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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人相携走远,谢浔默默将手放下了,就该知道,这两人走一块,哪里还有自己的地。

余仲走过来时,看了谢浔一眼,“世子不跟着一块去?”

京中传言,不是说这几人十分交好,关系非常和睦?

谢浔神情不屑,“本世子一个男人,哪能跟她们姑娘家凑一块。”

余仲笑笑不语,往里头走,浑身上下可能就这张嘴最硬。

谢浔冲着余仲的背影又是挥拳又是抬脚踹,骂骂咧咧:笑个屁!你一个大屁股还好意思笑我,大屁股大屁股!

...

和县之事处理完毕,一行人跟着曾知府赶往徐州府,为沿路所见而忧心。

徐州府的情况最是严重,曾知府叹气,“原已经开仓放粮了,但粮食实在不够,如今有存粮的米商还将米价大肆提高了十几倍,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只能饿着,原本还能喝些汤汤水水,疫病爆发后,药材也不足,实在是不敢喝了。”

原本还指望着赈灾银来了后,收购粮食,搭建些木棚子供灾民住下,现下却还是只能流落街头。

余仲安慰道,“朝廷下发的赈灾银已经在路上,不日便可收购粮食和药材,届时可多搭建几个粥棚。”

曾知府听了,叹了叹气,“希望一切顺利。”

徐州百姓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苏眷和刘妙青对视一眼,心中知晓曾知府的担忧。

此次水患严重,粮田被淹,加上赈灾银被盗一事,又耽搁了不少时日,如今疫病严重,就怕赈灾款到了后,纵使施粥一段时间,情况也无法好转,粮价又如此高,毕竟钱到底是有限的,如此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曾知府担忧的是,灾情过后,徐州的情况只怕也无法好转。

当天,余仲带着下属去查线索,苏眷和刘妙青则留下来同曾知府商议,待这两日新的一笔赈灾款到了后,要如何处置和安置灾民。

刘妙青缓声道,“我觉得,放粮施粥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让粮价下调回来,否则这么下去,别说是连普通百姓也吃不上东西,饶是家中本有些小钱的也吃不上了。”

曾知府叹气,“本府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先前就几次找过那些米商,可卖尽了我这张老脸也没用,后来再去,连府门都不让进了,都说人不在府中。”

刚闹水灾那会,米价还没完全上涨,这些米商就大肆投钱囤粮,等到老百姓没粮可吃了,饿疯了,又以高价出售,就想趁着灾情,赚更多的银子。

刘妙青眉头紧蹙:“当真是为富不仁,对这些人,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曾知府摇头,实在是没办法,其实除了徐州,往年其它几地也闹过水灾和饥荒,哄抬米价是常有之事,根本杜绝不了。

苏眷大拇指和食指指腹反复摩挲了几下,见曾知府和刘妙青都不说话了,她这才缓缓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让他们自己把米价下调。”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向苏眷,曾知府尤为迫切,“苏大人请说。”

苏眷抿了抿唇,“此计凶险,曾大人,欲成此事,最关键就在您身上。”

曾知府一愣,“我?”

刘妙青顿时也好奇了,“阿眷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苏眷笑笑,“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余仲等人回来之时,正好遇上曾知府吩咐底下的人,去给各府米商送去请柬,邀他们明日一叙,共商赚钱大计。

此时的曾知府明显心情大悦,看起来不似昨日那般忧思。

见余仲,他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逮着一个人就使劲的夸,“余大人,你是不知道,这位苏姑娘可实在是大智慧。”

余仲不解,“曾大人?”

一旁跟着余仲跑上跑下忙活的谢浔一听苏眷的大名,立马竖起了耳朵,“她又干嘛了?”

曾知府笑咪咪,“苏姑娘提议,停止放粮施粥,一边匿名收购米商余下的屯粮,另外分发一部分赈灾款让百姓和灾民去米铺买米,鼓动米商到外地运粮。”

他说着,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本府得抓紧时间去盯着,收整出储粮的粮仓。”

曾知府着急忙慌跑了,谢浔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现在粮价这么高,她们还要去买那些米商手里的米,疯了吧?”

这不是上赶着给那些为富不仁的米商送钱吗?!

要是把赈灾款挥霍完了,回京后还怎么跟皇帝交代?

余仲沉默片刻,“许是有什么其它的打算。”

这段时间和苏眷相处下来,他发现苏眷其实是一个做事很有主见的人,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他相信,苏眷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些,定是有别的成算在里头。

谢浔却在余仲这里找到了几分自我认同感,因为他觉得,这世上不只自己一个人听不懂苏眷那些个事了。

次日,曾知府去会见徐州府各地商贾,暗示徐州灾情严重,朝廷赈灾款被劫,粮食也不多了,如此情况,恐将维持两三年。

一边说着,他一边叹气,担忧被上头怪罪,恐怕身上的这身官袍不保,暗示眼前的十几位徐州最富有的商人,想要晚年安稳,衣食无忧。

这些商贾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了曾知府话里的意思,是要他们孝敬呢!

但这曾知府先前明明还是一副态度,现在却又是另外一副态度,实在令人奇怪,不敢轻信,一个两个全都打马虎眼过去。

曾知府也不急,用过膳就先行离开了,留下这些商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心存疑虑。

“他的话能信吗?”

“怕是有诈……”

“兴许他就是怕这个知府做不成了,想着从咱这捞一把好安度晚年?”

话虽这么说,但都不敢信。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米商底下的人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老爷!官府今日没有放粮,也没有施粥!说是赈灾款车劫,粮仓也没粮了!现在百姓都涌着去买粮了!”

“还有不少人生怕以后没粮,把咱现在米铺里的米都买走了!”

十几个人“刷刷刷”起身,神情大悦,“当真!?”

姓曾的居然是来真的!这可真是个大好消息!

“快!把价格再翻一翻!”

“把先前囤起来的那些也都放出去!不够就再派人去外地筹粮,务必要快!”

一时间,所有人争先恐后的跑了,生怕慢人一步,钱就进了“对手”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