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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九州覆 > 第238章 谁是谁的劫数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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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谁是谁的劫数难逃?

像真的好像

容景甫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看谁都长得像苏婉呢这画上的女子,虽然蒙着轻纱遮着脸,可这眉目之间的神韵,分明就是苏婉。.

他想苏婉,思念成疾,怕是这辈子都跳不出苏婉的阴影。

握着画纸的手,有些轻微颤抖,隔了很久,容景甫终于回过神来,“宋明成现在在哪”

管家一口气憋到现在,这会子脸都吓得发青,他还没见过容景甫这样抓狂而后突然颓废的模样。管家低低的开口,“上街去了。”

容景甫骤然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殿下”管家仲怔。

容景甫置若罔闻,早已离开。他走得很急,手中死死握着那张画纸,就好似生怕走慢一步,画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得找到宋明成,得找宋明成问清楚,这个女子到底身在何处。

容景甫策马飞奔,脑子有点浑浊,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宋明成,以至于策马在大街上狂奔一场。

白狐心惊,慌忙拽着苏婉行至一旁,“长街之上竟敢狂奔,若是踩踏了旁人,可就是要命的”

苏婉正从布庄出来,想着如意有了身孕,自己给做几身小衣裳备着。没曾想,竟然遇见了自己最不想遇见的人。容景甫从自己眼前策马行过,所幸没能看到她的存在。

心下一怔,苏婉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布匹。

白狐的话刚说完,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齐王容景甫吗当下回头去看身后的苏婉,“咱们赶紧走”

“走”苏婉颔首,一刻都不想停留。

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隐没。

可白狐是谁,身后跟着人,她能毫无知觉吗

“姑娘小心点”白狐压低声音。

苏婉一愣,白狐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抱稳了”音落瞬间,苏婉还来不及惊叫,整个人都被带飞出去。凌空飞跃,耳边的风呼呼而过,惊得苏婉快速抱紧白狐,再也不敢松手。

“跟丢了”黑影蹙眉,转身就往回跑。

宋明成来的时候。布庄里早就没了苏婉的动静。那黑影自然是宋明成的手下人,这会子沿着苏婉和白狐消失的方向走进了巷子。

“就是在这儿跟丢的。”随从俯首。

宋明成一巴掌扣在那人脑门上,“脑子呢怎么不长脑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能丢你吃什么长大的蠢死了”扫一眼跟在身后的随从,宋明成一声吼,“还不给我去找,难道要本世子自己去找”

语罢,一脚踹开身边的人,“都给我滚”

卫浅上前,“世子,若是让侯爷知道”

“侯爷侯爷侯爷”宋明成抬起一脚,卫浅慌忙躲开,但还是被宋明成一把揪住了衣襟,“卫浅我告诉你,你再敢拿我爹来威胁我,拿我爹来压我。看不我弄死你”

卫浅自然不敢抗争,被宋明成丢到一旁也不敢吭声。

等着宋明成从巷子里出来,抬头就遇见了面色发青的容景甫。

宋明成蹙眉,这容景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突然想起怀中的画纸,那纸上的美人儿长得可不就像他齐王府的那位吗虽然宋明成没有见到苏婉的真容,可是眉目之间的那份熟悉感,还是足以教人起疑的。

只不过宋明成视色如命,所以对于苏婉是谁的女人一点都不敢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怎么把这个女人压在身子底下,慢慢的蹂躏。

酒肆雅阁,宋明成与容景甫对面而坐。

寂静的雅阁内,只有酒水入盏的清澈水声。

水声落下,宋明成将杯盏推到容景甫跟前,“齐王殿下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寻我耍耍”

容景甫深吸一口气,他本来就是武将出身,并不喜欢文人雅士那般饶舌。直接将画纸至于桌案上,开门见山的问,“你在找这个女人”

宋明成端起酒杯,惬意自得的喝着酒,“没错。”他不否认,毕竟这是事实,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他倒想知道,容景甫能拿他怎样

没想到宋明成承认得这样痛快,容景甫心里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这女子找到了”

“还没有。”宋明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后含笑望着容景甫,“怎么,齐王也对她感兴趣齐王后院那么多的女子,一个个如花似玉,怎么想起跟我抢女人齐王殿下。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该不会这么不讲道义吧这女子是我先看上的,怎么着也得说个先来后到吧”

画纸上的女子,轻纱遮面,他都没见过真容,何况是容景甫。

容景甫纵然怀疑,却也没有真凭实据。

除非苏婉从画里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顶着齐王府侧妃的名号,宋明成才能放手,否则的话便是大内皇宫里的女人,只要宋明成想要,也得给你弄到手。

“你见过她吗”容景甫问。

宋明成面色一紧,“见过。”

“见过为何还要画轻纱遮脸的模样”容景甫笑得嘲冷。

“我看中的女子,怎能轻易被人窥探花容月貌。”宋明成笑得凉凉的,杯酒入肚,话也越说越多。“其实我也明白,齐王殿下这是觉得,此人长得像你死去的苏侧妃,对不对”

容景甫下意识的捏紧案上画纸,突然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女人嘛总归是好东西,尝一尝神清气爽,美人总是百看不厌的。”宋明成喝着酒,说着似醉非醉的话语,“只不过,齐王殿下何必揪着一个死了那么久的女人不放人都死了,就算了吧早前就听说,齐王殿下跟苏侧妃不睦,苏侧妃死了连个正经的的长明灯位都没有,可见齐王是不待见的”

“既然是不待见之人,何必还要再见难道,她如果真的没死,你还能让她再死一次说到底也是个美人儿,你这么做未免也太狠了一些。女人嘛,不喜欢就晾着,没事拿来瞧一眼,当当花瓶也是赏心悦目。”

听得宋明成这些混账话,容景甫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本质就不想苏婉死。如果苏婉还活着,他必定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逼着她。生与死,他已尝过其中滋味,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我只想找到她。”容景甫又杯酒下肚,“宋世子,你说的很对,可惜很久以前我并不曾想过那么多。直到她死了,我才明白原来很多东西你不去珍惜,她不会站在原地继续等你。我错过了她最好的年华,所以现在我想弥补。宋世子既然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想必也明白君子不夺人妻子的道理。”

宋明成打了个酒嗝,微微愣了愣,怎么最后没理儿的反倒成了自己

“你这话说给我听没什么用,去跟你那死去的女人说”宋明成轻叹一声,“你那是苏侧妃,这是于蔓,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如果齐王殿下要找替身,好歹等我尝过滋味你再来接盘,否则就我这南陵侯府,只怕齐王也得罪不起吧”

语罢,宋明成放下酒杯,起身就想离开。

“宋世子说她叫于蔓”容景甫微微蹙眉。

宋明成看了她一眼,“没错,是叫于蔓。怎么,齐王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家苏侧妃小名儿叫于蔓吧”语罢,宋明成笑得何其嘲讽,“这天下的漂亮女人,怎么都长得像你家侧妃呢早前一个苏离,后来一个苏婉,你说你这到底是在跟谁过不去”

容景甫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我要找的是苏婉。”

宋明成抬步就走,“不管你要找苏离还是苏婉,横竖与我没关系。我要找的是于蔓,不是你齐王府的花瓶。齐王殿下,男未婚女未嫁,咱们各凭本事”

“于蔓”容景甫愣在那里半晌。

于蔓跟苏婉是同一个人吗

这画纸上的女子,眉目间的神韵真的很像她早前没见过宋明成如此折腾。想来这女子早前并不在京城。是从南抚镇带回来的

南抚镇来的

难道,真的不是苏婉吗

苏婉的坟还在,棺椁里的尸体也还在,似乎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人死不能复生的事实。可容景甫却是怎么都不愿相信,也许是骨子里对于某种可望而不可得的执着。

所有人都相信苏婉死了,唯独容景甫,还在自欺欺人。

懊恼的抱着脑袋,容景甫重重合上双眸,“于蔓苏婉婉儿”有些无力,更多的是无奈。六年前的事情,好像在此刻开始覆辙重蹈。

六年前为苏离疯狂,六年后他深陷苏婉的漩涡难以自拔。

这辈子,注定栽在苏家姐妹身上。

抬头望着窗外,容景甫想着,该是你的应该跑不了。如果苏婉真的还活着,真的还在京城,那么有朝一日他一定能找到她。到时候他谁都不要,就要她一个,而后把孩子从宫里接出来,到时候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苏离的孩子,苏婉应该也能视若己出吧毕竟,苏婉是那么善良的人。

可是顿了顿,容景甫又想起了苏离那双不甘心的双眸,她从来都是那样的倔强好胜,所以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太可能会发生。苏离不可能让孩子离开她的身边,也就是说,自己这种想法是很愚蠢的。

除非苏离死去,否则苏离不会罢休。

容景甫觉得有些头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苏婉的一颦一笑。

不对,她很少笑,大多数对着他的时候。都保持着最初的敬畏,而后变成最后的无所谓。

起身离开,容景甫刻意在街上逛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所以他只好悻悻的转回齐王府。白狐却很庆幸,刚好陪着苏婉上街,这才使得苏婉幸免于难。否则被那宋明成纠缠,只怕是要没玩没了的。

尤其这是经常,宋明成算是土霸王。到时候来个强抢民女,谁都无可奈何。

不过,听说孟行舟晕厥了,白狐有些不太放心,可这时候再去似乎也不太合适。万一不小心把孟行舟给气死了,那自己岂非想了想,还是先别去刑部为好。

大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白复而言。也是如此。

白复吐血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她突然明白林慕白说的是对的,夜凌云骗了她。毕竟担着恭王妃的名号,还没定下罪责之前,容景宸和宋贵妃不可能让她死在天牢里,所以紧赶着给抬出来,让御医诊治。可御医也不知道她所中何毒,暂时稳定了一下,便没了对策。

中毒这种事情,讲求对症下药,否则极易适得其反。

实在没法子,容景宸只能给宋贵妃使眼色,宋贵妃无奈的点了头。

对于白复吐血晕厥之事,林慕白已经听说了,这会子正眯着眼睛躺在软榻上歇着。她是孕妇,身子不便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这会子她不施以援手,也没人会说她什么。

宋贵妃进来的时候,林慕白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蔷薇跪在外头,没敢吭声。

这么大的动静,林慕白还能睡得着,可见她是有多不待见白复,或者多不待见她这个宋贵妃。但人命关天,秉承皇位第一的理念,宋贵妃只能放下姿态,“林侧妃”

“我累了”林慕白闭着眼睛,“贵妃娘娘要是要聊天去找苏侧妃吧,她正在坐月子,估计正嫌无聊呢我这厢身子疲乏,怕是陪不了宋贵妃。”

“本宫是来让你救人的。”宋贵妃深吸一口气,当时苏离只剩下一口气,都被林慕白给捡回一条命,所以宋贵妃对于林慕白的医术,还算有点服气。

林慕白幽幽然睁开双眸,如今宋贵妃有求于她,她自然也要摆摆架子,总不能让人觉得,她这个人是个软柿子,能顺手捏来,“贵妃娘娘虽然神情不佳,然则气血通畅,不像是有病之人。娘娘今儿是来考验慕白的医术”

宋贵妃忍着一肚子的火,“本宫要你去救恭王妃。”

“恭王妃”林慕白挑眉,“不去”

宋贵妃先是一怔,而后陡然回过神来,当下愠怒。“你说什么”

林慕白坐起身来,慵慵懒懒的靠在软垫子上,揉着眉心道,“早在我入门之际,就对师父发下过重誓,所以我这厢有个三不治。贵妃娘娘可有兴致要听一听”

“本宫没时间跟你废话,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宋贵妃冷哼,“来人,把林侧妃给本宫抬出去。”

“为人不义,不治;为富不仁,不治;为官不廉,不治。”林慕白笑得凉凉的,“贵妃娘娘觉得,恭王妃属于哪一种她乃是前朝余孽,前朝不仁,百姓民不聊生;官员蠹虫,以至于国本动荡;为人不义,实为众叛亲离。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之人,我怕是救不活了。”

宋贵妃仲怔,愣是搭不上话来。

到了最后,宋贵妃实在没法子,打算让人进来抬着林慕白出去。

蔷薇冲进门来,“贵妃娘娘,如果主子不愿意治病,您就算是把她抬到那儿,也没什么用处啊娘娘”

这话倒是事实,大夫不看病,你还能咋样宋贵妃又不是林慕白肚子里的蛔虫,没办法把林慕白肚子里的医术给掏出来。

宋贵妃急了,“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看病”

“不去就是不去”林慕白合上眉眼,翻个身背对着宋贵妃。“贵妃娘娘请回吧这恭王妃死期将至,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林慕白,就当本宫求你”宋贵妃咬牙切齿。

“贵妃娘娘,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您这样的算哪门子的求人”林慕白轻叹一声,“请回吧”

“你到底想怎样”宋贵妃泄了一口气。

“慕白不想怎样,只想睡一觉再说。”林慕白是说真的,还真的开始闭目歇息,呼吸匀称起来。

宋贵妃没有法子,这会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总不能说,她宋贵妃连个恭王妃侧妃都请不到吧来都来了,宋贵妃干脆耐下性子等着,就等林慕白清醒。

林慕白也不着急,要等,就继续等着吧反正毒昙花的解药她也没有,这会子去了也不顶用,不如摆摆架子,也让宋贵妃试试焦头烂额的滋味。

哪知这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宋贵妃,还在等。

这一次宋贵妃的耐心倒是有些出乎林慕白的预料,她没想到宋贵妃为了白复,还真的能乖乖等到现在。这样看来,再僵持下去,无理取闹的似乎成了自己。

蔷薇上前伺候,林慕白不紧不慢的起身。

宋贵妃斜睨她一眼,“如果你还想睡,本宫可以继续等”

林慕白望着外头的天色,“时日不早,若是让贵妃娘娘继续等着,怕是要折我的寿。看样子,贵妃娘娘是真的想让我给恭王妃治病,其实这也简单。答应我几个条件就是。”

闻言,宋贵妃眯起眸子,冷冷的盯着林慕白。

条件

只要能活,条件也不是什么问题。

白复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因为身体缘故,被抬出天牢,如今就搁在杏园里养着。御医们对毒昙花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迟迟未能研制出解毒的法子。

林慕白冷笑,这种事情,连林慕白的师父尚且无法解决,何况这些酒囊饭袋。只不过,看到林慕白一人进来,白复有些诧异。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惨白。

“你来干什么”白复虚弱的趴在床沿,眸中惊惧与愤怒显而易见。毒昙花的毒性比林慕白下在她身上的哑毒要强烈得多。所以如今哑毒被毒昙花淡化,白复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

“你说我来干什么”林慕白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白复冷笑,“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你快要死了,你对夜凌云是不是很绝望”林慕白笑得凉凉的,已经转动着木轮车到了床前,“暗香,毒昙花是没有解药的,你已经被判了死刑。”

白复骤然瞪大眸子,“你说什么”

“早前我就说过,你只有一个月的命,而今你还有数日之久。怪只怪你自己体质太好,扛了那么久竟然拖到今日才算发作。”林慕白笑得凉凉的,眼底微光凛冽,“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找死,实在太蠢。”

“林慕白”白复咬牙切齿。

“你还有什么遗言,看在曾经是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替你转达。”林慕白不紧不慢的说着。

白复笑得冷然,“我真后悔当初没能杀了你的和如意。”

“不,你现在应该后悔,没能在临死前找到害死你姐姐的真凶。”林慕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木轮车的扶手,那清晰的敲打之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白复一愣,俄而恨意阑珊,“真凶就是你们恭亲王府”

“恭亲王府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你可想过到底是谁要你姐姐死你姐姐到底知道什么”林慕白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我已经想不起来,但我觉得有人会记得当年的事情。人的记忆是身体的一部分,我之所以忘记,很可能这段记忆是我潜意识里最不愿想起来的。”

“我记得你姐姐茯苓,是个瘦弱的女子,看上去很胆小怕事,所以我不相信你姐姐会逃离恭亲王府。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要想离开恭亲王府,要想离开京城,去到遥远的清河县那里,就必须有人帮着她逃走。”

“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放了你姐姐而后出了城又开始追杀不休这追杀的背后,难道杀人灭口的缘由不是更大一点吗”

白复倒吸一口冷气,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我姐姐”

“你姐姐是死于非命,你亲眼所见,所以落下病根。可是你不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吗一竿子把恭亲王府的人都打死,不管无辜不无辜,你觉得你这样是你姐姐所希望的吗”林慕白轻叹一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复无力的喘着气,毒昙花发作,浑身刺痛难忍,她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找到凶手。”林慕白笑得凉凉的。

白复眉睫微蹙,“然后呢”

林慕白低头一笑。

宋贵妃坐在那里,面色不是很好看,被林慕白甩了那么大的脸面,她堂堂贵妃太子生母,怎么能好受呢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在儿子还没当上皇帝之前,她必须忍耐。

为了那皇位,她忍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蔷薇推着林慕白出来,瞧着坐在院中亭子里的宋贵妃,“贵妃娘娘可以回去了,她暂时不会有事,毒性我已经克制住。不过还需要后续治疗,逼出体内的余毒非一朝一夕之事。”

宋贵妃可不管这逼出毒素要多久,她只需要在自己的儿子登基之前,白复还能喘气就行。两个女人,一个半死,一个残废,她的自信不足以相信,林慕白和白复能翻了天去。

“好自为之”宋贵妃拂袖而去。

整个杏园里的人,都被带走,这是林慕白的条件,她最不喜欢看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围在周围。她喜欢清静,喜欢看到熟悉的面孔,而不是一张张生冷的脸。

然则整个皇宫都是宋贵妃和容景宸的天下,所以宋贵妃什么都不怕,林慕白双腿不能行走,还能耍什么花样

花样倒是没有,不过计策倒是不少。

林慕白坐在亭子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蔷薇小心的为林慕白掖好膝上的小毯子,“主子莫要太操劳,若是累着,殿下会心疼。您还怀着身子,可不能太累。”

“我有分寸。”林慕白眸色微沉,“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缺了什么。为什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些事情,蔷薇,你知道我内心的恐惧吗越是想不起来,就越能证明当初的决绝是因为何其惨烈的代价。我不想到了最后,自己还不明不白的。”

蔷薇身子微颤,“主子莫要胡说,您会好好的。以前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主子何必让自己再痛一次呢”

“你不会明白,缺失记忆的痛苦。”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你想进入一个房间,可你怎么都找不到钥匙,那种疯狂的执念会把人逼疯。我从来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所以我想知道真相。”而这个真相,也许五月也知道。

如今算是遇见了好时候,人在虚弱的时候,注意力是无法完全集中的,所以很多时候会出现错觉、幻觉、臆想。如果能妥善利用这种薄弱的心理素质,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林慕白不想错过这个好时候,所以她必须去试一试。似乎老天爷也在帮着她,夜里的时候竟然下起雨来。哗哗的雨声,落在残荷之上,让人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悲凉。

指尖轻柔的摩挲着墨玉扣子,面上毫无表情。

蔷薇猜不透林慕白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林慕白沉默的时候,往往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漆黑的雨夜,大雨倾盆,很像六年那一幕。

苏离躺在床榻上,听着外头的雨声,有些莫名的心烦,“秋玲给我倒水。”她喊了两声,却没有听到秋玲的回应,只好勉力撑起身子。

因为失血太多,如今还没恢复过来,苏离刚下床,顿时一阵眩晕,当下软瘫在地,身子重重的伏在地上良久没有动弹。

地上很凉,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屋子里的光极其微弱,风吹着外屋的窗棂,烛光开始摇曳不定。昏暗与光明交替,窗外树影斑驳,在这只剩下雨声的世界里,教人心里直发虚。

“秋玲”苏离又喊了一声,“秋玲,秋玲”

还是没有秋玲的回应,苏离只好费力的撑起身子,无力的坐在地上喘息。秋玲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辰应该是去给自己煎药了吧她身子太虚,还得靠药补着。

想着既然秋玲不在,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

哪知她刚站起来,内屋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惊得苏离当下愣住。她还在月子里,所以不能受风受凉,得赶紧去把窗户关上。

这手还没碰到窗户,突然间冒出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吓得苏离登时尖叫,一屁股跌坐在地,疼得眼泪花儿都滚落下来。再回过神,窗口哪儿有人,只有风吹树影的动静。

她吓着了,再也不敢靠近窗口,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床榻,直接钻进了被窝里瑟瑟发抖。被窝里黑暗一片,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

外头还是只有风声和雨声,似乎并无其他。

这宫里本来死的人就不少,到了夜里怨气就重,寒气就深。所以即便有什么牛鬼蛇神的,也没什么可奇怪。偏偏苏离这会刚生完孩子,还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自己都虚弱至极,哪有气力去维持最初的冷静和从容。身体虚弱的时候,人心也最虚弱。

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苏离眸色惊颤的望着外头。

还好,真的没有人。

那方才那个血淋淋的脑袋呢

是自己眼花吗

秋玲疾步进门,快速去关了窗户,“主子没事吧奴婢去给您熬了点燕窝,您怎么了”说着,急忙跪地,“是奴婢不好,奴婢该在旁伺候,不该离开。”

“秋玲,你去看看,窗户外头有什么。”秋玲回来,苏离战战兢兢的开口,脸色煞白如纸。

秋玲笑了笑,“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窗户都关上了。哪有什么人呢”说着,转身去了外屋,“估计是外头风雨太大,奴婢去把外屋的窗户也关上”

苏离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

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一双染血的手,从漆黑的桌子底下,慢慢的往外伸。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桌案上的烛火顷刻间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只剩下床榻上苏离已经难以自抑的颤抖和歇斯底里。

她拼命的叫着,“秋玲秋玲来人呐”

外头哗然的雨声遮盖了不少声音,在这充满死亡威胁的宫闱里,谁还有心思顾及别人的死活。这个时候,任何的多管闲事,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终于。那影子站了起来,就站在苏离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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