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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慕容随着丈夫出城回太康后,姜家的宾客也散了,胡建庄领着夫人与女儿回奏事院。胡夫人抱怨道,“老爷,这两日咱们就买处院子住下吧,住在奏事院里总有诸多不便。”

胡建庄心事重重,随口道,“此事夫人做主便是。”

胡夫人兴冲冲地道,“咱们在西城转转吧,除了北城外,康安最好的地方就是西城了。西城街道干净,治安也好。姜枫实在是太有本事了!”

胡春桃鼓起腮帮子,“娘,女儿看到姜谪仙跟雅正夫人立在花园里,有说有笑地说了好久的话!”

胡夫人还没说话,胡建庄便斥责女儿道,“非礼勿视,你的规矩呢?爹娘怎么教你的?”

胡春桃鼓起腮帮子,赌气转头望着马车外不吭声。

待回到奏事院,胡夫人与丈夫道,“依妾身看,雅正与姜枫的亲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老爷,妾身想去拜访雅正夫人,请她教春桃弹琴。等她嫁给姜枫后必定不会再出来教琴,春桃与她有师徒情分在,以后也好去姜家走动。盯着姜家大郎的,可不止咱们一家……”

胡建庄往常是没耐心听夫人念叨这些事的,不过今日他却听得格外认真,“此事宜早不宜迟,夫人尽快给雅正夫人下帖,带着春桃登门拜访。既然她在康安城有些名声,想必会拿着架子,夫人少不得要多去几回。”

胡夫人笑着,“有本事的人都架子大,这么多年了,老爷还不相信妾身的本事么,你瞪着瞧好吧。”

雅正收到胡夫人的帖子后,激动得双手缠斗,立刻让人给姜二爷送信。

姜二爷得到消息后,呵呵笑了两声,“胡建庄沉不住气了,加派人手保护雅正夫人,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大人的意思是,他会让他夫人动手?不能吧?”被派去暗中保护雅正夫人的冯子瑞一脸不信。

蠢!姜二爷摇头,“他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让他夫人去拜访雅正夫人,好为他自己洗刷嫌疑。”

冯子瑞恍然大悟,“大人,用道理啊!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着他!”

姜二爷怕冯子瑞的人不牢靠,决定增派人手,“爷让卢定云和呼延图跟你一起行动,一定要捉活的。”

“是!”冯子瑞挺直腰杆,“大人等着瞧好吧!”

这个“好”来得很快。

十月二十九日,姜慕容出嫁九朝,姜家派人去太康家送酒饭煖女,并接姜慕容回来小住两日。姜慕容进家门不久,呼延图便跑回来了,笑得极为猥琐地道,“二爷,某把胡建庄家派去的人逮住了!”

姜二爷立刻站了起来,“是什么人?”

呼延图邀功道,“冯子瑞说是胡建庄的马夫,这小子工夫可不弱,如果不是某和老卢,就让他跑了。”

“干得好!”筹谋月余终于有了进展,姜二爷眉飞色舞,“把你的脸收拾干净,爷过两日有空了,带你去吃酒!”

“多谢二爷!”胡子邋遢的呼延图美滋滋地褪下。

人抓住了,自然是要审问的。姜二爷不善此道,但他手下有能人,“让贺道斌、周其武和瞿伦学一起上,就算是扒层皮,今晚也要给爷撬开马夫的嘴!”

“是!”

姜宝刚出门,前院的管事便来传信,“二爷,夔州知府胡大人来访。”

该抓的人已经抓了,姜二爷可没心思再去看他的丑脸,便随口吩咐道,“爷没工夫见他,让厚叔待客,一定要招待好了。”

管事一听就乐了,“小人明白。”

派去杀苏卿雅的胡章没回来,去姜枫又被老得话都听不明白的老管家折腾得精疲力尽后,胡建庄敏锐的觉察到事情要不妙了。他回到奏事院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转了几圈,便停住了。遇事不能慌,越到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前思后想之后,如今也只能去求恩师了。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睡的胡建庄早早便起来了,收拾利索后出门去拜见恩师左相尹骞。谁知他刚出门,便被奏事院的厨娘泼了一身脏水!胡建庄斥骂厨娘一顿回房沐浴更衣再出门,上车还未走出延福坊,马车又坏了!

胡建庄意识到不妙,立刻弃车骑马赶往北城太傅府。这次他的运气还算好,恩师在家中还未出门。进入太傅府见到恩师,还没等他将酝酿了一晚的话讲出口,被被恩师扔了一脸的供状。

见恩师垂眸不语,胡建庄只得捡起几张供状看了一遍,随后一脸无辜地跪爬几步到恩师膝前,“恩师,学生冤枉啊。学生……”

“前水部郎中潘叶明已亲口承认,十二年前修平阳府汾河河堤的差事是你经办的。只这一件案子,足矣断了你的仕途。”尹骞平静地问,“苏汉青是不是你杀的?”

胡建庄握紧供状,直视着恩师已然昏花的眼睛道,“不是。”

人老成精,尹骞为官数十载,当然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不急不缓地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因便有果。便是你不认此事,姜枫也可派人去夔州查你这几年的功过是非,你信不信他能查出让你抄家灭门的罪过来?”

胡建庄手一抖,握在手中的纸哗哗响了两声,俯身以头触地,哀求道,“请恩师救救学生。”

尹骞站起身,声音依旧平静,“你若认罪,诚心忏悔,本相便保住你家人的性命。否则,你胡家九族便与你一起,共赴黄泉。”

胡建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盯着恩师看了一会儿,苦涩道,“恩师,学生虽做了些不敢做的事儿,但与那些贪官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若学生该杀,大周大半的官员都该杀。”

“这话你去刑部讲,本相倒要看看尔口中的大半官员都是何人。”尹骞垂眸看着地上的胡建庄,吩咐道,“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将他连同他的犬牙,一起押去西城兵马司。”

被摘下乌纱后,胡建庄觉得头皮一阵发冷,“恩师,便是学生有罪也该去刑部或吏部,为何恩师要将学生押去西城衙门?”

尹骞指了指他手中的供状,解释道,“苏汉青之女苏卿雅告你谋杀其父母,京兆府尹接了她的状纸,命西城衙门查办此案。”

胡建庄感觉凉气由头顶蔓延到脖颈,真是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胡建庄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栽在姜枫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