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瑟斯死了。
简单潦草的死了。
费舍瘫倒在冰块上,抽着冷气。
他很确信,威瑟斯死了。
十几米,又或是二十几米,那个肌肉强健的德州男人静静的躺在裂缝之下,肢体不规则弯曲,身下是大滩冻结成冰的鲜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费舍感觉血冰上出现了自己的脸。
他竭尽全力的嘶吼,怒骂。
裂缝中回荡着一切声音。
唯独没有人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温暖的火炉出现在费舍面前,六十七岁的母亲出现在他身前将他晃醒,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随后坐在沙发上落泪。
“你怎么在哭?妈妈?为什么?”
费舍很是疑惑,可当他走近后愣住了,母亲手中握着的,是他的照片。
“我,我死了?”
费舍后退两步,忽然感觉一阵严寒,他打了个寒颤,再次醒来的他泪流满面。
眼前没有火炉,没有热咖啡,只有冰蓝色的深渊。
费舍抹去眼泪,从掏出背包中的能量胶吸了两颗,握住冰墙上的冰斧。
刺,踢,转移,重复。
“不会死,我不会死在这,绝不会!”
......
“没氧气了?”
斋藤智信拍动着氧气瓶,上面的压力表已经彻底停摆,此时的斋藤心中充斥着绝望。
一四年,一五年,他亲眼见证过雪崩,可都侥幸逃过,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斋藤想要逃出去,可雪层重的他透不过气,斋藤无法判断自己被埋了多深,他的右腿很疼,钻心的疼,动弹一下便痛得浑身冷汗。
或许自己要死在这了。
斋藤不再挣扎,睁大眼注视着黑暗。
......
密闭空间内,已经进行了第六轮挖掘的姚俊从洞内爬出,拍掉身上的积雪。
“呼,冷死我了。”
“吸一颗能量胶暖暖?歇十五分钟还要继续。”
洞越挖越深,头一个人在挖,身后至少有三个人才能把挖出来的积雪清理出通道,轮换已经不管用,只能挖一阵,歇一阵。
“还是算了吧。”姚俊对毕方递过来的能量胶敬谢不敏,转头又开心的说,“我感觉快挖通了,刚才我怀疑自己听到了风声!”
闻言,毕方探头进可容一人大小进出的洞穴摇头道:“那可能是你的幻觉。”
姚俊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斜着挖太废力了,如果能直上直下,说不定已经出去了,现在几点了?”
坐在角落里的爱登堡掀起袖子露出腕表:“五点半点,我们已经被埋了一个小时了。”
“太阳要出来了,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开始,c2营地可能也糟了惨,估计死伤不少。”毕方想了想道。
【可惜不能全直播看到,不然对比绝对强烈。】
【雪崩还能直播聊天的,恐怕至此一家,别无分店】
【溜了溜了,没啥大事了,该睡觉了,狗命要紧】
【我居然看了一整晚老方他们挖洞】
【至少你还看到了人类第一场有记录的雪崩直播,还是第一人称的(狗头)】
【刚刚电脑上开着直播,手机上又看了看主播的其他直播,牛逼炸了好吗?我居然才知道还有这种宝藏主播?】
【前面的不怎么看直播吧?直播界的超新星你都不认识?】
【从来不看直播,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看的,要么是打打游戏,要么是扮丑卖骚,居然真的能淘到金子!】
【确实是粪坑淘金,不过狼牙和狼牙一哥还是值得一看的,这才是真正的行业标杆!】
【关注了,关注了!宝藏主播!】
【塔西佗赠送给主播宇宙飞船*100--方神,厉害!】
【卧槽,那个老爹是酋长的土豪!】
【羡慕啊,土豪看看我,我啥都能干!干啥都行!怎么干都可以!】
直播间内的观众弹幕刷得飞起,罗布同样手脚不停的挖洞,身后的杰瑞特,丹增和姚俊按顺序一点点将积雪掏空。
“我感觉我就想是在给珠峰清理宿便。”姚俊喘着粗气道。
毕方笑着踢了一下最外边姚俊的屁股:“你可是在珠峰的庇护下才求生成功,说这样的话会遭难的。”
就在此时,不停挖掘的罗布忽然感觉指尖一轻,他颤抖着,不敢置信的伸出手。
风!
是风!
“通了!挖通了!有风!”
“通了!?”毕方激动站起。
罗布手忙脚乱的挖出积雪,迫不及待的蹬腿,一点点地钻出通道,冷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冷冽如刀,却是如此鲜活!
第二个出来的丹增站在山坡上,呆了片刻,忽地大笑,冲着山顶大喊。
“喇嘛钦!喇嘛钦!”
“我滴妈,别喊了,小心又来一次雪崩!”姚俊第四个出来,吓唬着丹增,
丹增立即捂住了嘴。
“别听他的,刚落完雪崩,再来一次的概率几乎为零。”毕方疲惫得从洞内钻出,同时伸手搀扶住最后的爱登堡。
五点五十七分。
毕方抬起头,关闭掉头灯。
黎明是整个夜晚最冷的时候,毕方觉得自己的血都要冻住了。
他坐在地上,靠着一块倒伏的石头,呆呆地看着阳光自天线边亮起,照在如同被清晰过一遍的昆布冰川上,淡淡的白烟升起。
阳光盖过大地,新的一天开始。
......
“遇到雪崩都能活下来,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差。”
烟头被摁灭在桌角,一位白人男性关闭直播,将碗中最后一口面条嗦完,
男人对面则是一名编着脏辫的黑人,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窄窄的屏幕上广阔的天地,忽然问道:“听说你哥哥的案子已经开庭审理了?不捞一下吗?”
“我拿头去捞,几十万人看到了他犯罪的证据,我花一亿刀都捞不出来,早就说过,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后勤没有保障,麻烦还危险,出了事也没人帮你,打下手的也是一群下三滥,当过兵有什么用?另外,他不是我的哥哥,我们只是凑巧在一个家庭罢了。”
黑人有些奇怪:“不是你哥哥为什么大老远的跑这里做这些?”
“公司的任务,我凑巧在附近,好了,吃完了没,吃完就走了,一整晚没睡,困死了,盘羊可不好对付。”
“他呢?”黑人努了努嘴,“放着没事吗?这不是你们公司的任务吗?”
“我只负责放东西,至于结果如何就和我没关系了。”
将桌上的帽子拿起,白人戴在自己头上后掏出皮甲,掏出数张卢布,也没细看便直接拍在桌上。
黑人笑着摇摇头,戴上帽子跟随男人出去。
“诶,客人,多了,多了!”
一旁注意到动静的老板拿起卢布数了数,赶忙追出去,却发现两人早就没影了。
“有钱人真多。”
“没钱能来我们这旅游?”
“也是。”老板笑了笑,又拿起钞票对着阳光瞧了瞧,半晌,一块红色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擦了半天,哈着气又揉了揉,却始终去不掉。
凑近了问一问,一股铁锈味。
“这钱居然还带血,真吓人。”
老板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收起钞票塞入怀中。
“老板,有早饭吗?”
“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