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倒背如流
“感谢韩国选手金浩正的精彩表演,”男主持人廖远把手引向后方,“现在有请下一位选手,来自美国的季望舒,艾伦·季!”
舞台后方的电子大门打开,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中,季望舒挥着手走出,迅速来到舞台中央。
女主持人林玲玲虽然是白人,但她的中文极为标准,估计已经拿到了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她微笑问道:“艾伦,你来中国多久了?”
季望舒答道:“快一个月。”
廖远表情夸张道:“哇,才来中国一个月,普通话就已经说得这么好了!”
“从小就会一些。”季望舒说。
林玲玲问:“那你这次要表演什么节目?”
季望舒还没回答,廖远就打断道:“等一下!艾伦你先别说,让评委和观众们先猜一猜。”
节目评委有五人,其中四位常驻评委分别是:著名老歌唱家张楠、音乐制作人黄子洋、京剧名角儿秦火火、相声演员于素盛,另外还有个嘉宾评委泰山(美国白人)。
林玲玲走到舞台前方,问张楠道:“张老,你觉得艾伦会表演什么节目?”
张楠部队出身,已经年逾古稀,以前是东方歌舞团的副团长,他笑道:“你们搞得这么神秘,肯定不是普通的唱歌跳舞。”他突然扭头,把问题扔给秦火火,“小秦,你猜猜看。”
秦火火虽然被称为“小秦”,但其实已四十来岁,他琢磨道:“难道是唱京韵大鼓?”
主持人廖远又问:“泰山,你觉得呢?”
泰山这个美国人,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他扶了扶眼镜,笑呵呵地绕圈子:“我又不知他底儿,你们就上赶着让我猜,这是挖坑啊。”
林玲玲眨眼道:“随便猜一个。”
“杂技?”泰山瞎蒙道。
廖远问剩下两位嘉宾:“你们觉得呢?”
于素盛说:“书法。”
黄子洋道:“我猜是传统乐器。”
两位主持人又问现场观众,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说季望舒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林玲玲转身面对季望舒:“艾伦,你来公布答案吧。”
季望舒笑道:“背书。”
“背书?”于素盛大笑,“这算什么表演?我只见过朗诵诗词的,还没遇到有人现场背课文。”
张楠老成持重,说道:“既然是才艺,那肯定有独特之处,我拭目以待。”
泰山拍着桌子催促:“快开始吧,我想看他怎么背书。”
“季望舒同学喜欢读中国古文,”廖远转身指向舞台后方的电子屏,“大屏幕上面显示的所有书籍,他都能倒背如流。如果不信,在座各位可以随便选一篇来考他。”
好嘛,电子屏上列出一长串书单,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龙文鞭影》、《汉书》、《史记》、《战国策》、《三国演义》。
《汉书》的字数比《史记》还多,季望舒最近熬夜加班,终于赶在上节目前,把整本书给看完了。
秦火火盯着电子屏,不可置信道:“小伙子,这些书你全都能背?”
季望舒不懂什么叫谦虚,点头说:“没问题。”
“我先来,”泰山举手说,“我选《三国演义》,这书我看过!”
他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已经把书点开,大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章节目录。
林玲玲提示道:“泰山,请选其中一篇。”
泰山挑选数秒说:“第四十二回,张翼德大闹长板桥,刘豫州败走汉津口!”
电子屏上适时地出现该章内容,廖远提醒道:“艾伦,你可以开始了。”
不管是评委还是观众,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只听季望舒背诵道:“却说钟缙、钟绅二人拦住赵云厮杀。赵云挺枪便刺,钟缙当先挥大斧来迎。两马交战,战不三合,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夺路便走……”
录制节目的时候不掐时间,季望舒足足背了三分钟,将《三国演义》第四十二回背了好几段,主持人廖远才终于喊停:“可以了,到此为止。”
现场一片嘈杂,观众们嘤嘤嗡嗡议论着,都惊讶于季望舒的记忆力——太变态了,居然与原文一字不差!
“精彩,精彩,”张楠连连赞叹,他说,“那我来个难的,考一考你《战国策》!”
林玲玲笑道:“请张老出题。”
张楠等大屏幕出现《战国策》章节名,才说道:“齐策六。”
季望舒负手而立,抑扬顿挫地朗诵道:“齐负郭之民有狐咺者,正议,闵王斮之檀衢,百姓不附。齐孙室子陈举直言,杀之东闾,宗族离心。司马穰苴为政者也,杀之,大臣不亲。以故燕举兵,使昌国君将而击之。齐使向子将而应之……”
刚才的《三国演义》,还属于白话文小说,现场所有人都能听明白。现在的《战国策》却是先秦古文,大家别说背了,能看懂字面意思的都没几个。
随着季望舒越背越多,观众们的嘴巴也越张越大,他们发现,这次季望舒同样没有任何错误。
张楠好奇地问:“小伙子,你能跟大家翻译一下,刚才背诵的具体内容吗?”
季望舒可不仅仅是吃书那么简单,他早将记忆的内容融会贯通、理解透彻了,当即说道:“齐国首都临淄,有个叫狐的人背靠城墙而居,他直言批评闵王过错,被闵王杀死在檀衢刑场上,老百姓从此不服闵王。齐国宗室有个叫陈举的,因对国事直言不讳,也被闵王处死于东城门外,齐国宗室从此跟闵王离心背德……这一篇文章的大意是说,当权者不能禁锢言论自由,不能草菅人命,要广开言路、施行仁政,否则就将落得身死国灭、遗臭万年的下场。”
“啪啪啪!”张楠带头鼓掌,夸道,“精彩,我必须给你点个赞。”
相声演员于素盛笑道:“哟呵,没想到来做评委,还能增涨古文知识。”
秦火火说:“我就不考了,把这个权利交给观众。”
主持人廖远道:“那好,下面就请观众出题,免得你们说是剧本安排好的。谁要来?”
话音刚落,现场近半的观众,齐刷刷举起了手。
林玲玲指着观众席说:“第二排那位老奶奶,您来出题。”
老太太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弟子规》,信!”
季望舒立即念道:“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说话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
“好!”
“牛逼。”
“再来一个!”
现场气氛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观众就跟看大戏一样,不仅喝彩鼓掌,还有没过瘾让季望舒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