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姐姐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姜留劝着姐姐睡了后,又躺在床上翘着小腿开始琢磨。那两个小姑娘,早不说晚不说,偏在和自己擦身而过时提起孟雅娇,鸦隐跟踪她们想打听她们的身份,又偏偏跟丢了;然后,自己就瞧见一个侧脸和发髻都与孟雅娇很像的人在巷口一晃而过,她跟进去找时,人也不见了。
这件事情里透着蹊跷,姜留就觉得很不对劲儿。
待睡醒后,鸦隐已经等在院门口了。姜留让他进来,在院里的桃树下听他将今天上午曾出现在西市放生池附近的大人物。
“鸿胪寺卿顾应贤大人带着家人去了财神观,司农寺卿楼纪和在放生池北的望江茶楼里饮茶,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太府寺的三位官员……”鸦隐连着讲了十几个人后,才落入重点,“除此之外,申国公府和护国公府都派人去放生鱼苗,申国公府去的是秦成碧,护国公府去的是康月良,黄剑云跟着康月良一起去的。姑娘到放生池边时,他们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两家人应是去给宫里的两位皇子祈福的,姜留又道,“那两个在彩衣巷跟丢的小姑娘,裘叔继续找。等找到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姑娘这话说的,好想他多贪吃一样。鸦隐出院门好后挠挠头,决定等少爷回来,找他借几个人用用。
回到房中后,姜留与姐姐提起方才鸦隐说的那些人家,想看看她能不能想起什么。谁知姐姐第一个关心的居然是:“今日国子监不休息。”
姜留明白姐姐的意思:国子监不休息,本该在国子监读书的秦成碧三人却跑到池边放生鱼苗,不是好学生。除此之外,她更关心那两个姑娘可能是哪家的,“姐姐再想想,那俩小姑娘可是在这些人家中见过?”
姜慕燕凝神想了一会儿,眉头忽然松开,低声道,“应是仁阳公主府。”
她和姐姐的确去过仁阳公主府两次,但公主府里的宫女少说也得上百人,姜留出了仁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和嬷嬷,其他人一个也不记得。姜留问道,“姐姐在仁阳公主府哪里见过她们?”
“那个高个的宫女,咱们第一次去仁阳公主府时,她在府中花园内给牡丹花支笼子!”姜慕燕越说越肯定,“当时她戴的就是珍珠耳钉,我还特意瞧了两眼,她左眉眉尾有一粒小痣!”
牡丹开花后,因花朵庞大,花枝不能支撑花朵的重量时,花枝下垂会影响观感,所以牡丹花需要在盛开之前支起花笼子撑住牡丹植株。姜留仔细回想,她与姐姐去年去乐阳公主府时,跟着黄剑云在花园中转悠,确实见到有人在牡丹花丛中忙碌,但那些人的模样她毫无印象。
若那个人是仁阳公主府的,这事儿就有点复杂了。姜留低声道,“这事儿咱们晚上得告诉爹爹。”
姜慕燕不解,“为何?”
记忆力不好的姜留,分析能力却不差,“我怕这里边有别的事儿,姐姐别告诉母亲,免得她跟着着急。”
姜慕燕问道,“那江凌呢?”
“一块叫上。”哥哥心眼多,他或许能发现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今天书院散学早,姜三郎和姜四郎回来后就到处嚷嚷书院要连歇三天的大喜事。江凌来找妹妹,给了她两块糖,与她商量道,“这几日天气炎热,明日咱们叫上和至,一起去曲江池上玩吧?”
姜留把糖放进嘴里,“雄子哥不去么?”
“他要在家看妹妹,出不来。”江凌道。
“雄子哥越来越懂事儿了。”姜留感叹道。康安城里讲究的人家,月子要坐满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圆满,郭婶还在坐月子,郭南雄放假不出来玩,反而要在家陪着母亲和妹妹,真是非常有小小当家人的模样了。
江凌把一块软糖放进嘴里嚼着,提醒妹妹道,“和至也越来越懂事儿了。”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和至呢,姜留笑眯眯地道,“哥哥知道鸿胪寺封于渊子道长做道官的事么?上次和至跟我说他也想当道官,哥哥再多教教他,说不定和至很快就能成为大周最年轻的道官呢。”
自己悉心栽培和至,可不是为了让他做道官。江凌懒洋洋靠在石头上,才道,“当道士有什么好,和至长大了要还俗的。”
啊,哈?姜留差点被嘴里的糖块噎着。和至不是一直想着等他师父老了后,他就接手五岳观观主的位子么,怎么又要还俗了?
还不待姜留细问,琴白便从正院跑了过来,“姑娘,二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院书房议事。”
姜留站起来,伸小手拉哥哥,“哥,咱们去前院。”
江凌握住妹妹的手站起来,叮嘱道,“明日咱们几个去玩,不带父亲。”
姜留,“……好,咱们去找姐姐。”
姜二爷与三弟商量完事情,便见自己家的三个崽子一起走了进来。还不等他们开口,姜二爷便道,“明日想出去玩?”
“是。”江凌应道,“明日书院歇息,儿想与三姐、妹妹一起去曲江池上玩。”
“明日国子监也歇息,待会儿大郎就回来了。我已与你们的三叔商量好,明日包一条大些的船,一家人都去。”姜二爷叮嘱姜慕燕,“为父明日要去衙门,燕儿跟在你母亲身边,莫让她磕着碰着;凌儿照顾好留儿,莫让她掉进水里。”
姜留……
“是。”江凌响亮应了。
姜二爷看着小闺女一动一动的小嘴儿,伸出一只大手,“拿来。”
姜留掏出一块糖放在爹爹手心,然后道,“爹爹,我和姐姐们今天去西市游玩,走到放生池边,发生了一件事……”
听完姜留的讲述后,姜二爷的玉面和江凌的麦色小脸都沉了下来。
江凌抬头望着父亲,姜二爷示意他不要开口,先问大闺女,“燕儿看清楚了?”
“女儿有九成把握。”姜慕燕站到父亲面前后,谨慎了许多。
“你记人的本事随为父,应该不会看错。”姜二爷嘴里满是糖的甘甜,心里却越来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