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帝说的,自然是那些总是想要上门巴结宫长月这位新任凤王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皆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在凤王府跟前守了这么多天,谁知道宫长月根本就不在府中,所以这些行为,不过就是白费了工夫罢了。
这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从房梁上窜了下来,眨眼间,便到了承元帝面前。
这突然出现的人,让荣禄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但经验丰富的他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危险,下一刻便纵身而起,朝着那个身影一掌拍出。
可是来者轻功鬼魅,根本不受荣禄的威胁,荣禄的掌风刚刚到了这里,这个人便已经到了承元帝的身旁,与荣禄直接隔了一张桌案的距离!
承元帝正襟危坐在金椅上,并没有着急,冷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却发现来者看起来十分的奇怪,一头银发不说,模样也年轻得过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功高强到荣禄都比不过的人。
承元帝并不知道,来的这个人,就是他女儿的宠物……赤凤雪狐,宸耀。
“你是何人?”承元帝临危不乱,看着宸耀冷声问道。
宸耀有些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上的信封,仿佛敷衍一般地说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言语间,并没有对承元帝的尊敬。
其实,这已经是很客气的态度了,就年龄上来说,宸耀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却差了承元帝一大截,而且他还是修炼成人的狐妖,自然觉得自己要比人类高贵不少……当然,宫长月是他的主人,也是一个特例,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用很尊敬的态度来面对承元帝的,这样的态度,已经是极致了。
而宸耀此时正在关心的,却是他刚才在暗中观察看到的那副景象。
他伸手便抓起了承元帝的手臂,力道大到根本不容承元帝反抗。
荣禄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反身又是一爪,怒喝道:“大胆贼人,还不速速退下!暗卫何在!”
他明白,这个少年看起来年轻,可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还是大声呼唤起暗卫来。
宸耀轻松接下荣禄阴狠的爪法,轻轻一推,便将他送出很远,而这一系列动作,他都是用一只手完成的,他的另一只手,还牢牢扣着承元帝的手臂呢。
听到荣禄的喝声,他歪了歪头:“你叫他们啊,他们都被我打晕了。”
荣禄脸色顿时一白……莫非,今日陛下真的要……不!不行!就算拼上性命,他也要护得陛下周全!
这般想到,他正准备拿出不要命的精神冲上去的时候,就听到宸耀连忙喝道:“等等!我今天来并不是有恶意的!”
他也知道,这两人恐怕是误会自己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承元帝和荣禄,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下意识都会认为是贼人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的一国之君!
为了避免继续误会下去,宸耀迅速从承元帝的袖中取得那方沾了承元帝的鲜血的锦帕,就退出了很远,而刚才被他拿在手中的信封,已经被他放在了承元帝身前的桌案上。
看到宸耀退开,荣禄连忙重新跳回承元帝的身边,一边守着主子,一边警惕地瞪着宸耀,却没有着急出手。
对宸耀的话,他当然没有完全相信,但看这人的模样,又不像是在作假。
宸耀哪里管得了此时荣禄在想什么,他急急忙忙摊开那方锦帕,便看到上面有一团小小的鲜血,如同血红的花儿一般,在洁白的锦帕上绽放。
宸耀心里骤然一惊。
在宸耀看来,就算面前这个人是一个凡人,但他毕竟还是主人的父亲,而他刚刚从这锦帕上感受到的,分明是死气!
一个人的鲜血沾染了死气,这就代表这个人根本活不长久了!
想到主人,宸耀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皱着眉望向承元帝,很是直接地问道:“你……活不过两个月了。”
他说得十分的肯定。
承元帝心里一惊,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只望了一眼自己吐血的锦帕,便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日子,竟然已经不足两个月了……
两个月,真短,还没有到长月回宫的时间啊,也不知道自己在临死之前,能不能够见长月一面。
说起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宫长月,承元帝并没有自称为“朕”,而是很自然地称呼为“我”,很显然,在他的心中,面对女儿的时候,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这般想着,承元帝倒也没有因为宸耀说得话而生气,只是心里颇为惆怅。
此时的他,恐怕已经达到了看破生死的地步,就算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也没有因此而暴躁烦怒,反而心静如水,并没有因此而心生波澜。
但忠心耿耿的荣禄却是忍不住了,他指着宸耀,怒斥道:“你这逆贼!竟敢诅咒陛下!”
宸耀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说罢,他抬起头,望着承元帝撇撇嘴,“这次我是帮我主人来给你送信的。”
说着,他的手指遥遥点了点承元帝胸前桌上的那个信封。
承元帝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警惕……其实他也想得很明白,这来者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武功绝对要高于荣禄,若是他想要杀自己,恐怕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所以,他也不必担心这信封会有什么玄机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急着拆开,而是拿着信封仔细翻看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落款。当他的视线落在信封背面那个红色的印泥之上时,手才忍不住抖了抖。
对生死都置之度外,并不看重了的承元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抬起头来望着宸耀,问:“你的主人……是谁?”
宸耀也没有隐瞒:“我家主人就是你的女儿,宫长月。”
“果然是长月!”承元帝叹了一口气,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