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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夫和科涅夫离开时,带上了波涅杰林的人。索科夫得知消息后,准备赶去相送。

萨梅科连忙一把拉住了索科夫,苦口婆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您不应该去送他。”

“为什么?”索科夫问道。

“原因很简单,”萨梅科振振有词地说:“这三位将军都是被最高军事法庭缺席判决了死刑的人,如果你和他们的关系过于密切,恐怕对您会非常不利。”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反驳道:“刚刚和波涅杰林将军谈话时,你也在旁边,而且他身上的伤疤,你也亲眼看到了,那可是做不了假的。我们完全可以说服朱可夫元帅,让他建议最高军事法庭对三位将军的案件重审,还他们一个清白。”

索科夫和萨梅科两人争论不休时,卢涅夫却在一旁笑而不语。等两人争论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觉得司令员应该去送送。”

“军事委员同志,难道您就不担心司令员会受到牵连吗?”

“牵连,什么牵连?”卢涅夫故意板着脸说:“司令员同志去送朱可夫元帅和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将军,又能有什么错?”

萨梅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卢涅夫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立即意识到对方有什么话,想私下对自己说,便选择了对索科夫让步:“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执意要去,那我就不阻拦了。司令部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就不陪您去了。”

索科夫私下还有话要对波涅杰林说,萨梅科等人不愿意前去,他正求之不得,随口敷衍两句后,就带着萨莫伊洛夫离开了司令部。

等索科夫一离开司令部,萨梅科就走到卢涅夫的面前,好奇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您刚刚不停地朝我使眼色,是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你多虑了。”卢涅夫招呼萨梅科坐下,笑着对他说:“你以为朱可夫元帅和科涅夫将军把他们三人带走,是准备交给最高军事法庭执行死刑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卢涅夫摇着头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科涅夫将军在为难波涅杰林时,朱可夫元帅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吗?”

经卢涅夫这么一提醒,萨梅科觉得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禁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把我搞糊涂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可夫元帅打算等波涅杰林等人洗清冤情,养好身体之后,就把他们派到我们集团军来。”卢涅夫笑着向萨梅科解释说:“我想两人在来的路上,没准就通过气,商议好了对策。由科涅夫将军发难,而司令员同志却在不停地为波涅杰林辩解,这样能增加波涅杰林对他的好感。将来被分配到我们集团军时,他才会无条件地服从司令员同志所下达的各道命令。”

“是这样的吗?”萨梅科觉得卢涅夫的说法,多少有些荒诞,他试探地反问道:“那为什么司令员同志没看出来呢?”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卢涅夫都能看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那索科夫为什么发现不了呢?

“这很简单。”卢涅夫说道:“就像司令员同志曾经说过的,什么关心则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当时说这些话时,我还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如今却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了。他就是担心波涅杰林等人的安危,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都是朱可夫和科涅夫两人的计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萨梅科听后使劲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我们需要把此事告诉司令员同志吗?”

“没这个必要。”卢涅夫摇着头说:“既然朱可夫和科涅夫都没有把此事说穿,那我们就权当不知道吧。”

索科夫赶到附近的广场,朱可夫和科涅夫的车队就停在这里。

看到急匆匆赶来的索科夫,朱可夫和科涅夫对视一眼,笑着说:“科涅夫同志,我看还是你去应付米沙吧。我担心要是自己出面,没准会被他看出破绽。”

“好的,元帅同志。”科涅夫非常爽快地回答说:“我去应付他。”

科涅夫迎着索科夫走过去,还隔着老远,他就板着脸问道:“索科夫同志,我们刚刚不是告诉你,安心地待在司令部里指挥部队作战,不用来送我们吗?”

见拦住自己去路的是科涅夫,索科夫连忙停下脚步,抬手向科涅夫敬礼。他自然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来送别波涅杰林等人的,而是及时地转移了话题:“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之所以赶过来,是有事情需要向您请示。”

“哦,有事情向我请示?”索科夫的这话引起了科涅夫的好奇心:“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请示。”

“是这样的,既然我部已经控制了克列门丘格,那我想问问,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索科夫说完后,不等科涅夫说话,他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只坚守克列门丘格,还是继续扩大占领区域?”

听索科夫这么问,科涅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德国人肯定不甘心丢掉了克列门丘格,他们接下来势必会对那里展开疯狂的进攻。若是你们分散力量,去占领其它的区域,恐怕就很难守住在第聂伯河右岸建立的登陆场。”

“明白了,方面军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挺直腰板说道:“我会尽快把集团军主力调往该地区,巩固已经建立的登陆场。”

“索科夫同志,你不要担心,你们不是孤军作战。”科涅夫用鼓励的语气对索科夫说:“如今进攻波尔塔瓦的部队已经足够,我打算派遣第53集团军去加强你们。我相信只要摆两个集团军在第聂伯河右岸的登陆场里,德国人就算发起再疯狂的进攻,也休想把你们赶进第聂伯河。”

索科夫和科涅夫说话时,眼睛不禁东张西望,想看清楚波涅杰林等人在什么位置。科涅夫察觉到了索科夫的异常,便故意问道:“索科夫同志,你在看什么?”

见科涅夫察觉到了自己的目的,索科夫也不隐瞒,如实地问:“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想见见波涅杰林将军,不知是否可以?”

面对索科夫的这个请求,科涅夫也没有刁难。他朝挺在远处的一辆带篷的卡车一指:“喏,他们三人就在那辆车上,有什么话,你站在车下说就行了。”

就在索科夫答应一声,准备转身离开时,科涅夫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记住,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要出发了。”

索科夫答应一声,快步地跑开了。

他来到带篷的卡车后面,用手在后挡板上拍了两下。篷布撩开一角,一名上尉从里面探出头,低头望着车下的索科夫,客气地问:“索科夫将军,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见见波涅杰林将军。”

“对不起,索科夫将军。”上尉礼貌而疏远地回答说:“方面军司令员有命令,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见车上的人。”

“我就是奉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过来的。”索科夫深怕上尉不行,还朝站在远处的科涅夫一指:“不行,你可以问问他。”

上尉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抬头朝远处的科涅夫望去。而远处的科涅夫看到上尉朝自己望来,便冲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让索科夫和波涅杰林见面。

上尉得到了科涅夫的授意,低头对索科夫说了一句:“索科夫将军,请您等一下。”说完,他就消失在篷布之后。

过了没多久,篷布再次被撩开一个角,波涅杰林从里面露出头。望着站在车下的索科夫,他有些诧异地问:“索科夫将军,您来这里做什么?您来见我们,就不担心会受到牵连吗?”

“波涅杰林将军,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索科夫仰头望着波涅杰林,态度真诚地说:“该说的话,我已经对朱可夫元帅和科涅夫将军说了。若是最高军事法庭对你们的案件进行重审,只要有他们的作证,你们沉冤得雪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谢谢您,索科夫将军。”波涅杰林的眼圈一红,但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不管这次去了莫斯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您对我的信任,我会永远牢记在心里。”

两人聊了一阵后,一名少校从远处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客气地说:“索科夫将军,时间到了,我们要出发了,您请便吧。”

望着远去的车队,萨莫伊洛夫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您觉得他们去了莫斯科,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

“有的,中尉同志。”索科夫转身望着萨莫伊洛夫,用肯定的语气说:“只要有朱可夫元帅和方面军司令员的帮忙,他们一定会重获自由的。”

索科夫带着萨莫伊洛夫返回了司令部,刚一进门,萨梅科就迎上来,有些激动地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福缅科将军的步兵第84师,已经顺利地到达了克列门丘格。”

“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说完这句话之后,随口问了一句:“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了吗?”

“还没有呢。”萨梅科说道:“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摆摆手:“我看还是等等再上报吧。”

“好吧。”既然索科夫发话了,萨梅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只是问:“您打算把福缅科师部署在什么位置?是留在克列门丘格附近构筑工事呢,还是把他们派往第聂伯河右岸的登陆场,巩固那里的防御?”

“刚刚我去送波涅杰林将军时,和方面军司令员聊了几句。”索科夫对萨梅科说:“他主动提出,会派第53集团军去加强我们。我看到时候,就让第53集团军负责克列门丘格的外围防区,而右岸登陆场的防御,则由我们集团军来担任。”

谁知萨梅科听后,却脸上大变:“司令员同志,右岸登陆场都部署我们的部队吗?”

“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啊,”萨梅科把索科夫拉到桌边,指着上面的地图对他说:“司令员同志,您瞧瞧,如今我们只控制了克列门丘格一个渡河点,而第聂伯河的其它渡河点都被德国人控制着。假如他们对登陆场的正面进攻不顺利,势必从会其它的渡河点进入左岸,从河的上下游对克列门丘格展开攻击。您觉得第53集团军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不等索科夫说话,他又补充说:“反正我觉得他们挡不住。一旦敌人重新占领了克列门丘格,我们就被会被孤立在右岸。要知道,如今集团军下属的不少师,都装备了新型的突击步枪,这种武器对后勤的依赖相当严重,一旦我们陷入了德军的合围,又得不到足够的补给,那么这些师的战斗力就会受到影响。”

萨梅科的话提醒了索科夫,把自己所有的部队都摆在右岸的登陆场,固然能挡住敌人的正面进攻。可要是德国人从其它的地段渡河到左岸,重新夺取了克列门丘格,到时自己的部队就会陷入重围。再能打的部队,一旦补给断绝,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想清楚这个道理后,索科夫点点头,望着萨梅科说:“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对。德国人一旦正面攻击登陆场不顺,肯定会想办法迂回到我军的后方,切断我们的退路。”

他拿起铅笔在波尔塔瓦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呲笑一声说道:“如今波尔塔瓦还在德国人的手里,如果我们一旦遭到了德军的合围,就算成功渡河回到了左岸,也需要走上两百多公里,才能进入我军的防区。不过等到那时,恐怕第27集团军也不复存在了。”

卢涅夫作为军事委员,在索科夫和萨梅科讨论军事时,很少发表任何看法。但听索科夫居然提到了全军覆没,不禁耸然动容:“司令员同志,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是的,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正色回答说:“这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为了让卢涅夫有个感性的认识,他还指着地图进行详细的讲解,“你看,第聂伯河沿岸几乎所有的渡河点,都掌握在德国人的手里。如果想切断我军的退路,他们可以从任何一个渡河点渡河,然后顺流而上或顺流而下,去攻击克列门丘格,切断右岸登陆场与左岸的一切联系。

而我们的主力呢,如今还在距离第聂伯河两百多公里的波尔塔瓦,就算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险,他们恐怕也很难及时地赶过来救援。而我们的补给一旦中断,就成为了德国人手里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把我们消灭。”

“其实就算被围困,上级也可以通过空中补给的方式,来为我们提供补给啊。”卢涅夫心里想的是,假如整个第27集团军都在第聂伯河右岸,那么向乌克兰纵深推进时,就能取得更大的战果,建立更大的功勋。如果将一部分兵力撤回左岸,那么所获得的荣誉就会收到影响,因此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刚刚参谋长已经说过了,我们有不少的师都大量装备了新型突击步枪,这种武器非常依赖后勤。”索科夫摇着头说:“光是空投突击步枪的弹药,想必就要占据大量的空投份额,这是非常不现实的。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我军一旦陷入重围,德国人肯定会不断地发起攻击,以压缩我们的生存空间,从而导致没有足够的空投区域。使我军飞行员冒着生命危险空投的物资,都落入德国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