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花江,一线峡谷。
“轰隆隆~”
大江在此陡然收窄,江水凶猛喷薄奔流,水浪滔天雾满峡谷。
声势数十里外可闻。
征南节度府水师,九百吨级,云翳级新式江河轻型速射炮舰(近海级轻型护卫拦截舰)。
“三十里一线峡锁江,果然名不虚传;有着半壁山的封锁,真是‘一炮直指,万船莫出’。”
此时,苜江侯府的三等谋师赵有策,站在动荡的炮舰舰桥上面。
沐浴在迷蒙的水雾之中,心情愉悦。
毫无疑问,此行是一件美差,苜江原虽然贫瘠,可是再穷也总有几两蚊子肉。
而且荒原上面这些女人,听说都胆大泼辣,玩儿的时候‘很放得开’,‘很有味道’。
然而一边的炮舰舰长赵燕强,却是一脸的郁闷。
身为原大赵王朝皇室血脉,他有着太多建功立业的雄心。
当年他的祖父赵凤台一脉起初落户雪原城,就是不满于南宫钺安于现状的得过且过,最终艰难的选择了和赵敬元一脉和解,放下之前南宫珈蓝的仇恨。
举家一千余户,六百兵甲,一万奴隶,走苜蓿花江落户苜江郡。
然而等到这次一直盼望多年的战火再起,他正和家族里面的年轻人一样摩拳擦掌,结果却被强调战舰,发配到了这片荒原押运。
如何不郁闷?
看到身边的赵燕强一脸的不开心,同属于赵凤台一系的赵有策心里暗笑,‘年轻铁蛋子心里就是藏不住个事儿’。
其实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要让这艘最新式的九百吨级,云翳级轻型速射防空炮舰,‘釉甲’号,脱离正在爆发的苜蓿花江水战。
大楚云梦泽舰队无敌于苜蓿花江流域。
在三天前的雷云渡,已经完全打垮了晴川府的水军,然后顺江东进。
估计这时候已经到了苜江渡水域。
赵敬元,包括整个征南节度府,都没有任何击垮云梦舰队的奢望。
只是打算利用苜江渡北岸的一线江防炮台,联合苜江郡舰队,再用水雷锁江的办法。
策底封堵死那一片宽达十几里的江面。
好让苜江郡和晴川府的联合增援军队,以及大量的军资,从下游安全渡江。
输送到东申国战场。
此战,赵敬元甚至抱着打光手里的舰队,除了那艘三栖浮空装甲堡垒母舰,以及卫戍核心领空的侯府直属的新式空击战斗大队的想法。
而这艘去年才采购南象王朝,走赤龙山江口进入苜蓿花江中游的最新式轻型速射舰,在赵凤台提出保留的建议以后。
赵敬元当时是非常的赞同。
因为他手里总得留下来一艘拥有足够火力的快速护卫舰,作为未来的机动反应力量。
“有着雪原和坠将山一线峡谷的东西堵截,苜蓿花江就是一条锁死的大江。购买的战舰除了从外海走坠将山一线峡谷,别无他路,所以整条流域诸国的水军力量都非常薄弱。
当年侯爷为此才不得不从伞联盟,订购了一艘云海级浮空三栖驱逐舰,成了整条流域最强大的战舰。
要知道先不算每一次开动起来的天量能源消耗,就是这艘舰的钱,都可以购买一艘重型巡洋舰了。
然而大楚的云梦泽舰队,原本就是一支海洋舰队,之前哪能料到他们挖开了大龙江和云梦泽之间的通道。
不提他们那艘停在云梦湖的主力重甲战列舰,就是那两艘重巡洋舰,一艘轻型巡洋舰,在这条流域就基本无敌。”
赵有策一副智者胸有成竹的模样,安慰赵敬强说道:“所以这场江战,其实就是用血肉堆积堵塞大楚舰队的东进时间,争取在和阮瑜的谈判里分割东申国更多的领土。
最关键的就是要拿到南部一部分北临大龙江支流小龙江,那一片平原,打开节度府真正进出大洋的通道。
现在这种牺牲毫无意义。想要打,甚至以后纵横大洋,就得保留此身,以图将来!”
“分割东申国?”
赵燕强听得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分割给他们!”
“无论夏劲夫,大楚皇庭,还是南部的李阀,西面的云梦郡,北唐,都不可能让咱们独吞东申国。现在形势已经基本明了,商文鼎只会选择并入云梦郡势力,而阮瑜要是想舒舒服服的吃掉东申国,就得拿出至少一半的领土或者利益补偿咱们,以及北唐和李阀。”
看到赵燕强还是听得一脸迷糊,赵有策就明智的不在这个问题上面和他深入,而是转移话题说道。
“这么多年以来,荒原柳家一直阻止南象的潜水艇探测船进入苜蓿花江,这次行成以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些地下河口了。”
“就是,在九龙天杀口一带大量的江水进入地下河流失,这里的水量大约只有山外的三分之一。可到了下游的水量又基本补齐。啧啧,这坠将山东西八百里,得多长的地下河啊!”
赵燕强顿时来了兴趣。
在谈话里,这艘新式钨钢龙骨,厚钢板木船壳,外覆银线蛛丝绞合石蚕线编织的钢铁合金薄甲战舰。
在高速奔流的江水里,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峡谷。
“哗~”
巨大的冲撞,让半个舰首扎入江水,然后猛地反弹出水面。
眼前一片开阔。
江面在此形成了一个宽达两里,长三四里的大湖。
大湖的东岸,一座壁立的大山高耸而起。
大江在此山壁下拐弯。
朝着东南流去。
“轰!”
“轰!”
“轰!”
在万仞的山顶,半壁山炮兵朝着天空依次发射榴弹。
在高天炸出一团团白色的云团。
这是荒原最高的迎客礼节,实弹迎宾。
骨子里源于当年一群落魄拓荒者,在得到巨大权利以后,对外来势力的炫耀和告诫。
“呜呜~”
釉甲号随即鸣笛回应,在碧绿的湖面上,朝着下游驶去。
——
东申国都城,城阳。
皇室封山,琵琶台。
在一片临崖的山洞前,东申国主商文鼎,跪在那里。
“——现在打得最激烈的就是苜江渡一带,赵敬元的水师已经被基本打残,只是靠着江防炮和水雷阻止阮瑜的舰队。
在大东沟一线,赵敬元和赵构的联军已经停止了南下,和咱们的陆军对峙,几家的使者都到了都城。
——李阀要求小龙江水师以及四望山军港,北唐要求云雷渡一带领土,赵敬元使者要求得到小龙江北流域领土,小龙江水师以及四望山军港,以及一半的领土。云梦郡那里至今还没有说,不过她们的胃口只能更大。——”
“楚平那里什么动静。”
在商文鼎说完以后,空阔敞开的山洞静了很久,才幽幽传来一道声音。
“据暗报湘山那里一直在争论,不出兵怕云梦泽借机坐大,出兵怕咱们改投赵敬元。”
商文鼎声音沙哑,满脸疲惫的苦楚。
一切,都因为那个好色的逆子!
其实之前,东申和阮阀也只是关系泛泛,偶尔联合北唐李阀等门阀势力,一起对抗来自大楚皇室的挤压。
当然假如阮阀欺负东申国,他就敢跑到湘山找皇室当靠山,讨公道。
以此来维持东申国的平衡和生存之道。
然而在八臂阎王说出逆子商雪秋和阮瑜联手加害大楚皇子楚风以后,东申国就等于和大楚皇室在暗处彻底决裂。
无论是投靠赵敬元,还是阮瑜。
甚至举族搬迁到伞联盟,大唐,南象,北狄。
他商家都不敢把全族的命运押注到湘山!
以防被大楚皇室秋后算账,灭了全族。
许久,
山洞里面再次发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昨天大东沟东边缘的雁荡山,发生了一次炮战。”
商文鼎有些不明白老祖这是什么意思,沉默着听。
这件事情他也知道,是伞联盟内阁的一个问道者带领的力量,说是要狙杀一个大漠逃窜过来的妖兽。
这时候正急于留着更多的后路的商文鼎,当然不愿意开罪伞联盟,并且给了极大的便利。
他昨晚得到的报告是炸塌了一座山,伞联盟那个内阁说到已经成功诛杀。
他也没什么在意,当成什么大事儿。
却不知道老祖商不嘞,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干什么。
“昨晚我这里来了三位故人,说了一些话,我才知道这些年我错了。
当年老祖我出身贫寒,有了力量以后,就拼命的找女人,尤其是那些名门贵女。
卑微时见过门阀的威风,所以也创立了商家,商阀,最终成国东申。
到了昨晚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白白耽误了这上百年。
真是可恨!
这个商家,东申国——
散了吧。”
声音幽幽。
然而落进商文鼎的耳里,却如同雷霆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