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指责我吗?”
女魔头双手抱胸,双眸泛着幽蓝光芒,语气冷冽。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抱着猫戏老鼠的态度,才放走了他。”
黑暗之中隐约有个模糊的男人人影,虽在指责,声音却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因为计划失败而恼火。
可他的话依旧引起了女魔头的不满,她瞪大眼睛,一脸愠怒,道:
“那你怎么不出手?你刚才阻拦一下,那小鬼能跑的掉?”
“我还没有恢复真身,不宜轻动。”
“缩头乌龟就是缩头乌龟,我就不明白你这么胆小干什么?佛门那两个老不死现在应该不能出手吧?既然如此,直接弄死几尊古佛好了。”
“释迦牟尼法力高深,很难对付……”
女魔头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冷笑道:
“法力高深?如果不是那两个老不死,当年我就弄死他了,现在根本不会有什么狗屁如来佛祖!”
“你不过是趁释迦牟尼修为还未大成,偷袭暗算才重创了他,不值得夸耀,现在你大可以去试试,看能不能接下那九式如来神掌。”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嘲讽,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女魔头冷哼一声,一招手。
轰!
黑渊震动,一把屠刀从数千层的地底血池中射出,巨大鲜红的刀光气劲瞬间贯穿了三千黑暗小世界,形成天地一线锋芒的壮观景象,鬼神见之惊狂,佛魔见之辟易!
这是一把凶戾无比的魔刀,刀身硕大,单边开刃延伸至刀锋斜切,刀背有数枚狰狞的倒钩,挖痕,护手上铭刻凶星标志,锋芒毕露,煞气滚滚,如嗜血饕餮。
绝世凶兵,计都刀!
“好,我这就去劈碎如来的金身,让你见识一下,谁才是三界至强!”
女魔头手握凶兵,眼神冰冷之极,大步走向山洞入口处。
“轰!”
突然,黑暗之渊深处,魔光闪耀,漆黑浊浪翻涌,一股磅礴汹涌,凶戾无比的魔气浪潮席卷八荒。
九根漆黑石柱显化,整个黑暗之渊都开始急剧收缩,折叠,远离山洞,不断下沉。
“你干什么?”
女魔头步伐一滞,回头瞪着男人,眼神暴虐嗜血。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指责你。”
黑暗之海沸腾,魔气涛涛,身影模糊的男人坐在魔海眼的漩涡中央,眼神淡漠,“请再按耐一下,下一劫的大势在佛门,并不适合动手。”
他很有耐心,不急于冒头。
“那我先去杀了勾陈。”女魔头道。
“不,还是换一个目标吧,这一位勾陈大帝有些古怪,手段非凡,实力也足以比肩那些洪荒时代的巨头,我看不出他的路数。”
而且,这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不适合再以天庭的强者为目标。
上一任勾陈大帝虽然实力一般,可他身上的神道气运却是不少,加上四御帝血,让他恢复了很多。
女魔头不听,还想去杀雷恩,
她之前有些大意了,一开始就火力全开,早弄死那小鬼了。
“北冥雪,你最好冷静一点,你现在出去追杀他,恐怕就要对上数位天庭大帝,甚至是玉帝和王母了,仙佛势大,没几个人帮得了你。”
女魔头眉头一皱,这才放下了凶兵。
她很清楚那些仙佛大佬的尿性,满口仁义道德,天地正统,打架的时候却不介意以多欺少。
黑暗之渊内沉寂了下来,空间不断收缩,沉入了地底。
………
外界,万象山脉。
“咳咳……”
金光大道停滞,雷恩落在一处山头上,大口咳血,金身光芒黯淡,浑身皮肤筋肉都龟裂了,鲜血淋漓。
他坐了下来,喘息着,精神萎靡。
他内视检查自身,发现自己伤的很重,浑身筋骨血肉没一处好的,圣体血气几乎枯竭,神力见底。
最糟糕的还是诸窍受损了,一个个大成的洞天之窍内部空间破裂,神魔真灵投影黯淡无光,数百杆星辰幡散落了一地。
在自己体内布置小周天星斗大阵,增幅战力,这绝对是疯狂的想法。
这意味着,他要靠肉身来承受阵法运转全部的反震力量。
黑暗之渊又隔绝内外,他无法牵引、吸收天空中洪荒星辰的能量,消耗的都是自己体内的神力,负荷之大,可想而知。
本来就被女魔头打伤了,又这样超负荷爆发,压榨自身的潜能,一番血战之后,终于是受了重创。
“臭女人,你给劳资等着!”
自从来到天庭神话世界后,雷恩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被人打爆了好几次,血溅魔渊。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盘坐在地,运转《星尊真经》,体内诸窍震动,五大秘境发光,形成一股强大的吞噬力。
高空中,周天星辰微微发光,垂落下亿万道星辉银瀑,日月精华。
周围的山谷中也有天地灵气翻涌,化作一缕缕仙光神曦,生命元气,被他吞噬。
“轰隆隆……”
他圣体内的血气迅速复苏,血液像赤红龙蛇一般在四肢百骸中奔涌,竟发出雷鸣之声,如一座天地熔炉,又似一片无尽汪洋。
他破裂的金身迅速愈合,诸窍闪烁,亿万金色粒子震动,神魔投影游荡,神力恢复。
唰!
与此同时,一卷光辉灿烂,极道帝威弥漫的仙图古卷划破长空飞来,盘踞在他的头顶,演化星河万象,对应周天星斗。
『穹天万象图』进一步牵引日月精华,周天星力落下,一道道光瀑垂落,化作一片光辉汪洋。
雷恩盘坐在那片银灿灿的光海中,背后一道道神环浮现,圣体泛起金光,血气冲霄,双目如电。
他的神魂更是光芒万丈,如同大日,散发出至阳神曦,念生雷光,祛除了魂魄沾染的一缕缕阴邪魔气。
能让九天玄女几乎入魔的歹毒魔气,对他的神魂几乎毫无作用。
他很快就遏制住了伤势,修复圣躯,恢复了部分元气。
只是诸窍洞天的损伤有些麻烦,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打磨,凝炼。
这时,『穹天万象图』收缩起来,恢复成三尺古卷状,仙光荡漾,如同镜面一样倒映出东胜神洲,一处海滨的景象。
画面中,无极道人一袭青衫,跨骑白马,手按着一把宝剑。
长剑造型古朴,颜色深蓝,以永恒蓝金为主材打造,锋利无匹,剑身上有四棱,其上仙道法则密布,兵戈符号闪烁,绽放出不朽仙光!
一把七阶仙剑!
以无极道人现在高深莫测的修为,辅以一些仙道气运、功德,把原本的帝兵配剑升华成仙器,并不难。
就像叶天帝还未成红尘仙时,万物母气鼎就借助海量信仰之力的滋养,升华为仙器了。
无极道人右手轻按着永恒仙剑,将剑刃慢慢归鞘,淡淡的道:
“我以为你会让我出手。”
本尊靠自身的力量,就逃了出来,让他有点意外。
他都准备用截天七剑——道传寰宇,斩开那道魔渊了。
雷恩淡淡一笑,望着头顶的仙图,道:
“后手没用上,那就算了。”
明知上一任勾陈大帝死的蹊跷,又有太上老君的提醒,他当然不会毫无防备就傻乎乎的一路追查到底。
无极道尊就是他的后手。
截天七剑第五式——道传寰宇,是八阶绝学,穷尽空间大道奥妙,由无极道人来施展,甚至可以一定程度无视天道法则的限制,让他隔着地仙界浩瀚无垠的大海,跨洲打击敌人。
雷恩故意把『穹天万象图』留在外面,也是一种后手。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陷阱如此凶险,仙图刚才一直在轰击那处山洞,但无法击破黑暗之渊的封锁。
“忍气吞声,这可不像本尊你的作风。”
雷恩摇摇头,解释道:
“我有预感,那处魔渊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魔祖的布置,既然那个女魔头没有追杀我,姑且再忍耐一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暂时还不想太高调,以免引起圣人们的重点关注。
而且,他感觉那个女魔头并不是在针对他,只是他在追查真相,恰好踏入了那个陷阱,才成为了猎物。
“这样也好,我这里暂时抽不开身,你自己小心一些。”
无极道人点点头,切断了联系。
仙图中的画面消失。
雷恩呼出一口浊气,取出紫金葫芦,将九天玄女放了出来。
玄女白色的软甲和战裙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躺在地上,四肢被捆仙绳绑住,俏脸肤色惨白,萎靡不振。
她印堂发黑,双眼猩红一片。
“混蛋,放开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雷恩皱眉,运转《太阳真经》,一道道金光打入玄女的眉心,至阳神曦光辉涌动,开始清除污染了她元神的阴邪魔气。
可她的神魂远没有他那么强大,有点承受不住太阳圣力的洗礼,有崩溃的趋势。
“啊啊啊!”
九天玄女发出尖锐的惨叫,神魂被炙烤,痛苦还超过千刀万剐。
她承受不住,因为四肢被绑住,就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雷恩:“……”
无语。
他自己的神魂强大、坚韧,不怕这种歹毒阴邪魔气的侵蚀,可不代表他就可以轻松帮别人祛除。
就是大罗金仙的元神,也相对脆弱,敏感。
他用力过猛,不行,不用力,又很难拔除她元神中的魔气。
九天玄女的神魂被太阳圣力炙烤洗礼,疼的她几乎失去理智,银牙紧咬,用力啃住他的手掌。
还好雷某人肉身强大,不然半只手都会被她咬碎。
“这女人,属狗的吧。”
他一只手被咬,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额头,手掌滚烫的太阳圣力涌动,小心控制,注入她的泥丸宫,道: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治疗别人,比他自己受伤还麻烦。
然而,才祛除了一半的魔气,玄女就翻了白眼,疼的昏厥了过去,元神黯淡。
不能怪她太娇弱,这种疼痛,仙人都难以忍受的。
好比抽出生魂,点天灯,对于仙人来说也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雷恩看着躺尸的玄女,暗道棘手,丢出穹天万象图。
仙图展开,演化出千轮月,太阴星,牵引星月之华,太阴之精垂落,注入她的体内。
他又伸手一抹,扫除了她身上的血迹,犹豫片刻,解开了捆仙绳和她身上的那套白色甲胄。
她那身白色丝绸长裙有些破损,尤其是腹部,露出一片晶莹的雪肤。
“咳咳……”
雷恩的视线有些飘忽,在她粉嫩的红唇,胸口处高耸饱满的轮廓,雪白小腹和修长玉腿处多停留了片刻。
这确实是一个绝代佳人。
要说他心中一点男人的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玄女的娇躯浸泡在浓郁的星辉之光,月华之水中,生命元气恢复。
她睁开眼帘,男人的脸庞先是如雾里看花般模糊朦胧,接着拂去遮掩,随着她的清醒,一笔一划迅速勾勒出棱角分明,英武阳刚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海洋般深蓝,又如夜空般深邃。
她微微失神了片刻,如梦初醒般,有点茫然的道:
“我……还活着?”
“嗯,你还活着,不过还有点问题。”
雷恩扶着她的背,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道:
“放松一下,马上就好。”
“嗯?”
玄女一愣,因为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她有点脸红,正想说什么,眼前一片金光涌出。
太阳圣力汹涌释放,灌入她眉心,冲刷元神。
“啊!!”
九天玄女颤抖了起来,眸光涣散,青丝散乱,雪白的天鹅颈紧绷,曼妙身段曲线起伏,无比完美,胴体如象牙一样洁白无暇,她在挣扎。
但是,雷恩已经提前环抱住她的胳膊和纤腰,还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咬人。
“唔唔……”
九天玄女似乎想说什么,可被掐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又一次疼的翻了白眼,昏厥了过去。
好在这次魔气已经净化干净了。
两小时后,她才再次醒来,此时,已经是夜晚了。
九天玄女从一块青石上坐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裙,松了口气,很快又一脸愠怒,瞪着雷恩,道:
“你干什么?差点把我的元神烧成灰烬了!”
“救你啊,怎么,难道你想弃明投暗,去魔神殿当九天魔女?”
雷恩坐在一堆篝火旁,摊了摊手。
玄女一愣,走过来,坐在他身前,神色一正,道:
“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态了,谢谢你救了我,我会一定会竭力报答你。”
话语一顿,她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可以先给我贴上九天清心符,金光护神符,再救治我。”
“你身上有这些符箓?”
“当然,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从我身上拿符箓,但你掐住了我嘴巴。”
玄女幽幽的道。
疼死她了,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
雷恩有点尴尬,轻咳几声,解释道,“你之前入魔时,咬了我的手掌,我以为你刚才又要咬人了。”
九天玄女俏脸微红,撇过头去,撅着嘴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兵法之神,天庭第一女战神,绝不可能做咬人这种没品的事!
“……”
雷恩:( ̄、 ̄;)
他没解释什么,丢出了穹天万象图,仙图光辉灿烂,摇曳着铺开,投射出刚才的一些画面。
画面中,玄女被魔气侵蚀元神,双眼血红,用力啃咬着他的手掌。
“那不是你吗?”
“……不是,那明明是九天魔女!”
“……”
(?o?;),还能这样?
雷恩一脸震惊,直勾勾的看着她。
九天玄女俏脸绯红,耳根发烫,咬了咬银牙,撇过脸去。
可恶,这家伙也太无聊了吧,竟然还用仙图记录下了刚才的画面,让她几乎无地自容。
“这些……你不要传播出去。”
“放心,我不会传播的。”
雷恩抓住仙图,当作毯子铺在地上,躺着翘起腿,懒洋洋的揶揄道,“顶多我无聊的时候,拿出来欣赏一下,别的不说,你发疯咬人的时候,还挺凶残的。”
“……”
九天玄女俏脸通红,跺了跺脚,走过来抓住那卷仙图,“去掉,快把那些影像清除了!”
这个流传出去,她的形象就全毁了。
淑女形象垮塌,这对一位女神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不敢想象天庭众仙看到这些画面后,产生的后果。
“就不,我就要留着。”
“……”
九天玄女深吸一口气,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以后专门为我办事。”
“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大天尊的心腹。”
“现在是我的了,大天尊又不缺心腹,我很缺。”
“……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九天玄女有点犹豫,没有直接答应。
“还考虑什么?我这么英俊潇洒,英明神武,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替我办事不好吗?”
“臭不要脸!你这是挟恩图报,还用把柄威胁我,非君子。”
“真要挟恩图报,我就让你以身相许了。”
“你想的美!”
“那算了,就你这点姿色,还不值得我浪费心思,妻子善妒,我的后宫名额有限,怎么也得是后土大帝,观音菩萨,娲皇那个级别吧?”
“呵呵……你这个小鬼,真敢想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头发长,见识短。”
“你……”
“姚道君,你的道侣是谁?怎么没有和你一起上天庭?”
“天庭太小,容不下她。”
“……”
……
两人盘坐在篝火旁,吵吵闹闹,还不忘运转仙法疗伤。
月升月落,一丝晨光打碎了夜幕,一夜过去,东海之外,汤谷尽头,远古太阳星冉冉升起,光热无穷,照耀地仙界。
经过一夜的休整,九天玄女的气色好了不少,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雷恩更是气息平稳,不见半点伤痕。
他盘坐在仙图上,黑发披散,肌体流转着淡淡金辉,在晨光中显得纯净无瑕,圆满无缺,立身之所,仙光氤氲,神曦灿灿,祥云飘扬,呈飞虫走兽,龙虎龟鹤之形。
这让九天玄女很震惊。
这可不是故意显摆威仪。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道行高深者,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天地自然的反馈。
九天玄女惊愕道:“你要突破了吗?”
这可是一些洪荒巨擎才能有的气象!
“还没有。”
雷恩睁开眼睛,眸光中有星辰幻灭,六界轮转,一闪而逝。
玄女还想说什么,这时,一辆古老的金色战车从天边迅速驶来,其上密布刀斧剑戟的痕迹,神道符号闪烁,照耀青天。
玉帝身穿战袍,手扶天帝剑,头上悬浮着昊天镜,混沌青光流淌,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威严,带着一股统御万神的王者之气。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是一位长者,他白发长髯,有着深邃的眼睛和庄严的面容,衣袍由缥缈云雾和星辰编织而成,闪耀着璀璨光芒。
他神态安详,面带微笑,手持桃木杖。
南极长生大帝!
与此同时,紫微帝星大放光明,一叶扁舟划破长空。
仙舟上,有一尊神人。
他头戴冕旒,身着帝袍,长髯飘动,面容刚毅,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节气,万象源流,都在他背后一一显化,神力澎湃,紫光冲霄汉,帝威震八荒!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
三位天庭大帝同时降临!
雷恩立刻带着九天玄女上前迎接,他们几个会来,是他昨夜神游太虚,通知了几位天庭值守的神将。
“勾陈贤弟,玄女,你们没事吧?”
玉帝修为高深莫测,竟然一眼就察觉到了两人受过重伤。
“已经无碍了。”雷恩神色平静,“此番我已经确定了上任勾陈的死因,还遭遇了元凶。”
紫微大帝有点激动,立刻上前一步,道:
“怎么回事?”
“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