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家?”
“怎么会这么多?”
刚刚还放飞的心情,又被打入海底。
要同时面对9个竞争对手,众人的脸色都渐渐的变了,感觉瞬间就不亲热了。
憋屈还不止于此。
向处长不满的说道:“为什么印度8家,而我们就只有两家呢?这明显是不公平的嘛,这样我们拿到的机会才多少?矿石回国的几率不足两成,这不是欺负人么?”
罗科长也略显责怪的问道:“不应该3家么?为什么会有10家?”
陈老当场就哑了,失望的看了一眼林岭东,整个人都委顿下去。
“这就难了,为什么会有10家?”陈刚也紧皱着眉头问。
林岭东也是深感无奈的样子,双手合十表情抱歉:“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有很多事情我本不应该说的,在原则上,我也有很多掣肘,这批矿石是好几个股东的,我的合伙人是一名英国人,在印度还有着不错的影响力,他找了4家,还有4家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也很无奈。”
众人闷声不说话了。
任随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隔了许久,陈老才打破沉默。
“这个嘛,也不能怪人家小林同志,我们还是有机会得,这个事情,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我的意见是不能放弃。”
“对,不能放弃。”
罗科长也抬起头来:“也不见得会输嘛,我等下就跟领导汇报,大不了价格高一些,始终要努力的。”
其他几人都是讪讪,表情欠奉。
欢天喜地的过来,结果被人摆了一道,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
仍是陈老不甘的开口:“那你呢,小林同志,你觉得我们把握大吗?你们的理想价格多少合适?帮人就帮到底嘛,送佛也送到西,跟我们支两招啊?”
林岭东扼腕叹道:“我也很苦恼,还没来得及跟各位领导通个电话,你们就赶过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啊。”
话锋一转,又用坚毅的目光看着众人。
“但请放心,站在我的立场,一定会尽力的为你们考虑,这个标书,也不是全无办法。”
众人的眼神,又刷一声转了过来。
“什么办法?”
林岭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把袖子撩了起来:“这个标,分为两个部份,一个是价格标,还有一个合作指标,严格来说,我们是一座矿石港,正在大力的开发非洲矿产,除了这批铬矿石之外,还有大量高品位的赤铁矿,磁铁矿,以及高品位的钒钛磁铁矿,北方邦一家钢铁公司就和我们洽谈过,想要以100万吨的铁矿石合约陪标,提出长期合作,这一点,让股东们非常动心,所以设置了合作指标。”
“合作指标,还排在价格指标之上。”
林岭东手一摊:“谁不想要一个长期饭票呢?对不对?我就这样说吧,以宝钢的体量,印度的8家钢铁公司,连加起来都不到你们一半的量,只需要拿出这一招,这矿,600美元都10拿9稳的,你们可以一块儿不少的拉回去。”
安静。
一个个紧皱眉头。
也都是谈判老手了,岂不知对方的真正目的?
但凡不肯,必有隐情,必有所图之。
向处长艰难的摇头:“不行的,这个更没办法,我们是一家标准化的钢铁企业,从选料到产品有着一套严格的要求,两次富选要达到90%的品位才能送进高炉,开炉7年了,国内的铁矿石那么多,一块儿都没进过码头。”
林岭东摆下手:“没这么夸张。”
陈刚却说:“就有这么夸张,我们所有的生产线,全是计算机控制,任何比例都是配备好的,必须要成份稳定,不能超标,也不能少于配比,错了一环就全都错了,就好像抓药一样,你能把里面的药材换了吗?”
罗科长又接过话头:“即便要换,也必须要曰本人帮忙,计算机重新编程,重新试验都要一两个月,你想想怎么可能?”
林岭东郁闷道:“不就烧个铁水而已么,有这么夸张?”
陈老也是难受:“烧铁水都还好,主要是选矿麻烦,他们的选矿牛鼻子老复杂了,精磨200目,重选一道,磁选一道,阳离子反浮选一道,去硅,去石英,去硫去锌,搞成铁精粉才会送进烧结厂,皮带都几十公里长,绕黄浦江一圈都是,老复杂了,连我都吃不透曰本人的技术,看到脑壳都是晕的。”
选矿-
矿石中有大量杂质,砂石土壤,石英,硅酸盐,连硫磷砷这些玩意儿,都可以通过胺类的化学试剂选择出去。
50的品位,就要剔除一半的杂质。
富选,品位高达90%。
意味着,送进高炉的,几乎全是精铁,送进1吨料,就能烧出0.8,甚至0.9吨的铁水。
这时候的矿料,全是比河沙还细的粉末料。
还要经过一道烧结,把粉末搞成小圆球的块状物体,再送进高炉冶炼。
这些基本的,林岭东还是懂的,成品钢材他经营不少,只要是大宗商品他都很熟悉,当然,军火除外,可他毕竟不是钢铁工人,对生产一知半解而已,他知道这种大型企业换矿会很难,可没想到会这么难?居然完全不可能?
当然,这种程度就罢休,不是他的风格。
林岭东思索了一会儿:“大不了重新换一下选矿工艺,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没看过我的矿,60基吨都没问题,不比澳大利亚的差,赤铁矿,磁铁矿我通通都有,我可以承诺你们,品位全部在60以上,绝逼能搞的,有什么不能搞嘛?”
看他杠上了,原料码头的陈刚也是杠上了。
“呵,你还别不信,是真不能搞,冷轧连铸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的冷轧车间就有一公里长,生产的H180出口曰本,超低碳高强合金钢,碳含量0.03%,丰田本田都是用的我们的镀锌钢板,工序复杂得要死,错一环都不行,你以为是铁匠铺打个锤子,敲个洋铲,这么简单?”
“不可能!”
林岭东手一挥:“绝对不可能!”
“就一块镀锌钢板有多复杂?这些小鬼子和澳山的红毛鬼子,绝对有勾结,什么矿不是矿?选一下又有多复杂?你信不信我跑趟德国,不,德国不行……”
林岭东一时口嗨,说漏嘴了。
现在去德国?
他会被打死的。
“我就算去一趟曰本,绝对能解决了,两批鬼子互相勾结,咬死不能换矿,他们这是敲诈,胆敢欺骗我?我不信!”
陈老看林岭东热血上头,两人争得脸都红了,赶紧打圆场。
“是,是,是,这个技术的问题,是可以解决,可人家也有实际的难处嘛,那厂子我都清楚得很,全是计算机控制的,人家是自动化生产线,这些东西动不得呀,连摸都摸不得,错了一个数据都要停产,实在换不得。”
林岭东脖子一梗:“计算机又怎么了?你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复杂,什么数据错不得?信不信我拿个鼠标就给他改了?”
“一个烂电脑你吹上天呐,什么数据这么了不起?”
“你们等着,最迟两年,你们的数据我帮你们改,全换成美国计算机,把最精尖的技术给你们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