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最亲密的爱人,此刻却只觉得陌生,仿佛曾经的恩爱甜蜜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一场变故,愈演愈烈,已然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暴风雨来袭,将他们的爱,吹打得支离破碎……
魏可满头冷汗,脸如白纸,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莫名就悲从中来,双眼开始一点一点地泛红。
她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预感他们将再也回不去从前……
突然发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对彼此的爱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对视半晌,严楚斐进房,朝着牀边慢慢走去。
魏可红着眼眶,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当他在牀边站定,她仰着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轻轻蠕动,“安安……”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从灌满砂砾的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一般,极尽艰涩。
“嗯。”严楚斐点头,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魏可心里最后的希冀,破灭。
安安没了……
真的没了!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多么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多么希望啊!!
可现在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他淡淡的一声“嗯”给狠狠敲碎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
为什么要啊!!
从莫念娇带着安安回来,从听说安安身患重病,她就一直对自己说要善良,要大度,要给肚子里的宝宝积德积福。
都说这世间有因果报应,若做了太多坏事,就算不报应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她觉得莫念娇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这种说法很迷信,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她想,做个善良的人,至少可以活得心安理得不是么。
所以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就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努力让自己的性格温和一点。
一个女人,在升级做了妈妈之后,性格和想法都会有所改变,所以都说母爱是伟大的,为了孩子,让自己变得更好是必须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想给宝宝积福,最终却偏偏事与愿违。
“为……为什么会……会这样?”她想不通,红着眼望着他,声音颤得不能自己。
严楚斐沉默。
他冷峻的脸,透露出一种“没有为什么就是伤势过重所以不治身亡”的表情……
魏可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全是安安那张可爱的小脸,觉得自己已是罪大恶极……
她自责,她内疚,她悔不当初。
她知道安安的死不是她的责任,可安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手上”重伤不治,已经给她的心里造成了很严重的阴影。
别说安安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就算她“杀”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觉得那是应当的。
面对一个生命的消逝,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像傻了一般的严太太,严楚斐神色复杂,目光讳莫如深。
沉默半晌,他淡淡开口,“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抬眸看他。
心里的不安,在疯狂扩散……
然后她听见他说——
“安安的追悼会,我会以他父亲的名义出席。”
追悼会……
父亲的名义……
她依旧看着他,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
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让她不止说不了话,甚至连呼吸都快要被剥夺了。
心,滴答滴答,汩汩滴血。
她该跳起来对他暴跳如雷地吼她坚决反对她不同意,可她立马又想到安安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然后她发现自己竟不忍也不能阻止……
她连安安的命都夺了,又怎能再狠心夺走他的亲生父亲送他最后一程的权利?
只是,她若不阻止,他以安安父亲的名义为安安办追悼会不就等于是承认安安了吗?
那她又情何以堪呢?
魏可觉得,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痛的都只是她自己!
而且,他只是在通知她,并非在征求她的意见!
嗯,他已经决定了,现在只是告诉她一声罢了,她同意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缓缓攥紧双手,她强忍心痛,“我……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
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就淡淡吐出三个字,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她无言,默默看着他。
心,狠狠抽搐,痛得她冷汗淋漓。
她只是想跟那个可怜的孩子说声对不起……
迎着她凄怨的目光,他依旧无动于衷,强硬的口气不容抗拒,“我说了,所有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在家,别添乱!”
别添乱……
在他眼里,现在的她已经没用到只会添乱了吗?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从严楚斐的裤袋里响起。
摸出手机一看,他眸光微微一闪,然后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转身朝着阳台走去。
魏可坐在牀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她想,应该是什么很特别的电话吧,所以才要这样避开她。
可能,是莫念娇打来的吧……
虽然知道非礼勿听,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耳朵根本不可能听从大脑的使唤,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去偷听。
“喂……什么?怎么现在才说?”
然后她听见他本来还算柔和的声音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像是有什么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找到了吗?”阳台上的严楚斐狠狠皱着眉,叱问着电话彼端的人。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骇人,杀气腾腾。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他说,阴冷的语调如地狱归来的修罗,“……嗯……多找几个男的……轮了……”
在说最后一句时,他似是刻意回避,压低了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所以魏可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靠猜。
严楚斐打完电话从阳台回到卧室,抬眸就迎上魏可极具穿透力的注视。
“是子妍吗?”她问,直截了当。
“不是!”他否认,干脆果断。
魏可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开始变得如此生硬,生硬得没有一丝感情。
短短数日,他变得格外陌生,她想他这样的转变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他以前说对安安没有父子情意都是假的!
罗婉月说得对,血浓于水,即便安安并不是在他的期待中出世的,但像他这种有着大男子主义情结的男人,对自己的血脉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割舍得掉的。
所以他在怨她!
他肯定是在怨她……
他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心里一定在怨恨着她,他一定觉得是她害死了安安……
他的否认毫无说服力,她不信,可她又没有办法戳穿他的谎言。
“严楚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我想拜托你,丧尽天良的事,别做!”
最后,她只能这么对他说。
魏可想,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所以她不希望他再做什么缺德的坏事,因为她怕,怕上天会惩罚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报应降落在她身上,她认,可若是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她接受不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做什么都必须要遵纪守法才好,就算严家在帝都一手遮天,可越是身居高处,越是要谨言慎行,因为躲在暗处的敌人正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绝地反击。
严家这个大家族,攸关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是一点差池都出不得的!
她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
严楚斐默不啃声。
“你先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冷冷对视,在僵持半晌后,他神色淡漠地对她说道。
魏可无言,只是用同样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看着他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门之隔,分开的不止是他们的人,更让他们的心,渐行渐远……
偌大的卧室,徒留她一人,目光呆滞地僵坐在牀上,浑身冰冷。
手,一点一点缓缓绞紧,泪,一颗一颗滚落手背。
唇角扯出一抹悲伤的苦笑,然后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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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严楚斐说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他这“一下”一去就是一天。
她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向严甯或霍冬打听他的消息,他让她不要再管,那她不管便是。
包括他,她也不想再管!
嗯,不管了,不管他在想什么,也不管他在做什么,统统都无所谓了。
董子妍已经两天没消息了,昨天在听到严楚斐打的那通电话之后,她的心里就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很快魏可就得到了验证。
与严楚斐的感情急剧下滑,她突然觉得这个家像个牢笼,让她窒息,让她难受,让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想回家,回魏家。
就目前的情况,已经无需再顾及脸面了。
与丈夫吵架就回娘家这种行为,她一直觉得是件挺丢脸的事。
所以以前她想,不管跟他有什么问题,她都不会惊动妈妈。
可是这次……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撑不下去了,若是她一个人还好,可她现在有宝宝了,所以她需要家人的支持。
被莫念娇设计伤人之事,她到现在还瞒着妈妈魏家敏,一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她不想让妈妈担心,二是她以为只要严楚斐一直站在她这边,那这个难关他们就一定可以安然度过。
可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终于明白人心会变,不管一个男人曾经说爱你的时候是多么的坚定和深情,都别奢望他会真的说到做到。
毕竟世间事千变万化,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别人呢?
把所有的信任投注在别人身上,其实是一件特别可悲的事。
看过太多前面爱得死去活来后面老死不相往来的爱情,所以爱这个东西,真的别太认真!
认真你就输了!
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这本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看开点就好。
她早就说过,若有一天他不爱她了,她走便是。
会苦会痛会难过,她认!
只当现在为他流的泪,是当初跟他结婚时脑子里进的水!
流出来就好了!
只要泪流完了,她就会变回以前那个坚强骄傲的魏可了。
没什么的,人生那么漫长,总会有跌倒的时候,跌倒了不要紧,懂得爬起来就行!
嗯,她是魏可,她的字典里没有“一蹶不振”四个字!
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随便收拾了一点必需品,然后她拎包下楼,准备回魏家。
刚走到楼下大厅,她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
她接起电话,同时朝着门口走去。
“你好!请问是魏可魏小姐吗?”一道陌生的男声,带着公式化的语气,从电话彼端传来。
“我是魏可,请问你哪位?”她很礼貌地反问,淡漠而疏离。
“我是警察,你的朋友董子妍小姐出事了,现在正在市立医院,你能立刻到医院来一趟吗?”
魏可猛地停下脚步,狠狠蹙眉。
心,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腾升而起……
半个小时后,魏可赶到医院。
魏可像是很冷一般,双臂环抱着自己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一瞬不瞬地看着病牀上惨白着脸了无生息的董子妍。
几分钟前,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前来医院的警察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她。
警察说,早上五点有人报警,称郊外一处废弃空屋里有人发出微弱的呼救声。一刻钟后警察赶到,看到的便是躺在一片狼藉里且已经昏迷不醒的董子妍。
当时的董子妍浑身赤、倮,满身都是被人凌辱过的痕迹……
警察立马将董子妍送到医院,经过检查,确定她被多人强(女干),时间长达十小时之久。
魏可打了个寒颤,不敢去想象这十个小时董子妍是怎么熬过来的……
病房里,医生为董子妍做完相关检查之后,轻轻退出病房。
“她怎么样?”
医生出来后,魏可低声问。
“她的情况挺严重的,撕、裂,出血,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否则今后很可能会不孕。”年过半百的女医生公式化地说道,“除了身体创伤,心理创伤也必须重视,多开导开导她,或者等出院之后带她去做个专业的心理辅导。”
“好!”
“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了,但是不要谈太久,她需要休息。”
“谢谢。”魏可心情沉重,对医生点了点头。
然后医生离开,魏可进入病房。
董子妍正打着点滴,奄奄一息地躺着,不过短短两三天时候,由一个光鲜亮丽的可人儿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从魏可推门而进的那瞬,董子妍就歪着头噙着泪望着她,一眨不眨。
魏可本来很恨董子妍,觉得自己这些年白对她好了,觉得自己用真心喂了一条无情无义的豺狼。
因为怨恨,所以她放任严楚斐把董子妍抓走,甚至觉得让严楚斐教训她一下也乐见其成。
但魏可万万没想到,上天会给董子妍如此严厉的惩罚。
对一个女人而言,董子妍这十个小时里所承受,绝对是最最残忍的酷刑。
魏可看着董子妍的眼角开始溢出泪水,心脏不由自主地狠狠揪紧。她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难受的情绪是同情还是心疼,或许都有吧……
董子妍有错不假,但她觉得董子妍所受的惩罚与她所犯的错相比,“罚”重过“错”。
“Helen,对不起……”
对视几秒,董子妍率先开口,声音嘶哑破碎,仿佛喉咙破了一般。
“为什么?”魏可站在病牀边,冷冷看着凄楚可怜的董子妍,直截了当地问出已困扰她几天的问题。
董子妍的泪如泛滥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溢出眼眶,狠狠哽咽,“对不起……”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魏可倏然沉喝,目光犀利地盯着董子妍,冷着脸厉声质问:“嗯?为什么?董子妍,相识这么多年,我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吗?”
董子妍泪如雨下,死命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魏可怒不可遏,更百思不得其解。
董子妍狠狠咬着唇,默不啃声,只是疯狂落泪。
“因为钱?”魏可半眯着双眸,寒光四溢,阴测测地冷哼。
“不是!”董子妍立马摇头,一脸冤枉般激动大叫。
“那到底是为什么?”魏可叱问。
“我爱你……”董子妍低下头,不敢看魏可的眼睛,颤声哽咽。
“……什么?”魏可皱眉,愣了两秒才问。
董子妍声音太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听到董子妍说了爱,但她又不是很确定……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董子妍根本不可能对她说那三个字。
“Helen,我爱你。”董子妍抬起头来,豁出去般定定地看着魏可,字字清晰。
董子妍考虑过了,她觉得若此时不说,也许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有机会把心里话说出口了,所以,即便会被Helen唾弃,她也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董子妍!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魏可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不耐喝道,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爱你啊!”董子妍用同样的分贝对魏可喊道,喊得声情并茂。
魏可冷笑讥诮,“爱我就要背叛我?董子妍你这是什么神逻辑啊?!”
董子妍不说话了,只是流着泪默默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饱含着深情和眷恋,已然超出友情的范围……
本是满腔愤怒的魏可,在接收到董子妍投射过来的目光后,心,狠狠一震。
“你说……”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