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口告别了老五,我们一行四人便马不停蹄的向机场赶去,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紧迫的,而比利时只是我们路过的一站,我会尽快赶到意大利的罗马。只有那里的许愿池和爱尔兰小镇上的墓碑才能给我带来一丝丝希望。
想来,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我的希望会一面在许愿池,一面在墓碑前?
这是个无法去深入探究的问题,一切可以归结于命运的使然。是的,我情愿相信这是命运,因为只有命运才有能力将小概率发生的事件变成现实。
又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赶到了机场,乔野的司机返回南京,我们三人则站在航站楼的进站口,好似有一种默契,谁都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都多看了那么一眼。
我不知道,他们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我的心里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的身后就是蓝天白云,反射在玻璃墙壁上,就像希望铺了一地。可是再看看眼前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们,除了机场的广播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噶哒声,竟然再听不到其他的声响。这里没人说话,没人交流。那些空洞的眼神和匆忙的脚步瞬间让我感到无助和恐惧,我有点心慌……
我赶忙拿出一颗喉糖放进了嘴里,然后又歪过头和身边的乔野说了几句话,当他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对答后,我才相信,大家都不是行尸走肉,我们都带着目的去赶往另一个城市,而上海或者南京就算有再多的印记刻在我们身上,终究也只是过去的城市。
大约站了一分钟,三人之中,我第一个推着行李进了机场,然后领了登机牌,托运行李,最后坐在候机厅,等待着还有片刻才能起飞的航班。
在这个过程中,我给刘流发了一条微信,我没有直接说明用意,而是间接向他问道:“你和姚芋现在还在爱尔兰吗?”
爱尔兰与中国有八个小时的时差,所以天还没有亮,他如果在那边,多半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回信息的。于是,我将手机放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透过玻璃,往停机坪看了看……尽管此刻距肖艾离开已经半个月了,我的心情仍时常不能自已,我就是渴望快点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国。至于以后,我相信总会有路给我们走的。
失神中,手机忽然便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竟然是刘流回复了我的信息:“在,怎么了?”
“是本人吗,怎么起这么早?”
刘流回复了一条语音信息,他一阵大笑,然后说道:“江桥,咱们在一起共事了一年多,你还是这么不了解我,我这情况肯定是玩了通宵啊……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确定了他还在爱尔兰之后,我这才如实回道:“我这边,没有再多的时间去申请爱尔兰的签证了,所以想请你帮个忙,我觉得肖艾这次一定会去祭拜袁真的,如果你们能遇见她,一定要帮我告诉她,我正在满世界找她,我想和她结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辜负她了!”
这次,刘流过了片刻之后才回复道:“你能说这些话,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是金秋怎么办,这几年她对你的付出,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了……”
我盯着手机看了片刻,心中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和金秋的这近两年。若是,她心中对我真的有男女之情,那一定是我辜负了她。如果没有,我们又到底谁辜负了谁呢?
我在南京的事业都已经全部无偿给了她,而她自己也借助“梦想树”这个品牌再一次走上了人生的高峰。在事业上,她比以前要更加成功了。可成功的背后,她是否享受却没有人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就像一片你不敢去探寻的深海。
这些年来,我经常感到孤独,也或多或少的表达了自己对孤独的憎恨,但金秋也许要比我更加孤独,她的内心是封闭的,她的行事风格,更让人没有办法和她保持很近的距离。
这么想了片刻之后,我才向刘流回道:“我和金秋之间并不存在谁亏欠了谁,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合作关系,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结果就是如此……刘流,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把我江桥当兄弟,都算我求你帮这个忙……如果你们在那边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
这次,刘流很快便回了信息:“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收回你刚刚说的话,尤其是什么狗屁合作关系,恐怕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江桥,说真的,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当初到上海发展,就没有我刘流的今天,但我真没有把你当交心的兄弟,因为你身上有我看不上的地方……”
刘流的话,让我心中一阵伤感,原来那些大家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都不是交心的。我低头对着信息看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可以解释的事情。何况,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因为不管我有多少张解释的嘴,也改变不了我单方面撕毁了婚约的这个事实……
我忘不了老金在知道这个事情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的样子,我以为他会狠狠骂我一顿,甚至是打一顿,可他只说了一句“你没良心”之后,便再也没有与我纠缠……
我发誓,那是我人生中极其痛苦的一个瞬间,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这么做。
过了片刻,刘流见我没有回复信息,他又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这次语气缓和了很多,他说道:“江桥,刚刚哥们儿说话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把心静下来仔细想想,这样的事儿摊到我们身上,未必会处理的比你好……算了,我们吃些吃瓜群众,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该在意的是你们当事人……还有,你请我帮忙的事儿,你放心,我会放在心里惦记着的。我这边一有消息,就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不过,你自己也得有心理准备,因为很可能在我和姚芋来之前,她就已经来过这个小镇了。我们在袁真的墓碑前看到了一束还挺新鲜的花,很有可能就是她放的……”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我赶忙追问道:“什么花?”
“好像是黄色的郁金香。”
我的大脑瞬间像被电了一下。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在北京的演唱会上送过一束黄色的郁金香给她,花语便代表着绝望的爱情。这么看来,将花送到墓碑前的人,无疑是她了。她竟然将绝望的心情带到了袁真的墓碑前……她一定是在那次受伤了,所以才选择了远离。
这一刻,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然后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又放眼往未来要走的路上看了看,还是觉得一片崎岖。
又过了片刻,机场广播终于播报了登机的提示信息,而我的人生就在这一刻被划分成两段。这对我来说,完全是人生的一个新起点,肖艾就是一个坐标,她的身上收藏了我下半辈子所能想到的一切幸福。
……
经历12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到达了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离开机场之后,我们便乘坐出租车去往了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按照我们事先说定的,会在比利时待上一天,要到明天晚上才会去往罗马。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国,透过车窗往眼前那些哥特式的建筑看去,心中没有特别的激动,相反却收获了一番另类的平静。
来之前,我把欧洲国家都设想的很繁华,可眼前这座号称全比利时最大的城市,和我所在的南京相比,也不过尔尔,却又个性鲜明,这里有骑着大摩托耍酷的小伙子,也有在蓝天白云下流浪的流浪汉,他们就像一支支彩色的笔,勾勒出了这座城市在我心目中的样子。
大概2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事先预定的酒店,老板和服务员对待中国人异常热情,乔野很大方的给了他们不少小费,然后对一无所知的我,说道:“中国人在这个国家是很受尊重的,因为他们的民生很依赖中国的游客,其实所谓欧洲国家,也不是每个都发达,比利时就挺落后的,要不然机场也不会专门设一条中国的专线,来赚中国人的钱……”
果然,老板又很热情的跑来和我打招呼,我什么也听不懂,点头笑了笑之后,便也学着乔野的样子从钱包里拿出事先兑换好的欧元,给了他五欧。
他的高兴写在了脸上,然后又“叽里呱啦”的和我说了很多,听的我是云里雾里。
这时,三人中,最有文化的秦苗对我说道:“老板说,晚上要请我们喝啤酒,他老婆做的香肠也是一绝,问你是不是很期待住在他的小酒店?”
我对充当翻译的秦苗说道:“这边的啤酒能把人喝醉吗?”
秦苗笑了笑,回道:“比利时的啤酒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出名的,能不能喝醉看个人的酒量,但我觉得你肯定会喝醉的,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你告诉他,我特别期待晚上的啤酒。”
秦苗向我一伸手,回道:“给小费。”
我又从钱包里拿出了十欧递给了秦苗,秦苗却自己揣在了兜里,这才把我的话转达给了老板。然后又对我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每帮你翻译一次,你都得给我小费,这叫入乡随俗!”
我挤兑道:“钱包都给你,要不要?”
秦苗伸手就接,我却赶紧将钱包塞进了兜里,然后将秦苗别在了身后,不给她接触到钱包的机会。她则笑骂了我几句,而这样的玩笑,让我们之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很多……我想,这应该是秦苗刻意营造出来的,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她才是最想快乐的那一个。
交付房费的时候,老板给我们优惠了20欧,理由很简单,因为秦苗很漂亮。秦苗又投桃报李的给了他50欧的小费,而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这么在给来给去中建立了,我也从中体会到了旅行的乐趣。我开始变得乐观,也更加期待能在这种氛围和心情下遇见肖艾。
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不需要秦苗的翻译,身边的肖艾便会为我搞定一切,也会有那么一个老板,特别有眼光,会因为肖艾的美丽而优惠30欧。
是的,在我心中,肖艾当然要比秦苗更加美丽!