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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命令的下达,早就在野战机场跑道上待命的机群,陆续升空。在空中完成编队之后,朝着西奥得河的西岸阵地飞去,准备对暴露出来的德军炮兵阵地展开轰炸。

德军的炮兵刚开炮不久,就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遭到己方轰击的区域,的确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但却没有丝毫地反击。相反,却有大量的炮弹从其它的方向飞来,落在自己的炮兵阵地上爆炸。炮兵指挥官看到己方的火炮,不时被苏军炮火命中时,急得直跺脚,他心里很清楚,在此刻转移阵地,恐怕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命令部下,朝着苏军炮弹飞来的方向还击。

谁知这时空中又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指挥官看到成群的飞机朝着炮兵阵地所在的位置飞来。

韦尔希宁所率领的两个飞行团,都是清一色的尹尔-2型攻击机,这种飞机前方有两挺7.62毫米机枪、两门23毫米机关炮、挂着两枚火箭弹,以及六百公斤的航弹,除此之外,后座有一挺可旋转式的12.7毫米机枪,非常适合攻击地面目标。

还隔着老远,飞行员们就发现了正在遭到炮击的德军炮兵阵地,便纷纷降低高度,对地面目标实施攻击。当这些飞机完成了攻击,重新拉升高度时,地面的德军火炮基本找不到还能继续射击的。

如此轻松地摧毁了德军的炮兵阵地,对韦尔希宁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毕竟在自己赶到这里之前,第48集团军的炮兵和敌人的炮兵就在进行对射,自己不过是赶来摘桃子的。于是他通过机载电台,向飞行员们发出命令:“弹药消耗光的飞机立即返航,其余的飞机随自己一起搜寻新的攻击目标。”

很快,韦尔希宁就发现了一支在公路上行驶的车队。这支车队是德军从二线阵地调过来的援兵,他们看到自己的河防阵地遭到炮击,还以为苏军要发起进攻了,便匆忙抽调了一个步兵团,乘坐卡车赶往河边,准备加强那里的防御,谁知却成为了苏军飞机攻击的靶子。

看到迎面飞来的苏军飞机,坐在桶车里的德军团长慌忙下达了一个命令:“散开,隐蔽!”

但因为过于紧张,他的这道命令让副官无所适从,不知道团长是命令卡车立即分散离开公路,隐蔽到附近的森林里呢;还是命令所有的士兵下车,就地选择地方躲避空袭?但如今车辆正在公路上高速行驶,如果不停下,车厢里的士兵怎么下车隐蔽?

正是因为德军团长这道模棱两可的命令,当官兵们错过了隐蔽的最佳时间。由于苏军的飞机来得太快,副官还没有来得及把命令传达下去,车队就遭到了苏军飞机轰炸。

接二连三响起的爆炸声,中间还夹杂着战机俯冲下来的呼啸声以及机枪扫射的声音。好几辆中弹的卡车顿时火光冲天,车里幸存的士兵掀开着火的篷布,怪叫着从还在行驶的车辆中跳下来,逃往道路两侧寻找合适的地方隐蔽。

好在桶车的司机非常机灵,慌忙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下,让团长和副官打开车门跳下车,直接扑进了路边的沟壑里隐蔽。

苏军的飞机在车队上空不断俯冲和拉升,对着地面的目标又是扫射又是投弹,直到打光了携带的全部弹药,才拉升高度往机场的方向飞去。

见到苏军的飞机离开,狼狈不堪的德军团长从沟壑里爬出来,等他看清楚公路上的一幕后,眼泪差点落了下来。原本排着整齐的队形前进的车队,现在正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各处。有的被炸得四脚朝天,车体歪斜扭曲地躺在公路上,车轮还在不断的旋转着;有的停在路上熊熊燃烧,夹杂着暗红色火焰的黑烟中,弥漫着汽油味和尸体的焦臭味;还有一些看起来比较完整的车辆,但里面没来得及下车的士兵,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要么横七竖八地躺在车厢里,要么垂挂在车厢四周,他们流出的鲜血把整辆汽车都染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

就这样,一支赶往一线增援的德军步兵团,就在韦尔希宁率领的空军攻击下,伤亡惨重。团长给副官下达了一道命令:“立即把剩余的人都集结起来,再收集完好的汽车。一部分人乘车,一部分人徒步,继续前往河边的防线。”

但副官却苦笑着说道:“上校先生,我想恐怕无法执行您的命令。”

“为什么?”德军团长不解地问。

“您瞧。”副官指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说道:“上校先生,我们是人民掷弹师,兵员基本都是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老人和孩子,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这不,空袭刚结束后,他们就开始逃跑了。”

面对如此多的逃兵,德军团长很想把他们都毙掉,或者直接吊死在电线杠上,但转念一想,自己身边就只剩下了几个人,要想对付这么多的逃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没准刚枪毙了两名逃兵,自己就会被其他愤怒的士兵杀死。

见到团长站在原地发呆,副官试探地问:“上校先生,我们是否应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向师部报告?只要得到了师长阁下的允许,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撤退。”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德军团长连忙点头同意了副官的提议:“我们的通讯车没有被炸毁吧?如果没有被炸毁的话,就立即给师长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向他汇报,同时请求他允许我们撤退。”

当韦尔希宁的空军出动,对西岸的德军炮兵阵地和增援车队实施轰炸时,惊动了左翼的第65集团军。

格列博夫接到前沿观察哨打来的电话后,感到非常意外,还特意询问了几个细节。当他放下电话后,他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前沿观察哨报告,我们右翼的第48集团军正在向对方的敌人实施炮击,而且空军还出动了大量的战机,对西岸阵地展开了轰炸。”

巴托夫听后,一脸震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第48集团军率先向敌人发起进攻了?”

“我觉得不会。”格列博夫摇着头说:“按照大本营的命令,我们方面军的部队将在本月20日向敌人发起进攻,就算如此,我们很多部队和技术装备都无法部署到位。索科夫将军也是一个有着丰富指挥经验的指挥员,怎么可能违抗上级的命令,擅自提前向德军的阵地发起进攻呢?要知道,没有我们的配合,他们就单独向敌人发起进攻,肯定会遭到德军的顽强抵抗,到时部队的伤亡会异常惨重。”

巴托夫盯着地图看了许久,依旧没有想明白索科夫擅自行动的原因。他叫过通讯兵主任,吩咐对方说:“通讯兵主任同志,麻烦你帮我接通第48集团军司令部,我有事情要找索科夫将军。”

趁着通讯兵主任接通电话的工夫,格列博夫小声地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此事是不是应该先向元帅同志汇报,看他是否知晓友军擅自发起进攻的原因。”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巴托夫摇着头说:“你刚刚不是说,连空军都出动了嘛。如果没有得到方面军司令部的授意,以索科夫将军的权限是根本无法调动空军的。”

格列博夫仔细一琢磨,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要知道,能调动空军部队的就只有方面军司令部,既然今天的战斗有空军参加,就说明这场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战斗,应该是得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授权。

“司令员同志,电话接通了。”通讯兵主任说道:“索科夫将军等着和您通话呢。”

“您好啊,索科夫将军。”巴托夫接过话筒,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们正在炮击德军的西岸阵地,甚至连空军都出动了。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方面军的进攻时间不是20号吗,怎么会提前了呢?”

索科夫听说巴托夫打电话给自己,就猜到了对方想知道什么。等巴托夫说完之后,他开始解释说:“巴托夫将军,情况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侦察,德军在对岸部署了若干炮兵阵地,为了减少我军在强渡时的伤亡,所以我给德国人设计了一个圈套,让他们主动暴露炮兵阵地,然后用我们的炮兵和空军来消灭他们的炮兵。”

“能说说具体的计划吗?”

“我在河边用砍伐的木头,建立了一个假的炮兵阵地。”索科夫说道:“然后在假阵地里部署了几辆自行火炮,朝着对岸的德军阵地开火,给德国人造成一个错觉,以为我们在河边真的有一个炮兵阵地,然后就迫使他们动用炮兵,轰击我们的假炮兵阵地。等他们的炮击开始后,我们的炮兵再开火对他们进行远程压制。同时,我事先和元帅同志说好了,一旦我们和德军炮兵展开炮战之后,能出动空军对德军的炮兵阵地实施轰炸。”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搞清楚这么回事后,巴托夫笑着说:“索科夫将军,你的这个计策不错,德国人果然上当了。我的观察哨报告,说对岸闹出的动静很大,我相信在你们正面的德军炮兵肯定损失惨重,等你们实施强渡时,就能极大地降低部队的伤亡。”

这边刚向巴托夫解释完开炮的原因后,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他开门见山地说:“米沙,韦尔希宁将军向我报告,他所率领的空军已经摧毁了德军的炮兵阵地,相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德军的这个炮兵阵地不会重建。另外,他们在完成轰炸炮兵阵地的任务后,又发现了一支从第二道防线开来的车队,他们又对车队进行了狂轰滥炸,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索科夫没想到韦尔希宁在轰炸完德军的炮兵阵地之后,还搂草打兔子,顺便重创了德军的一支车队,不禁笑着说:“元帅同志,我觉得韦尔希宁将军的这次轰炸,肯定会给德国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们明白,如今战场的制空权掌握在我军的手里。他们要想向前沿调动部队,就只能趁着夜间进行。”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你们今天所采取的行动,不但消除了对岸德军对你们最大的威胁,同时还让德国人意识到没有了制空权,他们就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调动部队。看来等到今天开始的那一天,我们的空军还能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是的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附和道:“要知道,由于河流过于宽阔,我们的炮兵很难看清楚对岸的防御工事,因此就算进攻前实施炮火准备,所能取得的效果也是非常有限的。但空军却不同,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对地面目标实施打击,摧毁德军的重要目标,掩护我们的部队顺利地渡过奥得河。”

“米沙,你准备什么时候在东奥得河上架设浮桥啊?”罗科索夫斯基问道。

“元帅同志,如今还不是架桥的时机。”索科夫回答说:“就算德军的炮兵遭到了我军的重创,但只要他们发现我们在河上架设浮桥,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破坏的。所以我决定,等进攻作战的那一天,我的部队只要到达了两条河中间的浅滩地区,就能开始架设浮桥,到时就把西岸所需的技术装备和更多的部队运送过去。”

“嗯,你的想法不错。”罗科索夫斯基点点头,说道:“我就等着进攻作战开始的那天,看你们的表现如何。”

“元帅同志请放心。”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就算我们的部队不是第一个渡过奥得河,但我们在左岸的表现,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刚放下电话,波塔波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索科夫汇报说:“德军的炮兵阵地遭受我军空袭之后,已经彻底哑火了,看样子是被摧毁了,我已经命令我们的炮兵更换了阵地,免得招来德军的报复。”

虽然索科夫心里很清楚,对岸的德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就算他们心里再不满意,但却没有报复的能力,集团军的炮兵就算不转移,也不会遭到敌人的炮火打击。但既然波塔波夫已经安排炮兵转移了阵地,他总不能泼对方的冷水,那样会让人寒心的,相反,他还笑着说道:“波塔波夫将军,你做得对。就算德国人半夜能从其它地方调来更多的火炮,要对我们实施报复,却根本找不到打击的目标。你说对吧?”

“您说的没错,司令员同志。”波塔波夫笑容满面地说:“我们的防区这么大,德国人就算及时地补充了火炮,要想对我们实施报复,但前提是必须要找到我们炮兵的所在位置,若是找不到,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劲。”

“参谋长,”索科夫吩咐西多林:“岸边的假炮兵阵地肯定被炮火毁得不成样子了,你尽快安排人手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