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委班子成员的表态很快就出来了,和薛向心想的差不多,除了谢红旗谢副主任因为避嫌的缘故,没有表态外,改委领导们的态度基本趋向一致。
一言蔽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没这么回事儿。
承认了张无忌和马天宇,当时确实去紧着抓捕小偷,而非是去做小偷。
至于真正的小偷跑哪里去了,这个还需要公安部门的调查。
当然了,改委是重要机构,而昨夜的盗窃事件,经过查验,并无造成实际上的经济损失或者文件泄密,为了不搅得人心惶惶,干脆就不引入公安机关了。
责成安保部门加强防御,巡逻,彻底杜绝安全漏洞,再不致使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谢司长,你是宏观司常务副司长,慕俠委员在宏观司的担子,你挑了一大半,对宏观司的业务和情况,也是你最熟悉,你有什么看法?”
改委班子成员发言完毕,博广主任点了谢辉煌的名。
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既然是打着开会的旗号,总不能几位大佬一拉话,就没旁人的事儿了,便是做场面,也得做得圆滑了。
谢辉煌扶了扶眼镜,双手在老黄梨木锻的光滑桌面上一按,便要站起身来,博广主任扬了扬手,“既然是开会,还是各就各位,畅所欲言的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用不着站起来。”
谢辉煌点点头。坐直身子道,“我同意诸位领导的意见,这件事疑点太多。若是细加查纠,实在有骇物议。当然,事发宏观司,说到底,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据此,会后我会书面向改委班子递交检讨。除此外,我也代表宏观司表个态。服从大局,服从组织。绝不给组织添麻烦……”
谢辉煌是老官僚了,政治手腕娴熟,领会领导意图这等小把戏,自然更是手到擒来。
博广主任希望他代表宏观司表态。将场面做圆,他自是欣然领命,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
一语倒罢,瞧见博广主任眉间的褶子,又展开的迹象,谢辉煌欣喜若狂,余光朝身边的薛向看去,心头得意非常。暗讽道,“你薛向不是牛么,不是不可一世么。这回是挨打落埋怨,倒霉活计,你一人全包了,却还不敢道半个不字,委屈吧?糟心吧?不也得干受着么?”
“好了,既然同志们的看法一致。调子就算定下来了……”
博广主任迫不及待地下着封口令。
虽然场间还颇有几位根本不曾发言过,但博广主任却不打算给这几位说话的机会了。
大事不可谋之于众。夜长梦多的道理,浮沉半个多世纪的他自是最明白。
就在博广主任以为大局已定的当口,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博广同志,此事如此决断,是不是太草率了,我有话说。”
接茬儿的正是薛老三。
按说,博广主任已经拍板定调了,他就不该再讲话,无疑,这是很下领导面子的行为。
可薛老三不讲不行,今天这个会,也的确开得出了他的预料。
以他的政治智慧,自也能想到会上,会有改委领导出来灭火。
毕竟,说到底偷窃案发生在改委,是件不光彩的事,幸亏没坐实,坐实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丑闻,所有领导脸上都会无光。
领导们愿意往下压火,乃是顺理成章。薛向不会不理解。
只是他没想到领导们往下压火的力度竟是这般强烈,步调是这么一致。
哪怕是有一位领导站出来说句反对的话,他也好站出来接茬儿,根本没想到是这般结果。
即便是改委班子的诸位大佬口调一致,甚至,博广主任也拎了谢辉煌出来做面子,薛老三还以为自己有机会。
至少,那位纪检室的郭老,就是出了名的硬骨头,郭青天,他总得站出来说两句吧。
有这位老爷子打头,后面的话,他薛向就好说了。
没想到博广主任力度太大,方拎着谢辉煌出来做了门帘,紧接着就要关铺子。
这怎么行!
他薛老三废了老大一番功夫,就差临门一脚了,无论如何不能草草收尾。
更何况,若是草草收尾,今后他薛某人在改委还算个屁,自家办公室都被撬了,结果,撬你办公室的人嘛事没有。
这就好比,人家当面给你一巴掌,你还得大声说“打得好”,声音小了还不成!
若是改委的几位大佬对今次的案件真的持怀疑态度,如此定夺那也就罢了。
可眼前的案子,实在是太明显了,只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就是生了幅猪脑子,都该知道实情到底如何。
因为疑点实在太多了!
张无忌深更半夜开车来改委取文件,结果,就发生了盗窃案,是不是太巧了?
张无忌来改委取文件,对门岗说奉的谢主任命令,到底有无此事,谢红旗心里最清楚,只不过他不站出来说明,谁也没辙。
便是除去此条,问题还是多多。
首先,他张某人去取文件,居然需要马天宇去参考文件中的条目,怎么就恰巧挑中了他薛某人的通讯员,恰好今夜被盗的,就是他薛向的办公室。(事发后,张无忌只能说是带马天宇去取文件,因为马天宇干秘书工作,熟悉文件条目。因为,不如此不能解释他怎么和马天宇撞在了一处,毕竟马天宇可不能像张无忌那般信口雌黄,说是奉薛向命令,来取文件,况且,若真是他马某人在薛向办公室,盗窃案也就没机会发生了。不得已,二人只好串联出这么一番说辞救命。)
其次,既然二人说是去抓小偷,干嘛去爬墙,和老王一道堵着拱门,守在墙外,小偷还能插翅飞了?这种简单的逻辑,别说是张无忌,马天宇这种聪明人,便是寻常村汉,都不会做此蠢事。
更大的破绽,还在于老王的指认。一个门卫和两位干部无冤无仇,失心疯了,敢指认他二人为贼。
按张无忌的辩词,这位老王是为了邀功请赏,见拿不到贼人,便攀诬自己。
这等可笑的理由,只有傻子会信。
但马天宇确信,与会诸公会信,事实证明,与会诸公真个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