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身边现在仅有绘声、授衣、马玉怜三名贴身侍婢兼剑侍副首领。
还有一支由他亲自掌握的弓弩卫,再加上初云及其娥皇一脉的手下。
这些就是他目下能够直接动用的嫡系。
授衣和马玉怜都有自己的人,组成了自己的班底。
哪怕一开始没有这个心,挡不住就是有人削尖脑壳想要依附,甚至拼命地钻营。
实际上,纯狐姐妹和马家姐妹的势力都不算小。云本真是风门掌教, 实力最强。
这方面,也就绘声稍微强点,但也不是她不想收拢羽翼,而是实在没那个本事。
风沙对这些心知肚明,不仅放任,甚至鼓励。
事情有大有小,他不可能大事小事事必躬亲, 那就必须交办下去。
几个侍婢还要伺候他呢!当然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
势必要交给手下处理。
手下当然也有手下,就这么一层压一层,一层管一层的事。
风沙自己是第一层,现在顶多管到第三层,然而通常不会越级,也没那工夫。
一旦超过三层,就算他有意过问,那也会如同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三层四层说起来很少,其实规模并不算小。
如果绘声、授衣、马玉怜和初云四女各自仅有四名手下。
那么她们的手下一共有十六个人。
这是第三层。
如果风沙想要越过她们直接插手日常事务,见完十六个人差不多就到晚上了。
如果这十六个人又分别拥有四名手下,那么一共有六十四个人。
他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休想挨个见完。
这仅是四层而已。
到了第五层,至少二三百人之多。
何况每一层绝对不仅止四个人,通常越往下面人数越多,总数肯定只多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外围。
比如马玉怜能够使动闽商会馆,授衣也可以招呼三河帮,乃至江湖上的朋友。
她们的手下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关系, 可以调动,或者借用一些势力。
只要层级超过四层, 那就必须倚靠完善的组织结构才可以保证不散架。
在不散架的前提之下,才能继续谋求上情下达,下情上呈,上下通畅。
然后才能考虑足够精简,不至臃肿。
总之,一旦超过三层,风沙连人都认不全,也就一些脸熟的可以叫上名字。
比如张星雨和夏芒,马珂润和珂海。一旦超过四层,他连脸都记不住。
所以,除非他有意过问,否则下面干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两眼一抹黑。
虽然他套用了四灵的组织结构,理论上够用,而且高效、精简、好用。
但是,架子实在搭得太大,人手一直奇缺。
他只能先保证不垮,最好还能抵挡些风雨。
至于其他方面只能徐徐图之,暂时顾不上。
夏冬说初云派人追杀李含章,他就完全不知情。
毕竟初云是周宪的人,分属洪烈宗娥皇一脉。
他有事只会找初云本人,不会越过初云,连第三层都到不了。
初云若不主动说,他肯定不知道。
风沙思索片刻,回复道:“我可以找赵虹饮问问原因。目前我只能向你保证,李含章起码性命无虞。”
李含章在第一线出生入死,无论处于什么目的,功劳不能抹杀。
不过,初云并不是个冲动的人,既然派人追杀李含章,肯定事出有因。
他不会为了李含章,强迫初云怎么样。
但是,保住李含章的性命还是义不容辞的。
夏冬十分失望,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敷衍,犹豫少许,哀求道:“恳请风少看在夏冬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放他一马好不好?”
风沙有些意外,这就是要他还人情了。
他一个人情可以做的事多了,为了一个李含章,值得吗?
正猫在扁舟里的李含章已经出离愤怒,都快压不住火气跳出来了。
夏冬年纪比他稍微大点,在他面前总是摆着大姐姐的架子,没少扭他耳朵教训。
他无法接受夏冬这么卑微的求人。
何况这个姓风的小子明显是个好色之徒,说不定会提过分的要求。
风沙正色道:“说不定真是个误会,我回去问清楚了,事情说不定就了了……”
这时,齐蝉出了前厅,在上面往下面张望。
见风少居然和李含章的女伴并肩站在一起,不禁皱眉,扶着栏杆快步下来。
风沙转目看她一眼,继续道:“如果实在难了,夏小姐再出面替他说情不迟。”
夏冬当然也看见了齐蝉,心知没法再说下去了,忙道:“明晚我带他来见您。”
风沙见她铁了心要保李含章,甚至不惜用掉人情,好奇道:“我冒昧问一句,夏小姐与他?”故意顿住,好似欲言又止。
夏冬脸蛋一红,嗔道:“不是,不是,风少您别误会,我跟他和李星火共患难、同生死,是生死之交。何况,他有心上人了。”
李含章这会儿也算冷静下来,怒火消减,浮起感动。
夏冬这么低声下气求人,还不是为了救他。
他有什么好生气呢!
不过他打定主意,这事要自己解决,明天绝对不去,被人打死也不要求风沙。
风沙笑道:“是吗!那是我误会了。夏小姐毕竟到了成婚的年纪,也该早做打算。如果遇上合适的人,我让授衣给你做媒。”
他觉得夏冬好像对李含章有那么点意思,只是脸嫩,死不承认。
齐蝉已经下来半截,夏冬瞟去一眼,低声道:“我还要去找他,不打扰您了。”
风沙点头。
李含章透过蒙布的缝隙看见大小姐下来,心里哀嚎一下,心道这还没完没了了。
夏冬和齐蝉互相看不顺眼,也就面上示意一下,连招呼都没打,直接错身而过。
齐蝉一来就抱住风沙的胳臂,边晃边娇哼:“看她一副冷漠的样子,对人也爱答不理,还以为多正经呢!没想到抛下李含章那小子跑来找您,还抢在人家前头。”
因为角度的原因,李含章看不见她这一脸娇嗔。
吃味的话语倒是听个一清二楚,撒娇的样子也瞧得明明白白。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齐大小姐在他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大小姐的架子从来没放下过。
又高傲又霸道,与现在小鸟依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风沙笑道:“原来找我就是不正经,那你现在算什么?”
齐蝉媚他一眼,把他的胳臂抱得更紧了,扭着纤腰贴得更近,仰脸凑上来,吹气如兰道:“就想让您看看婵婵多么不正经嘛!”
李含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还在恍惚呢!齐蝉又道:“上次陪您泛舟荷湖,人家就是太正经了,怕岸上人看见,错过了讨好您的机会。现在好了,这里有湖,湖上有舟,附近没人……”
声音越说越低,眼睛越说越媚。
风沙心道你还真敢想,嘴上道:“现在是没人,要是待会儿有人出来呢?”
齐蝉凑他耳边,吃吃笑道:“那岂不是更刺激么?”
风沙心道你还真敢玩,笑道:“就怕刺激过头了。”
齐蝉忙道:“舟上有蒙布,有钓杆,上面远远看着,还以为婵婵陪您钓鱼呢!”
李含章脑袋里嗡嗡乱响。
齐蝉在他们这些伴当面前从来高高在上,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私下里居然这么不要脸。这何止是被人玩弄,根本是主动求人玩弄。
转念又紧张起来,两人要是上舟,他岂不是立刻暴露?
风沙不禁失笑:“我说这么小的湖怎么会有舟,原来是你有意为之啊!”
齐蝉咬唇点头,春意昂然。
风沙摇头道:“还是算了。”
李含章松气之余,又好生失落。
他们这些伴当跟齐大小姐一起长大,都有过爱慕之心。
奈何身份差距太大,大多不敢表露。
没想到他们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梦中情人,居然比青楼的姑娘还放得开。
最关键,如此巴着人家,人家居然还不要。
这不是犯贱吗?
齐蝉有些急了。
她知道凭自己的姿色,恐怕风少看不上,所以只能挖空心思,从别的地方找补。
如今好不容易把风少请到家里,有了独处的机会,再不把握住,她这个情人真就有名无实了,试探道:“要不把萍萍也叫上……”
风沙摆摆手:“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