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就像是一家人,她对着自己流泪,郑纱瑜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当下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娘。”
白娇捂住了脸。一下哭了起来,郑青看着郑元善,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其他的兄弟,“我也不知道。”郑郎耸肩,之前就是见娘亲着急的想要见鱼妹妹,现在妹妹站在面前,她倒是哭了起来。
郑岚小声的对郑郎说道:“叫娘哭吧,一会你听娘说,就知晓事情的原委了。”
“娘,别哭了,给女儿说说是怎么回事,之前大哥说,娘有些事情想要叫女儿知晓。”郑纱瑜倒是先回过了神。
白娇抹把泪,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把屋里的人全都扫视一圈,“我现在给你们妹妹说,你们也要记得。”
“娘,你就说吧,之前你说的含糊不清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郑青轻轻的扶着母亲,示意妹妹坐下。白娇紧紧握着郑纱瑜的手并不放开。
“瑜儿,你的名字是叫郑纱瑜。”白娇一口叫住郑纱瑜的真实身份,三兄弟和郑元善俱是吃惊的看着白娇,白娇根本至始至终就没问过鱼妹妹的真实姓名。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是我的女儿啊,”白娇轻声的说道,她接下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你们不是质疑瑜儿为什么和你们兄弟三人都很相像,甚至是和我很像?”
郑青点点头,郑岚说道:“娘,你就快说吧。”
“因为,瑜儿是他的女儿,”没等郑纱瑜质疑那个他是谁,白娇的目中突然涌出泪珠,“她是你们小舅舅白月成的独女。就是煞雪国女帝那位难产而死的帝君遗腹女。她是你们真真的表妹妹啊。”
“什么?”郑纱瑜心里的惊讶早就泛起了滔天巨浪。自己难产死的爹,是这个“娘”的亲弟弟。
那她不就是自己的姑母?
表兄妹之间相像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只是,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没见过面的爹还有一位亲生的姐姐?
郑元善不急不慢的说道:“这就是我知晓了瑜儿身份,却是肯认定她是我女儿身份的原因。”
郑郎懊恼的叫了一声:“怨不得,我总觉得和妹妹亲切,总想和她亲近。原来还有这一层。”
郑纱瑜的心里何尝不震惊,她之前见到三个哥哥,还有这个爹,对他们就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原来……原因,竟是在这里。
“那我应该叫你一声姑母?”郑纱瑜含着泪看着白娇,这个世界的爹爹给了她血肉身躯,他的亲人,亦是她的亲人。
“是。”白娇抬起一双泪眼,“孩啊,我就是你的姑母啊,这世上,我是你爹他唯一的至亲之人。”
“姑母。那三个……表哥?”叫惯了哥哥,突然不想改口。“还是叫哥哥吧,我都叫顺了口。”
“好孩子,好孩子。”白娇连连点头。“娘,现在妹妹成了表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本来性子温吞的郑青却是着急了起来。
能叫娘亲失态,能令娘亲和爹如此郑重其事的把一家人齐聚在此,那事情并不是认亲这么简单。
“你急什么?”白娇轻斥道,继而看向了郑纱瑜,“瑜儿,来坐下来,姑母有些事情,要说与你知晓。”
“姑母,你现在可是我娘亲。”郑纱瑜朝外看了一眼,现在她对外的身份,可是郑家的女儿。
“对,对,女儿,是我女儿。”白娇慌忙道,这是他的女儿,以后也是她的女儿,他生不能宠爱呵护女儿,她这个姑母,亲代父责。
“娘,”郑纱瑜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别叫哥哥们都杵着了,也叫哥哥们坐下啊。”
听见郑纱瑜的话,白娇把自己的儿子统统瞪了一圈,“滚一边去。”
郑郎一拍手:“大哥,二哥,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娘一有了妹妹就不记得我们是她的儿子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贫嘴了,都仔细听好了,我现在说的事情,你们也要知晓。”白娇抹了抹眼角。之前眼中出现过的凌厉之色再次出现,郑纱瑜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亲切的像是亲娘一般的女子,眼中是惊天的怒火和杀意。甚至是满满的仇恨。
和她温婉的性子截然不同。此时她的面容居然有些狰狞。
郑纱瑜微微一怔,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叫这样温婉贵气的女子有这样的表情?
白娇深吸了一口气,叫自己的情绪平缓了下来,“这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在北燕边境有一支小部族,叫做白月族。他们全都姓氏白月,又被人称为白月氏。”
“你们都知晓我叫做白娇,这普天之下,也唯有你们的爹爹知晓,我本姓白月雪娇。是白月族长之女。我的弟弟,白月成,就是鱼儿的爹。是我们部族唯一的小王子。”
“白月族虽然在北燕边境,可世代是受到煞雪国的统治,和亲是不变的规矩,因为只有一位王子,我的弟弟后来被送进煞雪国和亲,因为深得煞雪国女帝喜欢,很快有了身孕,怀孕之后也更为受宠,本来我知晓他怀孕了,很为他欢喜,可没多久,就听说他难产而死。”
白娇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谁都知晓受宠就会受到后宫的嫉妒,你爹他生性善良,又不知人心险恶。在深宫里,活的并不快活。他给我的信中偶尔露出郁郁寡欢之意,后来他难产,没了,我也没多想,之后数年,北燕蚕食煞雪国,白月族被围困。你的爷爷向女帝求援,她根本就不理会你爷爷的祈求,白月人少战力薄弱,后来就被灭了,残余的白月氏,被我强迫他们改了白月姓氏为白姓,分散在北燕生活。”
“那,我爹他是不是死于难产?”郑纱瑜立刻敏感的意识到,这位姑母要说的绝不会是部族被吞并那么简单的事情。
白娇的身子猛的颤抖了起来,“你爹爹他自小习武,怎……会……怎么会?”她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人人都说是难产,我却是不信的,瑜儿,这只是我的怀疑,你爹的身子一向康健,就算是……难产,怎么可能连交代一句后事的话都说不出来?”
郑纱瑜的身体完全的僵硬了,母帝对爹一往情深,她的爹爹死的那么……不简单,那母帝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后宫的倾轧,郑纱瑜前世今生都见过无数,从前是在电视里看见,穿越到这个地方,可是亲眼见到争宠,夺权……
“那姑母的意思是……”
郑青站在一边朝着郑纱瑜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母亲的说话,只见白娇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怕是为了叫煞雪国女帝无心政事,成儿之死,少不了北燕的推波助澜。不过苦于没证据。”
情节越来越曲折,郑纱瑜觉得自己现在正是在经历苦其心志的阶段。却是没想到自己父亲的死亡和北燕居然还有关系。
不过现在没有证据的事情也不能叫郑纱瑜就随意对北燕出手。
曾经她计划兵不血刃的接手或是间接的管理北燕,在听见郑元善妻子的话时,她觉得太过和平了,北燕人不会信服。
北燕女帝一会中毒,一会生病,虚虚实实。
郑纱瑜觉得这都是假的,那老女人最多五十多岁。
“姑母,瑜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本来还以为爹是真的难产,她把后宫想的还是太简单,一个得宠的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去?
难产则是最好的借口。只是母帝也薨毙了,能知晓当年事的,只有北燕女帝。
白娇期颐的看着郑纱瑜,“瑜儿,我们的部族小,被吞并是迟早的事情,这些我不怨。起码要叫我知道我的弟弟是怎么死的。瑜儿,姑母就这个愿望。”
“娘,瑜儿一定把爹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娘放心就是。”郑纱瑜很认真的说道,她重视来之不易的亲情,有情,珍惜身边之人,她更加感恩给了她人身血肉的生父。
“瑜儿,有事就说,姑爹和哥哥们都是会帮你呢。”郑元善见妻子把当年事情给郑纱瑜说完,便出声说道。
“就是,妹妹,要是舅舅真是北燕推波助澜,那咱们郑家便反了他,”郑岚站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他们郑家也不是没势力的。
“胡说,什么反不反?”郑纱瑜猛的出声喝道。
郑岚被郑纱瑜的呵斥吓了一跳。“要是北燕的人害死了舅舅,难道我还要拥护他不成?”
“何必说什么反不反?”郑纱瑜反手握着白娇的手,“娘,只要北燕姓了郑。不用爹和哥哥做不仁不义之人。”郑纱瑜含义颇深的看向了郑郎的肚子。
“你是说……”郑元善心领神会。
郑郎却是不满的叫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我就不稀罕。以后我的孩子我可不想……”妹妹的眼神看着他的肚子,他就觉得一阵悚然。
无端的惧怕起妹妹的眼神,要是妹妹真的计划中有他的孩子,那他平静的生活岂不是没了?
“三哥哥,这个事情,我早就想过了,原本我是想要吞并北燕,但是北燕强,我长圣国弱,若是强行吞并,迟早会生出祸端。”从未对人说出的话语,郑纱瑜却是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这里是她至亲的真正家人啊,还有什么不能叫自家人知晓?要是叫她们知晓她的想法,还能想个法子叫郑家人不要受到她的牵连,事成固然是皆大欢喜。
凡事都有两面,郑纱瑜不能不把最坏的结果都要考虑到。
“这事妹妹自己拿主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郑郎轻轻的抚摸着肚子,许良衣想要那个位置,虽然她没说过,但是他能看的出来。
每次见到几个姐妹斗的死去活来,女帝始终是坐山观虎斗,但是良衣她很痛苦。
郑郎微微的叹气,今天的选择也许会是万劫不复,但是他们一家人团结在一起,什么结果都好。
白娇定定的看着郑纱瑜,“若是为难。不必强求。”
“娘,你在说什么呢,瑜儿到北燕。就是了为了北燕而来,怎么可能铩羽而归?进有长圣国做后盾,退我有爹娘庇护,说实话,我没什么可忌惮的。”
“其实这个事,我和娇也商量过,终是决定叫你知晓,毕竟白月氏是你祖家。虽然现在七零八落,可总该叫你知晓。至于你爹爹的事情,尽力即可,我们不想把他唯一的孩子再搭进去。”
郑纱瑜哪里忍心给这一对夫妻说她已经不是那个郑纱瑜,不过这一身血肉的确是白月成所赐予。
“放心吧,爹,瑜儿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只是这当年的宫廷秘闻,我应该怎么查找?”郑纱瑜觉得毫无头绪。
北燕女帝的几个孩子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当年的事情,肯定也不会知晓。
“像是决策国事,影响国运的,肯定会有文史官员作了记载,这可以是查找的方向,一个是煞雪国后宫的侍君和宫人,有没有知晓当年事的,可以着手找找。煞雪国被长圣国吞并,可是那些人,总还是在的,应是有迹可循的,瑜儿可派人在这一方面着手查一下。”
郑元善皱眉想了想,“你最好还是想办法混进北燕的朝廷,弄个文史官,这样才能好接近文史库房。”这法子比较温吞,最多是浪费些许时间,但是安全。
“不必非要做了文史官才能接近库房,只要有那么个地方,想法子去查探就是。”官场,她可混不来。尔虞我诈的事情,她活了两辈子也做不好。
再说她还是顶级特工,要是开个锁什么的,那个库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唯一就是库房在什么地方,还要探查一番。
“我倒是忘记瑜儿的功夫不错。”郑元善看着郑纱瑜,他的眼中满是担忧,隐隐有些悔意把那件事告诉了郑纱瑜。
“爹,放心吧,瑜儿自有分寸。”郑纱瑜跪在郑元善的脚边,分别握住了郑元善的手和白娇的手,“爹啊,娘啊,不用为瑜儿担心的。既然有些事情天定就是要我去完成,我就一定会完成。”
没等二人说话,郑纱瑜轻声,却是极其坚决的说道:“爹赐予的生命血肉,如今爹死因不明,我岂会一直做个糊涂鬼?若是不能查明爹爹死因,我不是枉为人女?”
“好孩子,好孩子。”白娇再次泣不成声。白月这个姓氏消失了。她可以不计较,只要人活着,什么都还能有。
可是白月成,他是被送到煞雪国和亲的,送进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再后来得知他怀孕了,她很为他高兴,满心欢喜的期盼着他腹中孩儿降世,谁知盼来的却是他难产的噩耗。
“爹,娘,三弟媳今日是回不来的,二老去我府里住吧,不然住在妹妹那里也是好的。”郑青说道,住在公主府里,实在是多有不便,处处要守规矩就罢了,自家人要说个体己话还还要防着隔墙有耳。
“不行,爹和娘好容易来一次,就住下,那里也不许去,”郑郎叫了起来,“再说娘是来看我和妹妹的,大哥就别抢了。”
郑纱瑜从郑元善脚边站起身,“三哥哥还想和我抢啊?我要爹和娘住到我那儿,三哥有意见?”
“没意见,住在你那里和我这里没什么区别。”一听是郑纱瑜要接爹和娘去住,郑郎立刻改口。
白娇掩口笑道:“娘知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谁家我们都不去,你爹爹想要住在百炼阁。听你们小师叔说你们妹妹在百炼阁学书,我们住在那里也方便些。”
“也好。”郑青接口说道。“住在小师叔那里也不错。毕竟是自己的地方,还是松快。三弟也别计较了,爹和娘不喜欢约束,你又不是不知。”
“不争,不争,其实我也知道结果。每次娘和爹来,也没住下一次。”郑郎失望的说道,他现在怀孕,许良衣连他出府都看的严严实实的,深怕他有个万一。
“你都大肚子了,怎么陪着爹和娘。难道你还要爹娘来照拂你啊?”郑岚伸手揉了一下郑郎微隆起的肚子,“还有好几个月呢,你就好生将养着,爹和娘亲有我们几个,你还怕什么。”
“什么叫我怕什么,我是不想叫爹和娘走啊,我也好久没见了啊。”郑郎泄气的鼓着腮帮子,可惜他这样子只有许良衣才会买账,所有的人都选择视而不见。
郑郎的脸上的失望可想而知。
“这不是见到了?我们就在王都,还要住些时日,到时候你想嫌弃我们两个老东西恼人,我们可不管。”白娇宠溺的看着郑郎,和煦的笑着。
“娘啊,你知道我不会恼你们。”郑郎刚要撒娇,就见郑纱瑜笑嘻嘻的看着他,顿时俊脸一红,别过了头。
“不恼就好。”
白娇最后把脸转向了郑纱瑜,歉疚的说道:“本来该是一家团圆的,却是叫我说了不好的事情。”
“娘,你说什么呢,我是爹的女儿,应该知晓爹是怎么没的,现在娘既然怀疑,我总要去查个究竟。”文史库房,这个找谁去问呢?
郑纱瑜的脑中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内务阁老,她不知道文史官员是归于谁管的,但是她相信张越能帮她查到这个事情,毕竟他的娘亲是朝中阁老。要是不知道文史库房的所在,那就白活了。
“此事我有了些眉目,娘放心。”
“三哥哥,我就先陪着爹和娘去百炼阁,大哥和二哥再陪你说会话。”
郑郎嘴巴一撇,“谁要他们陪着。只怕是你们前脚出门,这两家伙肯定也跟着就跑了。”陪着他一个连行动都被拘束着的孕夫,是件无趣的事情,他可是知晓自己兄弟的性子,一会爹娘妹妹要是先行离去,这两人肯定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被三弟发现了自己意图,郑岚也没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了几声。
“嘿嘿,既然你都知晓了,哥哥也不装了,娘好不容易来一次,一会我和大哥也和爹娘一起走。”郑郎说的不错,他就是这么打算的。怀孕的弟弟,他们都见过了,而且他那个妻主溺爱他至紧。他们就是和他多说几句,许良衣都怕郑郎累着。
“我就知晓是这样。”听见自己二哥的话,郑郎丝毫不吃惊,一脸的失望,外加无比幽怨的语气。活脱脱一个超级怨夫。
在郑纱瑜之前的世界里,怨妇一向是女人,现在叫她听见一个男人自怨自艾的说话,她差点很没道德的笑出来。
关键是他那哀怨的语气,谁听见就觉得酸气迫人。
面前和乐的郑家人,郑纱瑜想要笑,最后却是笑不出来,她才知晓自己祖父家被灭,爹爹身死成迷雾,她实在是无法开心。
只能看着他们一家人乐呵。虽然自己也是这个郑家人的一部分,几个人笑了一会,郑元善和白娇止住几人:“好了,我们就先去百炼阁,三儿你好生养着就是了。”
“那爹和娘常过来啊,我又出不了门。”最初几天初始知晓自己有孕,许良衣偶尔还放他出门,后来她进了几次宫,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他便彻底的失去了出门的机会。
许良衣除了是非进宫不可,不然都是寸步不离。
“三弟有了身孕就恁的罗里吧嗦。”郑青不由得皱眉,郑元善说要走时,他已经站在了白娇的身侧。
“有你这么说话的?”白娇瞪了一眼长子,郑郎委屈的撅着嘴,郑青只好说道:“好了,好了,都是大哥不好,早该想到怀孕的人就是事情多。”
白娇便不说话,牵着郑纱瑜的手,“和我们一道,走吧,娘还有些话儿想对你说。”
郑纱瑜老实的被白娇牵着手,这是真正的郑纱瑜的姑母啊,亲人的手,暖暖的,郑纱瑜被她牵着,就觉得连心里都是暖的,甚至她想这样被白娇牵着,永远不放。
“鱼儿,你可要常来啊。”郑郎不放心的对着几个人的后背叫了一声。郑纱瑜转头回来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每过几日就来看你。到时候你莫要嫌我烦人了才是。”
郑郎欢喜了起来,“谁说的,你要来,我欢喜还来不及,你可别像是没良心的大哥和二哥,就这么闪了几眼,就当是来看了我。”
“放心哦。我可是你妹子。”郑纱瑜弯起了嘴角。被家人包围着的感觉真真的好,她又想起来她五个姐弟,从前他们也是很亲密,只有后来她消失了。五弟酒酒居然还从长圣国一路寻来。
大皇姐最爱一身戎装驻守边疆,现在她的任性,想必大皇姐现在已经闲赋在家。三皇妹最爱研究平底锅,她的锅也不知道卖的怎么样?
四皇妹性子温和,没了实权,应该她是最不在意的。把五个姐弟想了一遍。郑纱瑜脸上的愁色便淡化了几分。
有的事情还是压在心底的为好。毕竟还是要自己承担的,何必牵扯无关的人无辜受她连累?
郑郎就那般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离去,最后还是郑岚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回来看他。
不过现在有爹娘、妹妹在身边,估计郑岚的承诺,还没出公主府,就被他忘记了。
“好孩子,我把这不好的事情,告诉你,你不会怪姑母吧?”坐在马车里,白娇抓着郑纱瑜的手,急迫的说道。
“姑母,瑜儿怎么会怪你呢?不过爹的事情没有什么证据,瑜儿会查出来的。姑母放心。”郑纱瑜看白娇像是又要哭的样子,求助一般的看着身边不远的姑丈,“爹爹,娘,前面就到了百炼阁,我就不留下了。”
女人的眼泪是叫郑纱瑜最是无措的事情,就像是之前她见到男人的泪水,她一样是要投降。
“百炼阁距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娘想要看你的时候就去看你。”白娇说道。
“你忘记瑜儿还要在百炼阁学书?我们都住在哪里,想要见瑜儿还不是小事?”眼看着妻子的眼泪又要落下,郑元善连忙说道。
“就是啊,娘亲,我每天都要在百炼阁待一整天。”郑纱瑜安慰的说道。马车停在了百炼阁的门口,郑纱瑜先跳了下去,伸手小心的把白娇搀扶下来。“娘亲,我就不赔你们进去了。”把二人送进了百炼阁,郑纱瑜才重新上了马车。
她似乎是能感受到白娇那希翼的眼神,穿透马车落在她的身上。
白娇抓着郑元善的手,“元善,你觉得瑜儿会怎么做?”初次见面,她就给瑜儿说了那么多,似乎是过于着急了些,要是过些时间……
早说,晚说,所结局都是一个,还是要讲,郑纱瑜是白月成唯一的孩子,她就应该知晓一切、
“瑜儿既然说了那句话,估计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该告诉她。”
“她是白月一族的孩子,若不是生在了皇家,都是要姓白月的。”按道理她的三个儿子都是要跟着她的姓氏,她怕自己白月氏的姓氏被人发现,才叫三个儿子都是随了父姓。
“可是她那个法子,一定能成事?”郑元善有些担忧。纵然是百炼阁会帮助郑纱瑜,她还是一个孩子,如此惊天的事情,她一个人又怎能做到?
“万事没绝对,若是瑜儿失败,自有我与她一起承担,孩子们都是和你姓的,应该不会被纠进来。”白娇安慰的说道。
本意是安抚丈夫,叫他安心,却是没想到郑元善的脸色突地变了。“娇,你始终是没把我当你的夫郎。”语气中悲哀难掩。
“我只是不想叫你和孩子为了我白月氏而平白受到牵连。我不想害了你们。”二人站在百炼阁的门口已经说了好一会的话,完全没发现雪神山站在身后。
他的旁边是百炼阁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童子,此时正是一脸古怪的看着郑元善夫妻。
“我说谁在外面说话,吵得我不能安歇。”雪神山干咳一声。郑元善二人说话也太不小心了,若不是他听见门口停下的马车,亲自出来查看,还不知道二人要在门口说多久。
白娇才晃过神来,忙松开了郑元善的手,“小师弟,我和你三师哥在你这里叨扰几日。”
“三嫂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没想到三嫂子还有这故事,这几十年居然都不知道。”雪神山一改往日的戏谑,
“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白娇无奈的摇头,白月族几近灭族,唯一的弟弟死因不明。这些事情,有什么可拿出来值得说道?
“话不尽然,三师哥,三嫂子,你们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我也早等着你们伉俪齐来,”
“你找我们,未必是好事。”
“未必是坏事。”雪神山抚摸着胡子,
郑纱瑜一回到院子,东侧其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她一进去,东侧其便说道:“你想问的事情,我倒是知晓一些。”
“啊?”郑纱瑜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她想问的是当年那件宫廷秘闻。
“煞雪国女帝有一位帝君,数十位侍君,你父亲白月成是其中最得宠的一位。和他同时怀孕的还有另一位侍君。那位侍君和你父亲交好,他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就在父体内死。没几天就到了你父亲的产期,你父亲随后难产而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你自己去查。”
“爷爷,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郑纱瑜讥讽,这老头居然跟着她,她能有什么事情?
“亲耳听见的,算不得灵通,不过此事也并非是众人熟知那般,你想要知晓真相还要问北燕女帝。毕竟她才是真正的知情人。”东侧其淡淡的说道。
宫闱秘闻那个朝代没有几件?
废话,郑纱瑜翻个白眼,要是她能问北燕女帝的话,何须那么费劲?正是因为不能,她才烦恼。
“问题我不是亲历者,不然怎么会这么麻烦。”郑纱瑜说完就觉得自己好笑。她要是有能力亲历爹难产始末。那白月成还是她的爹爹吗?
“此事我可帮不了你。”东侧其率先说道,免得小丫头异想天开叫他去偷人家文史案卷。
“爷爷,此事,我也没想要您帮,你帮我把他们几个看好,”这一次她绝不容许自己的王夫,兄弟,有一丝丝的危险。
看来还是要找个由头去尚书府里看看齐画和张越两个,他们应该能有什么路子。
如今他们怀孕两月,她也该“探望”一下。
“不是爷爷不帮你,有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东侧其补充了一句。郑纱瑜觉得东侧其补充这一句都是多余的,只要他把无言他们几个看好,哪怕是不管自己死活,她都是一样感激他。
“我明白的,爷爷,”今天一天都是在叫别人放心,现在只东侧其肯照顾无言他们,郑纱瑜的心就放了下来。
如今她再也不会随意的叫她们深入险境、“爷爷,他们回来,就各自休息吧,龙一他们会把晚饭做好,爷爷想要吃什么就自己吩咐他们。我去去就回。”
尚书府,郑纱瑜都是熟门熟路。而且她对尚书府的院墙更为熟悉。
她要找的是张越,想了想,还是先去找齐画,齐画正躺在院中乘凉,郑纱瑜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府主大人,还请屏退左右。”
齐画突兀的闻听人声,先是一惊,继而听清楚是郑纱瑜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大喜,“你们都下去,没我传唤,就是大人回来,也不许进院子。”
等院中只剩下齐画,郑纱瑜才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府主大人。”
齐画慌忙要站起来,“郑小姐,你可是我的大恩人,直呼画儿名讳就是。”
“其实我是来看看你和张府君的情况,另外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你呢。”直觉中,郑纱瑜觉得找齐画才是最好办事的。
“我们情况还不错,陈太医就住在外院。”齐画说道。“小姐有事直说便是,画儿一定竭尽全力、”
“其实说难也不难,说难也难。”郑纱瑜露出一脸的为难,压低声音说道:“我想看看过往几十年的文史案卷,其实我想自己偷偷溜去的,可是总觉得不好。”
“看文史案卷?那东西有什么好看?”齐画心里一惊,就是文史案卷,有些也是标注的绝密,是不许观看的,要是一般的案卷,他倒是真的能叫郑纱瑜看,要是郑纱瑜在看绝密的,他也无法子。
“就是想看一些各个国家的宫廷秘闻啊。我接下来要去别的国家走走,想要知晓些过去几十年的情况,”
郑纱瑜的借口在齐画听来有些匪夷所思。齐画心里暗暗惊讶,却是并没多问。再说是些宫廷秘闻,又不会有什么事情,无非是些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情。
“郑小姐,怎么想起来看这些?这可都是秘而不宣的。”齐画小心的问道。要是偷窃国家机密也不是看宫廷秘闻。
“我就是想看看,看一百年的太远,就看近五十年的。有没有法子?”郑纱瑜压低了声音,“我最近和太子关系不错,可良衣公主又是我三嫂嫂,这事很为难。所以我想看看宫廷秘闻中有没有好些的例子,不叫她们姐妹为难,本来我们百炼阁是不参与夺嫡,只是我私下里……”郑纱瑜说的很含糊,她是私下里,私下里她是瑜王,不是百炼阁未来少阁主。
“政事我们内院男人是不懂的,郑小姐要是想看近五十年的文史案卷,我倒是真的有些门路。不过,小姐你可千万别叫我们大人知晓是我帮了你,”齐画根本没有犹豫半分。
这么顺利?还是那宫廷卷保密程度不高?反倒是郑纱瑜怔忪了一下。
支吾了一下,郑纱瑜讷讷的说道:“要是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就是心血来潮。”
齐画见郑纱瑜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向不许人看的,我小的时候经常偷看的。”儿时就知道自己将来必是要嫁入官宦人家。想要持家,学习后宫之道,也是他们必须要学的。
有些门路的人家都是把文史案卷中的宫廷案卷拿出去看。
“嗨,亏得我还以为是犯忌讳的事情,还偷偷的翻墙进来。”郑纱瑜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齐画掩着唇,也是笑起来,“郑小姐,画儿和越儿能有身孕,还是托了小姐的福。帮小姐做些事情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事小姐要是先找越儿,倒是比我办起来顺当的多。”
“啊?原先我是想先找张府君的,后来觉得不妥。觉得还是找你好些。”郑纱瑜坦白道。
她本来就是想找他们帮忙的,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难事。
“此事确实不难,只是不能叫我家大人知晓,郑小姐,我若是办成给你送府里?还是你来我的院子看?”
只是涉及闺中秘事,叫妻主知晓,总是不好的。齐画也没别的意思。基本上官宦子弟都是要看的,只是妻主不知晓罢了。
“那就麻烦府主大人送到我府里吧,我若是不在,我府里的老管家可以给我收下,我一旦看完即可归还。”原来这么容易,郑纱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也罢,郑小姐,既然来了,我把弟弟们叫来跟小姐见个礼?”齐画说道,还有几个府君一直没有动静,他知道要想后院和平,他还是要努力把后院的人团结起来。
郑纱瑜连连摆手,齐画是想叫她给剩下没怀孕的府君都瞧瞧,她哪里会瞧?齐画和张越能在同时怀孕,完全是她抓到了两只死耗子。
“我是偷偷的翻墙来的,改天正式上门拜访的时候再瞧。不然叫人瞧见我在你的院子,免不得传出些闲话。我倒是无所谓,可府主大人却不同了。”郑纱瑜一本正经的说道。
齐画也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了笑:“那画儿就不留郑小姐了。”孤男寡女也着实不便。
郑纱瑜朝齐画拱手,身子一闪,便麻溜的跃出了尚书府的院墙。
齐画原又坐回了原处,“来人,把张府君请来。”那种小事,还是叫张越去做,不用他出手。
郑纱瑜回到院子的时候,东侧其还在院子里坐着。“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人家说到时候把五十年内的宫廷秘史送到我府里,爷爷你收下就行了。”郑纱瑜随意的坐在了东侧其的对面,“爷爷,你说,既然能那么容易,会不会不是真正的宫廷秘史?”使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很。
“到时候看了就知晓了,若不是真本,我们再想其他的法子。我想你不会没有别的打算把?”东侧其漫不经心地看了郑纱瑜一眼,刚才她和那个府主的话他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饶是见多识广的东侧其也没曾料到那个文史案卷居然如此好拿。
原本他以为是那府主的诡计,郑纱瑜离开之后,他还亲眼见到那人又招来郑纱瑜所说的张府君,府主亲口把这个事情交给了那个府君。
“本想着自己找到那个存放案卷的处所,亲自去查验,现在看来,未必要亲自动手。只是我料想此事绝不会如此的容易,暂且先不说此事了。爷爷出来的时候,他怎么样?”郑纱瑜的话题自然的转移到那个家伙的身上,自从做了他的皇后,他们几乎日夜不离。
这两三月,是他们分离最久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