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老皇帝现在就是嘴硬,否则方才也不会急着要出宫去平国公府找人。
“陛下不妨细想,国公爷的态度,是否早就已经知道,微臣以为,国公爷许是因着私心所以一直不向陛下禀明。”
毕竟皇后是谢家人,当年陶氏派人暗杀之事,谢家多少还是有些怨的,苏眷可是他谢家正儿八经的外甥女,若是因此而隐瞒下,是极有可能的。
他甚至怀疑,皇后是否早就知情。
老皇帝却连连摆手,“刘卿,你且再好好查查,皇后端庄,朕看她那德行,竟还夜宿花楼,实在是不像皇后。”
中书令犹豫过后,提醒道,“陛下是否忘了,当年陛下还未登基尚是皇子之时,时常跟着京中世家不少人去逛花楼,说是去长见识。”
这苏眷是不像皇后那般端庄,倒是像极了您老,年少整日就爱到外面长见识。
这公道话还是得说上一说。
老皇帝:“......”胡说八道。
“你再给朕查查,把那些个稳婆,苏府一应人等都查个清楚,尤其是苏眷那个爹,给朕好好查!”
提到这人,老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还有乐安葬在何处,都查个清楚。”
先前还未觉得什么,现下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那姓苏的人家里是如何受的委屈,连带着他的孙女也不受待见,他这心里头就恼火得很,甚至想一道圣旨下去,给苏家来个满门抄斩。
他克制着,心想,自己的女儿,纵使已经不在人世,也要接回来。
其实事情已然明了,但皇帝不依不挠就是要查个清楚明白,中书令只得应下,“是,微臣定为陛下查个清楚。”
他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皇帝手里的玉佩,眼神示意:玉佩该还了。
老皇帝却视若罔闻。
中书令无奈,只得开口,“陛下,玉佩是小女从苏眷手中借用来的,要还回去的。”
老皇帝却把玉佩收了起来,一脸正色道:“此物乃朕与皇后的定情之物,如今既然已经寻回,岂有再给回去的道理?”
中书令:“......”
看老皇帝的样子,显然是真不准备还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皇帝打断。
“刘卿,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罢,宫门已经落钥,朕唤人送你出去。”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赶人。
中书令没办法,人家是皇帝,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是臣子,总不能冲上去抢......
“微臣谢陛下。”
从皇宫一路出来到上马车,中书令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唾骂了一句:果真不要脸。
...
次日,从刘妙青口中得知中书令并没有把玉佩拿回来,被老皇帝留下了,苏眷丝毫不见怪。
刘妙青满脸歉意,“阿眷,对不起啊,父亲也没想到陛下竟然将玉佩留下了,他昨夜开口讨要了,但是陛下就是不肯还,说那是他和皇后娘娘的定情之物。”
苏眷打了个哈欠,一边剥橘子,“没事,我早就预料到了。”
【以老皇帝的性子,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回去。】
从把玉佩给到刘妙青手上的时候,她就没觉得玉佩还能回到自己手上。
【说白了,要是玉佩真能要回来,对我而言,反而不是件好事,证明老皇帝对我身份存疑,无心认回自己的孙女。】
她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刘妙青嘴里,笑眯眯,“甜吗?”
刘妙青点了点头,“甜。”
苏眷眼角微弯,“这个时候的橘子最甜了,听说是南边运到京中的,昨夜宋千杭差人送来了整整一箱,我估计他是把宫中送去敬王府的那些全都抬来了。”
刘妙青半晌不语,只是盯着苏眷看,宋千杭是宗正寺少卿,他日阿眷要改姓宋,入皇室族谱,有宋千杭在,或许中间能少好些麻烦。
只是......这事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怕是有的伤心接受不了,有的恼恨。
苏眷笑着看她,“怎么了,这么盯着我看。”
刘妙青摇头,“没什么,昨日你说要去百花楼,后来有发生什么趣事吗?”
苏眷笑,“有件事你肯定想不到,百花楼先前那个出了名的仙云姑娘,原来可是宋千帆的红粉知己,前不久,让宋千杭给赎身了,现如今就养在他外头的那个宅子里。”
【我是真没想到,宋千杭竟然学着宋千帆养外室,关键是,还抢的宋千帆的女人。】
【这真是太有意思,光想想宋千帆要是知道这事,脸色得多难看。】
刘妙青沉默半晌,又是盯着苏眷看,她直觉,要是阿眷当初没有和离,宋千杭要抢的,只怕根本不止是什么仙云。
阿眷聪明,尤其是在公事上,总能把事情办得妥帖漂亮,还总能第一个想出来好些旁人想不到的好点子,但在感情上,好像一窍不通。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日,阿眷恢复身份,想来宋千杭也会收敛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
“公主!?”
宋千帆震惊,“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公主?”
皇帝几十年没子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女儿?
于挺低声道,“昨夜中书令刘则连夜入的宫,外头当值的是我的人,消息不会有假。”
“我向宫中的老人打听过,陛下还未登基之时,皇后当时还只是侧妃,确实产下一女,后来因为陶氏妒忌,派人暗杀,故而失踪。”
“陛下登基后,赐封号乐安,公主玉牒确实在宗正寺,此事只有老一辈的人还知道个大概。”
他也着实想不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乐安公主。
宋千帆脸色顿时难看,“若是如此......”
储君之位,毋庸置疑。
于挺沉声道,“倒也不必想这么深,乐安公主自小失踪,纵使宗正寺那边确认无疑,此人不过一介女子,又远离朝堂,难有作为,百官岂会同意册立此女为皇太女?”
朝中和那帮老东西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要想坐稳这个位置,可不是身上光流着皇室血脉这一条。
一个毫无作为的女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