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会来,不该来的也在来的路上。厉
五月中旬的最后时刻,天穹,阴沉,乌云压着粗大的国槐的树梢,狠狠地压着,发出“呼”“咔嚓”的声响。
离了老远就听到胡同小卖部王大爷在骂街,“姥姥,我招谁惹谁了,那么大一片地方,怎么单儿落我头上。”
然后,胡同便没了动静。
躲在大门后面的骆涛想着王大爷这一定是遭到了无妄之灾,可能是被他店门前那两颗两人都抱不过来的国槐树枝砸中,亦或者是被路过的天使亲吻了脑袋。
不管王大爷遇到了哪一种,骆涛都不会出去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啪啪”木门上两个铜制的门环被大风吹的学会敲门,听着就让人发愁。
从门缝偷偷跑进来的风影忍者,扬起门洞石砖上细微的灰尘,还有骆涛的裤脚。厉
按了按木门上的门栓,确保牢固之后,骆涛眯着眼睛快步离开。
院内凄凄惨惨,树叶、枯枝还有纸屑等等乱七八糟,随风起舞,跳到墙角的时候,强行拉着一盆落单的小雏菊共欢。
差点绊倒捉急回屋避风的骆涛。
一个小跳,避免了一个小事故发生。
“本来就没有几盆花,怎么还能落了一盆。”骆涛抄起还沉醉自我狂舞中的小雏菊,嘴里嘟哝着。
进屋,随手就把小雏菊放在右手门旁。朱霖问道:“你给金爷他们打电话了吗”
骆涛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以手当梳把狂风吹乱的发型给简单拾掇拾掇。厉
“刚起风,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乐子也已经去照顾了。”
住在兰园就这一点不好,要伺候花,天晴需要把它们给请出来,天阴了又需要把它们送回来,忒折腾人。
这年头养点花看不容易,当然骆涛不用特别操心这事儿。
见他事情都安排妥当,朱霖也不再问,招呼他洗手一会儿就开饭。
大风、暴雨,足足肆虐着这座古城好几天。
待天晴风正,骆涛再一次见到了他的联络员龚俊。
“骆先生,这是我们此次下去调研的所有行程。”厉
厚厚一摞行程表交到了骆涛的手上,面对这个工作量眉头一皱,看来这个经济顾问不好干啊!
扫了一眼,眉角处都裂了几道口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骆涛笑了,还是小龚会办事。
厚厚的行程表上不光只有行程,还有这次下去调研地方上的一些人员的背景资料和地方风土文化,这厚厚的行程表可以算得上一个区域小百科。
骆涛不觉得龚俊是多此一举,反倒认为他很是细心。
看着如青松般的龚俊,越看越喜欢,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龚俊心知自己此为很得骆涛的心意,可被骆涛以一种猜不透的眼神打量,他心底也不免有点发毛。
骆涛放下行程表,“有心了。”这是他现在能给予龚俊最大的夸奖,毕竟,现在的他大小也是个有级别的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厉
龚俊露出一抹羞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要紧张,今儿正好有时间我们聊一聊,怎么样”
第一次见面之后,两人期间因为工作通了几次电话,然后再没了其它交际。
由于之前对地区开发小组认识不足,骆涛自以到这个小组挂个经济顾问的头衔,也跟之前那些顾问一样,不顾不问就是好顾问。
现在想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骆涛对于龚俊这个联络员的背景也就不是那么上心,只是简单了解他是冀北省石加庄人,二十三岁毕业于京城大学,前京城大学学生会副会长,今年二十四岁的他已经是正科级办事员。
后生可畏啊!厉
通过了解他,骆涛才发觉地区开发小组这个单位配置很高,特别是联络员,全小组就两个人享有联络员的服务,一个是只见过一次面的林老,还一个就是他骆涛。
龚俊是正科级办事员,服务林老的小赵三十一岁副处。
除此骆涛对于龚俊这个人的了解就知之甚少,今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坐下来聊一聊。
毕竟,打明儿起将近一个星期的衣食住行都要交给他打理,临行前有必要彼此交流一下。
“听说”骆涛刚要开口,朱霖的身影就走了进来,端着茶盘,壶嘴还冒着热气。
他的后面还跟一个小屁臭,吃力地拿着两瓶北冰洋汽水,瓶子上湿漉漉的好似出大汗。
“来,喝茶,别光说话。”她把茶盘放在黄花梨的茶桌上,招呼了一句。厉
龚俊慌张站起了身,羞涩的看了一眼朱霖,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比电视里的还漂亮,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千思百转,嘴里也只挤出一句:“谢谢您。”
“您坐着,别客气。”朱霖笑盈盈道。
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冰北冰洋汽水,“今儿天挺热的,你们年轻应该都喜欢喝冰汽水,拿了两瓶。”
家里来客除了熟客,一般是不会上来就拿两瓶汽水招待人家。
骆涛见状说道:“小龚啊!今儿头一次来家里,你想喝热的,好茶随便喝,想喝冰的,这北冰洋汽水管饱。”
“都行,都行。”龚俊脸上带一丝丝傻笑应付着。
对人事尚处于懵懂阶段,又富有爱心的小丫头,怕龚俊不知道北冰洋汽水好喝,极其郑重的提醒他,“大哥哥,汽水好喝,茶,烫嘴,不好喝。”她那两个一扎多长的马尾辫,摇起来一起拍打着后脑勺,像是一对鼓槌在敲打着鼓面。厉
幼稚却十分暖心的提醒,让三位大人开怀大笑。
“小龚啊!今儿这两瓶北冰洋你不喝都不行啊!”
骆家千金下了命令,他敢不喝。
“我一定喝完。”又对着小丫头道了一声谢谢。
小丫头很得意她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回应,小表情透着傲娇。
“慎之每次来我们家就跟我抢汽水喝。”
小丫头话音刚落,身上就多了两双危险的目光。厉
朱霖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拉着小丫头走出了东厢房。
龚俊不解其意,骆涛笑着给他解释了一下,“小丫头嘴里的慎之是我学生。”这一点龚俊是知道的,他不光知道,还同张慎之认识。
“他常来家里,我们都是慎之,慎之的叫着,他也就比你小一岁,却还跟孩子一样,一来家里就喜欢跟小丫头闹,闹得次数多了,总有脸红的时候。”
“他一得罪小丫头,小丫头就跟着我们叫他慎之,不过,小丫头也就敢背后叫叫,当面还是很听话的。”
龚俊机械般接了一句,“为什么”
“嗐!小丫头贪吃嘴。”骆涛笑着回道。
略过小丫头制造的小插曲。厉
恢复到之前的话题上,“你谈对象了吗”上来就是致命一击,这一招得有百分之二十的伤害。
好在这个年代的小年轻还没有那么抵触此类问题,龚俊脸上微微发红,甚是娇羞,声音也变得轻盈。
“谈了。”
“大学同学”
“嗯!”
看不出来这么斯文的小伙子居然在学校就谈上了恋爱,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学校是明文禁止校园恋爱,发现之后可能会被学校给开除。
学生谈恋爱是会遭到一些人的批评。厉
骆涛谈兴很足,又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个问题问的,要是放在后世被问之人早问候骆涛一遍了。
“今年国庆。”龚俊此时已经把骆涛当作自家的长辈,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神情非常自然。
“哟,这要不了几个月,你就是新郎官了,到时候我和朱老师一定去喝喜酒。”
“那太好了,您和朱霖老师能参加我们的婚礼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约定好后,骆涛又进一步了解到他的未婚妻原来是他的师妹,今年才毕业。
这也解了骆涛之前一个疑惑,为什么他毕业快两年了才想着结婚。厉
谈完他的婚姻,又聊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的父母都是石加庄的办事员,还有一个姐姐,在一所高中当老师,家庭关系很简单。
“你毕业怎么分配到地区开发小组的”
“我老师推荐的,怕骆涛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我老师跟陈主任是同学,他们都是水木大学级毕业的。”
听他这么一说,骆涛就想通了第一次去地区开发小组的时候,陈主任为什么那么热心给他介绍龚俊,原来有这层关系,这就说的通了。
关系都说开了,骆涛打趣道:“怪不得陈主任那天这么上心,敢情你也是有门道的。”
面对骆涛打趣,龚俊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摸不清是批评,还就是玩笑话。
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二字。厉
骆涛见状只好作罢,宽慰道:“不要紧张,玩笑话。”
笑着补充道:“在我这儿不管你有什么门道,统统没有用,在我看来真材实料才是真门道。”
话里有敲打之意,同时也告诉他,他骆涛是只看本事不看关系。
龚俊立马就明白骆涛话里的意思,“请您放心,今后我一定脚踏实地的做事,绝不会在工作上偷奸耍滑。”
承诺的话是不需要考量的,人人都会说,人人都可能张嘴就来,实际行动才是检验一个人的标尺。
望着他清澈的心灵,骆涛感觉他能说到做到。
最后才谈及这次下去调研的地方——第一站就是考察东山省寿灮蔬菜大棚。厉
寿灮自前年从西昌学习到冬暖式蔬菜大棚技术,回去之后他们就琢磨出了一套适合他们那个地区种植的技术。
短短两年的时间,全县蔬菜种植面积就达到了上万亩,冬暖式蔬菜大棚上千棚。
小小蔬菜带动了一个县的经济发展,因此多次登上全国性的报纸,突然之间这个小县城成为了闻名全国的蔬菜大县。
这次开发小组去寿灮调研就是想深入了解,寿灮地区是如何开发冬暖式蔬菜大棚创造出强有力的经济利益。
最为重要的是看一看能不能把他们成功的经验向全国各地区推广。
龚俊对此做的工作很充分,拿其中的一件事就能看出他的认真,他连一个村主任的弟弟正在东山省担任重要职责都给详细写上。
这样的重点标记,也是在给骆涛提醒,人呐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败。厉
两人交谈了有两个钟头,冰凉的汽水,甩干了瓶身,瓶子的底部部分积攒了一堆水。
热茶现在也入喉柔,不需要吹凉等待。
中午叫了一桌子菜,在家宴请了龚俊。
吃过饭他也没有在骆家多待,便着急回办公室,准备下去调研的前期工作。
临走骆涛送了他一些老乡送他们家的土特产。
夜深,弯月爬上东厢房卧室的窗棂,云雨巫山枉断肠。
朱霖枕着骆涛的手臂,询问道:“这次下去需要几天”她很担心,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出门。厉
“一周的时间,这次调研工作主要是到东山省看他们搞的蔬菜大棚,还有慰问一下老区的乡亲们。”揉揉了她滑嫩的玉手。
“都是自己人,你不要担心。”骆涛知道她的心思,劝解道。
这次由于是上面安排的工作,徐乐自然就不好跟着,骆涛更不会带几个无关的人员随行。
参与地区开发小组的工作,他就是该小组的经济顾问,绝对不搞特殊性。
一定要摆正好身份去做事情。
二十日的天气预报,三月二十一日……晴,东南风三级,适宜出行。
清晨鸟儿叫第一遍早儿,龚俊就和小组的司机早早的来到胡同口,等待着……厉
龚俊就像一个能掐会算的老天师,就在骆涛用过早饭之后,他就很是时候的出现在了百花小院。
他对此并不着急,待骆涛认为收拾好之后,他主动从朱霖手里接过骆涛的行李箱。
俨然一副老管家模样,这同时也标志着今后一段时间内,龚俊就全面对骆涛的生活服务。
登上开往东山省的火车。
骆涛才知道什么叫辛苦,哪怕他睡的是软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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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