自己又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算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不好看吗?”燕灵均摊开双手,展示自己的穿着,脸上的笑容瞬间隐退。
本是喜笑颜开的俊脸顿时变成了愁云惨雾。
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若是被小女人嫌弃太丑的话……
那就太伤心了!
陶陶又想笑了。
好不好看他自己不知道吗?他的审美观被狗吃了么?
“还……好吧。”她摸了摸鼻尖,掩饰着急欲冲口而出的笑意,昧着良心说道。
她口是心非他岂会不知,拧着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哪里不好看?衣服?裤子?还是鞋子?”
陶陶好想说统统不好看啊!
想想还是算了,若真这样说的话,他怕是得疯了不可。
“咳……你……把帽子取了吧!”她用手背抵着鼻端佯咳了一声,极力认真笑意,指了指他的帽子。
燕灵均连忙一把将帽子拽下来,嘟囔抱怨,“我也觉得这帽子很丑,可是阿旺他爸爸非说好看。”
嗯,帽子取了就顺眼多了。
其实他穿着这身衣服倒也不难看……
至少比现场任何一个年轻小伙帅上十倍不止。
只是见惯了他穿时装,乍然换上这样的衣服,感觉有点别扭罢了。
其实多看两眼……还是挺好看的。
当然是不能跟她比的啦!
少数民族的服饰,通常都是女装好看,男装嘛……稍微逊色一点。
若像燕灵均这样生得极为俊美,倒也还好,若是容貌一般,再穿上这样的衣服怕是得跟毁容差不了多少了。
篝火越烧越旺,四周的村民们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一个年轻小伙儿端着两碗酒走了上来。
一碗递给燕灵均,一碗递给陶陶。
燕灵均接了,陶陶拒接。
她不喜欢喝酒。
燕灵均见状,拉起小女人的手,将自己接过的那碗酒强行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再把小伙手递过来的另一碗酒接过来。
“他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必须得以酒庆祝。”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与她手臂教缠……
陶陶蹙眉。
喝酒就喝酒,干吗要交杯?
她想拒绝,可是他却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抢先说道:“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夫妻就必须喝交杯酒。”
说完,他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用嘴努努她的碗,无声地催促她快喝。
“我们不是——”夫妻。
“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
她试图辩驳,可话音未落就被他呛得哑口无言。
陶陶感觉自己好像被这狡猾的男人给算计了。
看来昨晚他对阿旺父子说她是他太太就是早有预谋的。
正犹豫要不要妥协,她突然发现喧闹声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仿佛大家都在等着她喝这口酒一般。
陶陶骑虎难下,在众人饱含殷切的目光中,只能低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啪啪啪啪啪啪……
现场顿时爆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烈酒烧吼,掌声如雷,陶陶有点懵。
然而下一秒……
眼前倏然一黑。
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燕灵均和她自己的脚。
什么玩意儿啊?
陶陶下意识地抬手想把头上的东西扯下来。
“别动!”
可抬起的手被他半空拦截,他轻轻抓着她的手腕,温柔而不失霸道地阻止道。
“干吗啊?”她蹙眉不解,没好气地轻喝道。
同时另一手抬了起来……
他如法炮制,将她两只手都抓在手里。
“不能扯!”他说。
“干吗不能扯?什么东西啊?我都看不见了好吗!!”她不悦地嚷道,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听话,别动,一会儿就好。”他拥着她,大手在她背脊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同时在她耳畔温柔轻哄。
她还来不及再说别的话,就被他牵着手不知道往哪走去了。
走了几步,他让她坐在凳子上,他则坐在她的身边。
然后她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用本地方言说着什么……
像是在举办什么仪式……
反正从头到尾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可能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陶陶像听催眠曲一般都快睡着了时,有人把她扶了起来。
一左一右两个人。
不是燕灵均,是两个女人。
两人扶着她就走。
“诶,干吗?”陶陶急问,看不见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免心里发慌。
没人回答,只是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燕灵均,燕灵均?”她心慌慌,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又气急败坏地对搀扶着她的两个姑娘嚷道:“喂,你们扶我去哪儿啊?”
热闹的声音渐渐被抛在了身后……
“燕太太你不用怕,燕先生一会儿就会回来陪你的。”是阿英。
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陶陶心中疑惑,心,噗通噗通,跳得莫名急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好像是……
没一会儿,她们进了一个屋。
陶陶的视线只能看见地面,一路走着,她看到了凳子脚,看到了桌脚,然后还看到了牀脚……
最后,在阿英和另一个姑娘的搀扶下,她坐在了牀边。
陶陶一坐下就抬手想把盖在头上的布扯下来。
“燕太太不能扯!”阿英连忙阻止。
“为什么?”陶陶不悦。
烦死了,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这样遮着她什么都看不到,心里没底的好伐!
阿英说:“这个要等燕先生来的,自己扯下来不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